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临了了无生趣地向她上课的教学楼去。
身后杂乱的聊天声忽然同时转变成耳语般细细的讨论声。
她美目随之一亮,撩起一抹狡谲诡诈的黠笑,兴奋地回头……
一如往常,彭煜疾步走进校门,刚一跨进校门她便刻意放慢脚步,格外小心地左右量视了一番,遂蹙眉,非常无奈地皱皱鼻尖。
但凡她经过的地方,视线能及的范围内出现的女生无不埋头低声窃窃私语,并不时投来若有似无的打量,悄悄的、生怕她发现似的。
不知从何时起,她成了全校女生争相议论的对象——注意,还不是私底下、暗地里讲,是明目张胆的议论!尤其是在她这个女主角出现的附近——亏她还自认是很安分守己,甚至不怎么与旁人接触的。所以,她真的挠破头皮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浪费唾液来嘀咕她?
叹了口气,彭煜改用蜗牛爬向前。
“哈——早——啊——”
“哇——!!!”
眼前猛然出现的严临那张玉琢般精致的脸的特大号影像,吓得彭煜克制不住以十分夸张的“火”型姿势向后跳了一大步,外加一声惊天地、泣鬼神、魔音穿墙的青蛙叫。
不得不说,上天其实还是很照顾彭煜的,所以她那毫无仪态和平衡感可言的向后蛙跳在没有视觉帮助的情况下竟然没有摔得四脚朝天,或者五体投地……
“妳做了亏心事?”严临看到她搞怪的动作,很想笑。
“鬼……鬼才做了亏心事。”还心有余悸地回嘴过去。
“那妳干嘛吓成这样?”
“还不都是大小姐妳,无缘无故突然秀妳的大头过来干嘛?找打吗?”彭煜哀怨地问。
“哼哼哼,没做亏心事,妳怕什么……”严临撇撇嘴,好象不经意又仿佛是故意的,语调淡淡的,却又似有千言万语还未曾出口般耐人寻味的意犹未尽。
说罢,她亲昵地伸手挽住彭煜的手腕,如同两人是深交多年的闺中好友。
彭煜一脸不懂,奇怪地看着严临的动作,好奇她想做什么。她从没觉得她们两人的关系有好到可以手挽手一起“上学堂”的地步,更何况她们两个并不怎么对盘,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这学校挺奇怪的。”手挽手朝教学楼走了一会儿,严临突兀地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怎么奇怪了?”彭煜凉凉地搭腔。
在她看来,全世界就属她严临最奇怪。
“一学校的女生都跟‘迎宾小姐’一样,尤其是那些新生,每天早上我一到学校就不得安宁,三秒钟一个早安的,还要像日本小媳妇那样九十度鞠躬,整得我都快烦死了!”严临娇嗔着抱怨。
“是吗?看来我们的版本不同。”彭煜依然用没多少起伏的声调。
严临立刻有兴趣了:“哦?那妳遇到的是什么版本?”
“每天我一进门就像是卡尼古拉再世出现一样。”
“什么意思?”
“暴帝卡尼古拉再现了……妳说能是什么意思?”彭煜斜睨了严临一眼,继续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出现的地方所有的女生都会埋着头悄悄嘀咕,然后还时不时漂过来几条视线,小心翼翼地瞄我……我说,我看起来有那么危险吗?”
她的声音多了些曲折,听起来比较有人气,而不若方才冷冰冰的。
严临很不给面子的给她暴笑了出来。
真的,很难看到彭煜对除了程维枫……以外的人露出不“冷”的表情。那种满脑疑问却认真到有点“蠢”的神情,着实让她想好好大笑一番;然后,她就真的这么做了。
严临笑的同时,彭煜高挑眉峰仔细瞧着她。
“果然。”须臾,彭煜拉长了脸,懊恼地开口。
“果然什么?”
她抿抿嘴,情绪低落地说:“选择跟妳说这些果然还是个错误。啊……我和妳肯定八字不和。”末了,来一句感叹。
严临很善解人意地以掩嘴暗笑顶替暴笑来意思意思,但高高扬起的嘴角泄漏了她此时愉悦的心情。
“算了,她们是她们,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就好了,管那些做什么?又不重要。”挽住彭煜的手紧了紧,“还不如说些我们都感兴趣的话题。”
她妩媚地眨眨眼。
“什么是‘我们都感兴趣的话题’?”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严临会有共同话题?
“就比方说……”严临很好心地提醒道,“关于那个‘国王’,妳不想聊聊吗?”说着,她随手拨了拨头发,浑身无不散发出一种慵懒性感的调子,引得经过她两人的男生们都忍不住回头再一瞻绝色景致。
虽然彭煜并没有参加“迎新会”的那场“下午茶舞会”,也没有听到舞会上公布摘冠“国王”、“王后”的人是谁,不过开学一个多月来,多多少少也有耳闻了,她知道严临当选了“王后”,而“国王”……就是那个和她有约定、舞会时和她两人在外品茗闲聊的人。
“嗯,聊他怎样?”脸上的表情没变化,但彭煜两只耳朵已经自觉扬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恭听”了。
严临的眼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她笑了,笑得有些邪恶。
“妳很相信他吗?”她问。
“诶?”彭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相信啊。”那是当然的,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为什么这么问?”不明白严临的用意,她顺口问。
“我想也是……对啊!他是妳一直在等的人,妳怎么可能不相信他呢……”严临没有回答她,反而自言自语起来。
彭煜满头问号,疑惑地看着严临。
即使严临只是低声地喃喃自语,那音量已足以使彭煜听清她说的每一个字。她不知道严临是怎么知道她一直在等一个人的,这件事她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毕竟,她并没有什么朋友。
“妳……妳在说什么啊……”
彭煜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像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偷看到一样让人难以释怀。
严临蓦然阴沉地瞪着她,眼眸中充满诡魅:
“如果我是妳,我就不会那么相信他。”
“啊?”
彭煜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段话,严临早已在看到前方来人的同时换上了另一副面孔——那种她一贯使用的“天使”般的面孔——松开挽着彭煜的手,暖笑着迎向来人。
“程维枫,早安。”她笑得像喝了蜜一样甜,微眯的双眼隐约透着一丝娇媚诱人的味道。
“早。”朝彭煜快速走过来的程维枫淡然地点点头表示响应。
若是在平时,他会根本连回话都省了;现下会响应严琳的早安也是因为她在彭煜身边,有可能是彭煜的朋友,所以他才稍微重视一下礼貌问题。而事实上他也完全没注意到跟他说话的人是男是女,现在的他一门心思都在彭煜身上,自然而然眼中也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那我先走了。”严临摆摆手,识趣地留他们两人世界。
今天的情况让彭煜有点意外。老实说,她和严临同班很久,每次见面总是火药味十足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还算和平”地度过过,让她不禁怀疑严临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严临一离开,程维枫宽厚的手掌即刻紧覆在彭煜的手上,平时用于示人的扑克脸上浮现柔情满溢的深情表情。
“昨天晚上睡的好吗?”他温柔地关心。
“嗯。”彭煜温驯地任由他握住她的手,点点头,双颊泛粉。
这是程维枫感觉非常欣慰的一点。
多年的分别并没有造成彭煜和他之间的隔阂,他从初见她起就喜欢牵她的手、摸她的头、抚她的脸和一切肢体的接触;而她还是如同小的时候的她一样,习惯他的碰触。
“那就好,我怕昨天电话讲太晚,害妳没睡饱。”
昨天晚上他和她煲“电话粥”,谁都不愿先撂下,结果就一“煲”到深夜。幸好两人都不住学校宿舍,不然一定会有不少人很火大。
“还好啦……习惯了。以前高中的时候我经常熬……”通宵两个字还堵在嘴边没出去,眼看对面温情四溢得脸开始变色,彭煜立刻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迅速改口道,“我是说,以前高中的时候我经常熬到迟到……都要睡饱了才起床,所以我一定是睡饱了的。呵、呵、呵……”
干笑几声,掩饰一下转得太硬的话尾。
“以前的什么都过去了,我不管。但现在起不准妳太晚睡,知道吗?以后十点就给我上床睡觉!”
虽说在彭煜的面前他是个极温柔的人,但在有些该霸道的地方,程维枫还是很坚持的。
“十点?厚!我又不是小学生……”两支冷箭嗖的一声射过来,她识相地换了种说法,用甜得腻人的声音贿赂道,“人家是说,十点太早人家都睡不着嘛……能不能晚一点?”
程维枫的神色柔和下来,只是态度依然强硬。
“就十一点,不能再晚了。老是晚睡对身体不好,而且……”他的声音突然转成轻声细语,在彭煜耳边响起,“我会担心的。好不好?”语末还加一个问句,听似询问的意思,实则警告她不要再“讨价还价”。
“好嘛。”彭煜赌气地甩开程维枫的手,头扭向一边不看他。
她就是很不爽嘛,这一个多月的相处里她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虽然这都是她自愿的,但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闷。
程维枫正打算哄哄她,话还没起头就被两个女生很不识趣地截去。
“诶!程学长,早安。”
“啊呀,好巧在这里遇到学长喔!”
又是两个一年级的学妹,程维枫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亦恢复一贯冷然的姿态。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多少回被完全不认识的学妹主动地、而且态度熟稔地招呼到了!
自从他转来这间大学院参加过“迎新会”之后,这群一年级的学妹便一日照三餐出现在他面前;无论他人在哪里,她们都有办法从那里变出来,简直如影随形!偏偏他向来有效的冷言冷语、冷眉冷眼对上她们似乎完全没有作用,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