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妻(良人无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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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妻(良人无情之一)-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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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捱了一记鞭子般,微微一瑟缩,“不是让你别再掉眼泪了?”

  “对不起……”泪水走珠儿般滚滚而来,她呜咽着想憋住,却还是徒劳无功,“对不起……”

  他最痛恨面对她时,这种不知所措的心慌感。

  好像他什么都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被悲伤吞没。

  他恨自己只会给她带来无止境的责任和苦难。

  这辈子,他再也不想见她在自己面前忍耐地活着,把一生尽丧在“报恩”二字上。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能够还她自由之身,能够终结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该死的“恩情”,就算她会恨透了他,他也在所不惜!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什么,”他突如其来放开她,又恢复一贯的冷漠无情,“明天,天一亮,你就走。”

  刘常君匆匆翻身下床,随手攫过挂在屏架上的外衣就要往外走。

  “常君!”

  他脚步倏地停顿住。

  “可不可以……不要休了我?”刘惜秀声若细蚊,颤抖不已。

  刘常君脑中一片空白,胸口涌上满满酸苦灼热的痛楚感。

  “事已至此,多说何益?”他一横心,咬牙道:“为何你要留下来?”

  “求求你,”刘惜秀惨白的唇瓣嗫嚅着:“我会很乖,很安静,你甚至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这样……也不可以吗?”

  胸膛的灼烧感变成了蚀腐入骨的阵阵剧痛,他紧呀牙关,几乎无法言语。

  “我不用名分,我、我可以只做一个丫鬟就好,只要能一直陪着你,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努力攀住最后一丝希望,“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我答应爹娘要照顾你的!”

  “可是,我不想再把你留在身边。”他狠下心肠毅然决然道:“因为你不是我要的那种女人。”

  刘常君仿佛听见她在低泣,但是又不敢确定,他甚至连回头都做不到。

  他目光僵直地瞪着前方紧闭的门扉,耳际只听见自己变得沉重的心跳声。

  “没错,你就走吧,离得我越远越好!”下一刻,他怒气冲冲地甩门而出。

  那重重的关门声,瓦解了她最后一丝佯装的坚强。

  刘惜秀紧紧咬住指节,吞下了哭声,却止不住自心底深处、裂胸而出的哀哀痛楚悲鸣……

  第九章

  早晨,面对着他,向他辞别,刘惜秀面色苍白,神情却极是平静。

  像是一切情缘俱逝,爱恨皆空。

  刘常君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空空洞洞的眸光,负着手,昂首眼望天际曙光乍现,突然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等到佛堂诵完最后一次经书,”她轻轻低下头,“我就走。”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

  刘常君不禁烦躁盐业,胸口纠结得阵阵生痛,一整夜未能合眼,更令他太阳穴突突剧疼。

  他深吸一口气,假意冷淡客套道:“届时,我命人送你。”

  “不用了,这样太显眼,若教外人知道了,恐怕于你的仕途名声有碍,我自会从偏门悄悄走的。”

  刘常君倏地转过头,愤慨地瞪着她--事到如今,她还心心念念尽顾全他的名声做甚?

  这笨女人!为什么就连休离了她,她还是只光为他着想?

  若换作是旁人,早怨极了他,恨不得拿把刀生生剐出他的狼心狗肺……

  “外人又知道些什么?”他胸色一沈,极尽挑剔之能事道:“你的意思是,想教人知道我刘常君就是个抛弃糟糠妻的负心汉吗?”

  为什么要一如往常的忍气吞声?就算狠狠甩他一巴掌,或是咬牙切齿地痛骂他一顿也好啊!

  刘惜秀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只是温言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说有就有!”他眯起双眼,直直逼视着她。

  为何他还不肯罢休?他到底要什么?

  她低垂眸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那么你想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让我派人护送你回山东。”

  “不。”她抬起双眸,正正地迎上他的视线,温和却坚决地道:“不。”

  他一脸不悦,“谁许你拒绝了?”

  “你忘了,”刘惜秀忍不住扬起一抹苦笑,“我不再是你的妻子,也就不是你的责任了。”

  刘常君被她的话一堵,登时有些恼羞成怒,“因为我不再是你的丈夫,所以你就胆敢不听我的话了?”

  她望着他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

  “回、答、我。”他咬牙。

  “常君哥哥,你多保重。”刘惜秀深深凝望着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默默转身就走。

  这女人……竟敢在还没有得到他的应允前,就这样无情地转身离开?

  更该死的是,为什么眼见她一步步走出他的视线之外,他心底就有种说不出的,椎心刺骨的恐惧?

  好像她这么一走,这一生,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好,走就走,谁又担心了?”他愤慨道,怒气腾腾地往大门方向走,自顾上早朝去。

  只是当轿子行过渐渐苏醒过来的京师街道,他不禁掀起轿帘,频频回道探看。

  下了朝,天光近午,刘常君和几名内阁大学士下壮丽的金殿外台阶,突然听见有人议论--

  “山东今年惨得很哪,盗贼如毛,尤其是邻近的几个县,唉!”

  他背瘠窜过一阵冷冰冰的寒意,霍地回头,抢前一步紧紧抓住了说话的官员。

  “你说什么?!”

  “刘大人,你怎么了?”那名被揪住官员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其他文武转了上前来,关切好奇地问--

  “是有什么误会?”

  “刘大人,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身子不适吗?”

  “吴大人,”刘常君心下满是沸腾的恐惧和惶急,但他极力想镇定下来,慢慢把话问清楚,却抑不住声音里的发颤,“你刚刚说的是,山东有盗贼横行,很危险吗?”

  “呃,是、是啊。”吴大人呐呐道:“山东府尹辖下不力,治理无善,也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听说这回被人参上了好几本,万岁爷好生震怒,我以为啊,这次……”

  余下的话,刘常君全没听进耳里,深深惊悸在脑门炸了开来--

  盗贼如毛……危险……

  “秀儿。”他脸色瞬间惨白如冰,跌跌撞撞地排开众人,疯了般地拔脚狂奔。

  秀儿,他的秀儿。

  他向御林军马队借了一匹坐骑,抢前翻身上马,用力一夹马腹,骏马昂首嘶鸣了一声,撒开四蹄飞快奔出皇城。

  风声萧萧,迅速刮过耳际,他双手紧紧握着缰绳,脚下驱策着马儿奔得更急,无比的恐惧狠狠拧住了他的心脏,震耳欲隆的心跳一下子近一下子远,轰然如暴雨前的惊雷。

  老天,求求你,让她还没离府,求求你……

  终于回到状元府,他急急跃下马,缰绳随手扔给了门前家丁。

  “夫人呢?夫人走了吗?”

  “夫人?”家丁一愣,“回大人,没见夫人出门啊!”

  太好了,她还没走……刘常君紧揪着的心总算稍微松驰了些,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浑身虚弱瘫软,双脚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知道了。”他挥了挥手,“把马牵下去吧。”

  “是,大人。”家丁疑惑地瞥了马儿一眼。

  刘常君强迫自己步伐从容地走进府,穿过花园,经过廊下,最后在佛堂门前停住脚步,下意识地先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面色淡然地推开门。

  佛堂空无一人,只余残香袅袅。

  他的心一震,立时又强自镇定下来,喃喃自语:“不要紧,她没出门,所以就是还在府里。”

  不在佛堂,那肯定是在卧房收拾行囊了。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脚步莫名地加快了,再没有一丝自以为的浑不在乎,大步地绕过花廊,心里不禁暗暗低咒起这状元府邸的占地辽阔--大而无当,要来做甚?!

  片刻后,来到寝居门前,他的脚步倏停,举高手想敲门,却又没来由地迟疑了。

  见了她,要说什么?

  他微蹙起眉,心下说不出的慌乱烦恼。

  呃,不如就说,山东此际不太平静,等过些时日再回乡吧……

  不成,这样她该不会误以为他心软了吧,只是寻个借口将她留下?

  或者该诓她,就说是皇上今日问起了她,所以为了避免皇上起疑,她还是暂且留在府中,日后找个机会再行离开便是……

  可万一她问,要留到几时呢?

  刘常君越想越是苦恼,不由负着手在门前来回踱步,思量。

  半晌后,终究是捺不住性子,索性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我回来了。”

  屋里,一片死寂。

  他心跳漏了一拍,耗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移动僵硬的脚步,沉重如石地穿过空荡荡的花厅,走进同样冷清清的卧室……

  她不在。

  刘常君一下子仿佛被抽走了魂似的,怔怔地瞪着屋里,已然没有半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花几上那支眼熟的蝴蝶簪子下压了张纸张,上头字字娟秀的柳楷,熟悉得令他眼前蓦然模糊了起来。

  他拿起那张留书,修长的指尖冷得像冰。

  夫君:

  对不起!请容妾身再放肆最后一次,唤你一声“夫君”吧!

  十多年来恩义相连,回首前尘,悲喜难分,苦甜自知,妾身明白夫君过得辛苦,碍于母命,不得不允了我痴缠了你这许久,如今做个了结,想来终能好过些。

  临别之时,千言万语,不知自何说盐类,明知缘已离散,叨叨絮絮亦属空言,可有一句话,若未能吐,此生难安。

  想我这一生,不论锦衣玉食,或粗茶淡饭,可最幸福最美好的时光,就是陪在你身边的每一刻,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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