《花舞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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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舞七国-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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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讨厌的赶脚!!我无比郁闷地抬头看着那张冰冷的纯银面具,想着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的青夏他们,不知所措。一个三岁的孩子,好无力啊!

  他抱着我牵了一匹马,便向邺城城外驰去。呼啸的风掠过我的耳边,像极了锐利的冰刀,直刺得我的脸生疼。我抓紧他的领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巨大的颠簸一下子把我摔到地上。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堪。

  日午渐过,我有些饿,腹内开始唱起空城计。

  “大葛格,阿寻好饿,饿……”我不满地干嚎,只无奈怎么也憋不出一滴眼泪。

  荒郊野外,驰车官道,四周是一片萧索的荒原。他先是顿了顿,随即一声不吭地加快了速度。我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不停地干嚎也让我唇干舌燥,终于不得不败下阵来。

  正在我难受得快要挤出眼泪的时候,这家伙似乎放慢了速度。我一扭头,发现原来是树林边上有一处酒旗人家,傍着小河而立。厄,难道我错怪这家伙了?我心虚地望了他一眼,诶,还好他不知道我那样骂他,嘿嘿。

  户外的七八张桌子,零散地坐了些人,形形色色。绿瞳男子抱着我坐在最靠外的一张桌子前,然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便望风而来。只见他身着普通人家的衣裳,蓝色的外衫洗得发了白,却整洁干净,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少年眉清目秀,身形瘦弱,走到绿瞳男子前,刚开口,却在望见那面具下的一双绿色眼眸的一瞬间一怔,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神情紧张而略带怖惧,结结巴巴问道:“客……客官。想要些什么?”

  我有一丝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发现他并不动色,只是眸间隐现着一抹无奈的落寞,然后温和却又淡漠疏离地道:“要一碗粥。”那少年应声而去,我仿佛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叹,从头顶传来,抬头望去,正撞见那双绿宝石闪闪地看着我,心里仿佛教一块石头猛地砸中,“砰”的一声,溅起玉珠般的水花,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厄,好尴尬,我吞了吞口水,慌忙地低头。

  似乎若隐若无间,总觉得有很多凌厉或灼热的目光射向我,让我如芒在背。其实到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个隐蔽而失落的封建大陆,拥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他们往往会像是看到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那个拥有绿眸的人。而对于前世最喜欢的明星是费?雯丽的我而言,一切显得微不足道,而且似乎我很喜欢那样的色彩。如果能早些知道这些该有多好!

  没过一会儿,刚才那个少年便端来一碗小米粥。我两眼发直地盯着那碗粥,觉得其余的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刚欲扑过去,一双大手便已经将它端了起来,我有些头皮发麻地看着那双捏着勺子的手将刚舀起来的一勺冒着热腾腾的粥送往他自己的嘴边,满脸黑线地瞪着他,不满地腹诽。这时,他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像是看透我的想法,吹了吹嘴边的那口粥,然后温柔地朝我递来。我顾不了那么多,一张嘴便吃了下去,然后是下一勺,又一勺……直到我的胃渐渐地温饱起来,脑袋才开始正常运转,想到他就这么喂我,顿觉心里猛地跳动,双颊发烫。我犹豫着抬起头,却又马上后悔了——那双凝雪般的绿眸,微微泛起涟漪,如同一池初春的绿水,荡漾着温柔得近乎宠溺的神采,仿佛久经黑暗的墨兰见到了晨曦而重拾生命之绿。

  “我……该怎么办呢?”他低语着,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呆愣地望着他傻笑,咳咳,气氛好诡异啊!我双手搭上他的胸膛,笑着伸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却又被他的手捉住,还听他笑道:“不急。”我尴尬地望着他,愈加地好奇,想要一探究竟,而这时他却别开目光,从怀中掏出一定碎银子放在桌上,然后抱着我向系马的一颗古槐树走去。厄,出手这么大方?

    注:此章节之首所引之经文出自《楞严经》。经文“中间永无诸委曲相”后面一大段为我自身所感,并非经文本身内容。此段感慨用作后文铺垫,并非摆之以为花瓶!!


012、云水花飘零
     橙霞带水,夕阳流金。云水支流,名曰青淮。粼粼苏飘兮,寻寻其芳。荒原素素,有凫雁兮回塘。耍╃社桑俏酌R兮舞风。靡萍盘滑石兮伸张,宿莽浣佩兰兮鱼缠。有美人兮在水一方,梦佳人兮其水汤汤。绿瞳银面,墨发纷飞。兰袖猎猎,玄衣降雪。叶浮槎兮远渡,明猗猗兮白花。我乘以日车兮彼垣,同归魂兮紫府;我驾以云霭兮冰海,执子之手瑶台。持子之魂,执子之手;驰子之魂,郁郁芬芳;我乘以烈风兮三生,同归魂兮无双;我驭以凰车兮忘川,执子之手四方。《秦国?沧玉传》

  青淮之滨,纯银面具夕颜雪。他长立荒原,孑然独立,望秋水共长天一色。我独坐红鬃马,与之并肩而向。回眸相望,是目光迷离,沉醉黄昏意。他半垂头,轻叹:“罢,我便赌上一把!”孰人知,这一赌将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他靠近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他所期待的东西,希翼和恐惧短暂地一闪而过。他缓缓地伸出手,触碰到那银质面具时微微颤抖,然后“倏”的一声,是长发摩挲的钝响亦是神秘面纱裂痕的嘶喊。我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期待着那纯银面具后绝世的容颜——可事实再一次证明我幻想过剩——银色面具下是半张布满刀痕的狰狞的脸。怎会如此?额上、颊上、甚至鼻子上,那一条条丑陋的疤痕蜿蜒满布,像是可怕的蚯蚓,深深地盘踞在本应莹润如玉的雪肌上,宛若最黑的夜晚封印了青春和晨曦。最美好的年华,最风华的气度,最……可是怎会……这样?我的心一阵抽痛,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双手不听使唤地、鬼使神差地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满含怜悯、同情和心疼。他浑身猛地一震,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眸子闪亮如同星辰,就像个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在花安城漫长的一生中,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那绿宝石太过美好、充满着诱惑。

  “你……”他转而迷惑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疼不疼?”我拧着眉问道,丝毫都没有觉得此时自己有何不妥。我,的确是完完全全地被震撼到了。

  他意识到我的问话,只是温和一笑,那笑容直荡漾到眼里,激起一圈圈碧色涟漪,却似是猛地有什么重物砸到我的心里。他伸出双手,将我从马背上抱到怀里,一脸轻松愉悦地俯头对我说:“我就知道……我赌赢了!”

  我疑惑地瞪着他,想到他刚才自言自语时说的话,心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嘴角微翘,浅浅道:“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虾米?我的一个头俩大。怎么就看出不一样了?不就是带着灵魂投胎来智商远远高于年龄……算了,趁热就该打铁啊。我定定神,一脸灿烂天真地谄笑着嗲道:“阿寻想娘亲了。大葛格带阿寻找娘亲,找娘亲……”

  他的神色微变,迅速收起那温柔的笑,目光闪烁地问道:“你不是没有爹爹吗,我做你爹爹如何?”

  有这样岔开话题的嘛?我不解地看着他,憨笑着点头叫好,可是接下来他的一句话没差点儿把我噎死。我正盘算着等认了他做爹后好骗他将那个什么吹箫可以把一大片武林高手吹倒地的功夫教给我,而且盘算得不亦乐乎,接着就听他道:“那阿寻和爹爹走,可好?”

  变相的拐卖儿童啊!我眯起眼睛,学着他的样子笑着打岔道:“那,爹爹叫什么名字?”

  他摇摇头,语气平淡而闪现出一丝落寞:“没有名字——但他们都叫我,绿瞳。”

  绿瞳?这叫什么名字?不过,挺符合面相的哈……我疑惑地盯着他,几近不可闻地低叹了声。

  “阿寻。”他轻声唤我。

  “嗯?”我歪着头,装模作样地笑望着他。

  “和我一起走,好吗?”绿眸中流转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让我疑惑不解。他虔诚地注视着我,温柔的笑容中隐藏着深深的期待,可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一个任务,他没有必要这样,除非——我不敢想象,也难以相信。思索着他的行为话语,心想:有疑惑的话,就自己去证实一下子好了,于是我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好。”

  他清丽的绿眸染上一丝明媚的笑意,宛若三春的暖阳,化解了千万年的冰封,直震撼了我的心。

  我一直心存疑惑,保持着一贯的警惕,尤其是当青淮一赌之后——绿瞳并未带着我继续南下,而是出乎我意料地往北走了。我知道。北渡云水后,就是燕国的国境。可是,他为什么要带着我往燕地而去呢?

  夜晚,狂风大作,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三天后,就在我以为我真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素昧平生是敌非友的人带至燕国时,发生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一天,三月初七,天空中是雨后初霁淡淡的清馨,灌入肺腑就像一泓没有丝毫杂质的清泉,沁人心脾。绿瞳抱着我,坐在渡船的船头小憩,而我乖巧地趴在他的怀里,独自看着被这场雨水加剧的春汛如同翻涌着躁动不安的浪涛一样的云水。我越来越迷惑了:这几天,绿瞳真的是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宠我疼我,无微不至——虽然并不适应,但是努力得让我觉得心疼。而且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会取下面具。

  万里无云,天空蔚蓝如洗。波涛汹涌的云水在船下荡漾,是西方高原上一泻千里的冰释,是印着北雁身影的半混浊铜镜,是凶险异常的夏日梦魇。商船宁静,沉寂在荒芜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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