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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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行-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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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上得以平静了几十年,不知何故,今日竟重返杀戮。
  姬燕歌不知这些江湖故旧,只是一笑置之。而沈秋水听见“仇无名”三个字,脸色乍时微变,波澜一惊,又即平静。
  “二十年前,你师父百招之内即伤我甚重,二十年后,他还有几成功力?我先试试他的弟子!”仇无名从背后抽剑出鞘,剑影虚晃斜斜指地,冷冷一笑,道:“江湖上有人告诉我,与你打架,要先让十招,否则便是不恭;与你师兄打架,当敬拜而退,否则死生由命。是不是?”
  姬燕歌道:“我和你素来无仇,为什么要打架?”
  仇无名却全然不听,只长啸一声,震得屋瓦崩碎、梁柱撼动,传声至整座山头,道:“好!十殿阎罗仇无名,请教昆仑小十三杀姬少息!”
  “息”字未说完,剑锋如影,登时劲风狂啸过耳,直如金石铿然之声,剑气有如山峦崩摧、江海翻覆之势轰然逼至。
  姬燕歌沐在剑气之中,襟袖俱如雪影一般缭乱翻飞,这才明白众多高手为何败下阵来,实是仇无名太过狂肆凌厉,几招之下,如何能够抵挡?当即鼓袖如囊,将内力凝虚化实尽数逼催,飒然扬袖喷薄散出,一招昆仑派“化相希声“看似温存柔软,不经意间化解了剑招。
  她观察之下,料定仇无名的轻功不太高明,便在足尖凝足内力,身如虚影一般疾速掠起,欲找到他的薄弱所在。
  姬燕歌的身形忽然顿住了,谁知仇无名身如铁塔,行动却极是轻捷,他右手执剑,左手已如铁爪一般握住她的脚腕。姬燕歌心中一寒,两人僵持内力相斗,外人更是没有插足援手的余地,于是任他几乎握碎了脚腕,倾身倒下,手上剑光一闪化成千簇,分别攻他的左近、左心和右肋。
  仇无名放手挥剑抵挡,姬燕歌已连攻两招,剑尖如针刺进他的剑气里,朝后心斜斜挑去。
  只听“咣”地一声,仇无名全身肌肤如鼓皮一般,竟刺不入!姬燕歌心叫不好,就听仇无名嘿嘿笑道:“昔日我在西域,十二年方学成千肢百骸术,肤如皮鼓、筋似钢铁。你的剑法虽然不错,只是可惜了!”手上剑却不停,一招横扫袭来,只觉呼呼生风。
  姬燕歌拼力纵上,双脚夹住他的剑锋,手腕一翻指尖生花,昆仑“太上涵元”真气劲出传到剑尖,寒虬剑本是无上名器,这几招刺出,立刻在他左肋划出一道剑伤。
  仇无名先是一愣,姬燕歌足刚落地,忽听他纵声长啸:“寒虬!寒虬!”声如厉鬼嘶哑竭力,大手挥出竟去夺她的剑,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只手已扼到她的脖颈。
  姬燕歌一惊,使出轻功绕着室内疾退几十步,左手伸到袖中摸出数颗“绛火珠”,一捻掷出。唐门暗器一向狠厉霸道,绛色火珠登时燃起扑至,仇无名避之不及吃痛大怒,随手弃了剑,扬手铁拳朝姬燕歌迎面打来。
  姬燕歌剑收入袖牢牢握住,屏息运气使出少林“金钟罩”,仇无名几拳如同打在铜墙铁壁上,一时觉得气血倒涌,不由收了手,站在原地稍作调息。
  仇无名为了夺剑,几乎连命都不顾,这几拳更是发狠使出十成功力,姬燕歌虽不至受伤,却也被震得跌倒在地,登时觉得心口气血翻腾,微微蹙眉。
  仇无名道:“你服不服?”
  姬燕歌微笑道:“我未必赢得过你,可我不服!”
  仇无名知道她是白帝宠爱的弟子,武功自然高深莫测,生怕逼她发狠,自己反得不到好处,便回过头,朝沈秋水道:“小子,我先与你过过招。”
  他看了沈秋水一看,信口道:“看你有些面熟,咱们见过吗?”
  沈秋水道:“家父临川公子,沈念之。”
  “沈念之,哦,沈念之……我记得他,他确是条好汉,受了我三十七剑才死”,仇无名在衣摆上擦了擦剑,朝他咧嘴一笑,道:“小子,我原以为你亦不过猪狗不如之流。现在看,你倒很配做我的对手!”
  他一招之下,只听剑风翻涌,如铜鼓金石、秋来肃杀,剑光剑势似狂山颠海丘峦崩摧一般奔腾呼啸,狂态毕现。
  沈秋水剑花一挽,武当太虚剑法讲求阴阳互生,遇强则弱、遇刚则柔,剑意温柔无比好似恋人痴语,如缚丝结茧、绕指温存,竟将仇无名狂肆的剑气勾留住了。剑意由温柔凄迷愈来愈显出凌厉,好似梅心生冷锋、寒石漱血流,剑光百转,实际已生无尽杀意,沈秋水挺剑一破,剑尖一抖,直攻仇无名左眼、唇舌、颈侧、右肋、足三里和脚踝,无不是最难防守、最脆弱的所在。
  仇无名大叫了一声“好”,只听“嘣”、“嘣”几声,剑尖只在他身上划出细小的血口:“想不到武当老儿有生之年,也有你这样的徒儿!”
  沈秋水出剑看似拂风沾衣,实则剑尖突地一转,隔空点穴。
  仇无名只觉膻中穴一麻,当即用内力冲开,剑意一变,浑不似刚才的狂放凌厉,竟像一个彬彬有礼的君子。
  沈秋水心中如遭槌重击,这是他父亲沈念之的剑法!倘若他稍有分散心神,露出悲戚之色,仇无名立即能看出破绽,剑至立死。
  百十招之下,仇无名见他脸色不变、波澜未惊,不由恼羞成怒,转而改向姬燕歌攻去,纵身抢出去夺她的寒虬剑,一剑当喉刺出。
  沈秋水疾步掠前,竟徒手握住了他的剑锋,指间登时鲜血横流。
  仇无名挺剑几分,冷笑道:“我再用力几分,你的右手手指定被斩断。”
  沈秋水默然不语,但见手背上青筋暴起,鲜血急涌而出。血落在姬燕歌的侧脸、眉间,一脉温热惹得她心中大恸,神情几变。
  仇无名看着他的脸色已转为惨白,却兀自不动声色,便道:“少年人,你的骨头再硬,岂能受我这一剑?罢了,仇某剑下从不饶人,今日可为你破例。你向我磕三个头,便可自行离去,免你父母之祸。”
  沈秋水温然的声音此刻却如寒泉凝冰一样冷澈,他松开咬紧的牙关,一字一顿道:“我的父母骨头多硬,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的骨头多硬,你……你也可以试试看。”说话间冷汗涔然而下,右手内息拼力尽出,仇无名的剑竟再刺不入。
  姬燕歌看着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满是鲜血,强忍心中起伏,运气压制翻涌的气血,低身纵起掠出。
  仇无名的剑脱了手。
  只见姬燕歌一手如昙花倒悬,一手捏诀,掌间内息凝成紫气,抬手凭空作舞,仇无名只觉得四肢关节如线偶一般被吊在空中,竟不能动。
  昆仑派中,紫微城弟子擅道方丹丸之术,燕墟城弟子擅用刀剑,而玉京城弟子极擅法术,瑶光乃玉京城首徒,用术更是已臻化境、无有匹敌。
  姬燕歌经他指点,所使的瞳人咒亦很精妙。仇无名浑身如坠冰窖,只得拼力咬紧牙关,以防打颤咬断舌根。
  姬燕歌当即罢手,转而抢前察看沈秋水的伤势。
  剑客的手,如同剑客的生命。那是他平日使剑的右手,手指上却有五道伤痕,血肉翻出。幸得他运气抵挡,伤口不致太深。姬燕歌看得心中惊跳不已,忙摸出昆仑秘药敷上好几层,血稍时便已凝住,却兀自捂着沈秋水冰凉的手,神色终是不忍。
  沈秋水一面调息运气,见状微微一笑,轻声道:“一诺已出,便无悔改。我既答应送你回程,就要做到。就说是断臂,那又如何?”
  姬燕歌闻言心口大震,一时眼中有泪乱滚,竟说不出话来。
  沈秋水伸出左手轻轻安慰她,道:“我师父教养弟子,自幼修习,直到左右手用剑同样自如,这才算完。我是双剑大侠,你怕什么?”他受伤之下还有心思开玩笑,直哄得姬燕歌破涕转笑,伸手抹去两行滚落的泪珠。
  姬燕歌转头看仇无名斜靠在墙壁上,只顾运功调息,五六个时辰内再握不动剑,便要上前一剑结果了他。
  这时,忽听山腰上一个少年扬声大喊:“师尊,师尊!”
  姬燕歌和沈秋水对视一眼,心道:这里哪个是他的师父?
  过不多时,就见一穿着青色布衣、发髻乱蓬蓬的村野少年奔进观里,气喘吁吁地跑到仇无名跟前,道:“师尊!”
  姬燕歌见他的武功甚是低微,心里不禁怪道:仇无名的弟子,武功怎么这样差?
  仇无名对姬、沈两人仍有几分忌惮,加上他全身气血瘀滞,生怕此刻青城派众人回到主观,脱身困难,便道:“方白!”
  那名叫方白的少年当即跪下,满脸敬畏:“弟子在。”
  仇无名缓缓起身,道:“你替我看押他二人,我去青城其他峰上看看,还有什么人可杀,哈哈,哈哈!”说罢,足下轻功一点,便朝山下去了。
  方白当即道:“是!”
  姬燕歌心想仇无名分明是自己脱身而去,万一青城派回观,便留下这个武功三脚猫的少年替罪,这少年还满脸虔诚敬畏,不由得好笑,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方白上前道:“我师尊叫我看管你们,你们切不可动,我便不动武。”话未说完,就被姬燕歌踢了一脚。
  姬燕歌笑吟吟道:“你师尊分明是自己逃走了,留下你当替罪羊,你倒这么甘愿。”
  方白道:“我师尊武功高超,天下无敌,为什么要逃走?”
  姬燕歌道:“姓仇的武功高,为什么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方白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手紧握成拳,辩白道:“我……我恩师教了好些精妙武功,融会贯通,自然需要时日。”
  沈秋水见他言行单纯,不似仇无名一样暴戾阴狠,便道:“他到中原大起杀戮,你倒奉他为师傅。”
  方白道:“你们不知道。我师尊说,他数十年前被昆仑派白帝所伤,本想回中原休养,谁知半路上撞见剑仙晏清河。师尊受了晏清河剑气的毒害,每五年就要找晏清河解毒治疗,方不会气血逆行、血脉崩裂。谁知现在晏清河忽然死了,师尊的剑毒明年就要复发,能救他的唯有昆仑四剑上的秘笈。他此番回中原,便是等着去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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