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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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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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后她先给好友安宁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很是吵闹,像是在什么表演场所,音响声有些震耳欲聋,她几乎是用吼对安宁说:“我回国了,过几天去找你啊!”

安宁捂着话筒一路跑到洗手间,声音拔得老高,“你还真回来了,负心汉活该遭报应,您老人家发什么慈悲啊,难不成你还想回来给他端屎端尿上演二十四孝?”

当时她竟然顺口回了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

安宁气呼呼地啐她:“还仁义呢?他当年搞小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仁义呢,对这种狼你还提什么仁义?”

沈薇被张绮罗亲昵地牵着手,心中却是苦笑地反复念叨着那句仿佛最应景的话:“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些年,伤痛已经随着时间渐渐减轻,但是一想到当年的那个场景,她的手还是会忍不住哆嗦,像是那场变故的后遗症。

一份情感中,没有什么比拥有更快乐,也没有什么比失去更痛苦。

现实却像是在嘲笑她,所以搞出这样一场滑稽的失忆,他们在一起的每个片段她清楚记得,而他却把关于她的所有记忆抹除干净,他记得其他人,却独独有目标性地遗忘了她,这场病像是在替他救赎,却将她戏弄。

那天张向北问她,眉开眼笑的样子,“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

她平静地回答:“不是,是曾经。”

张向北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可我妈告诉我你就是我女朋友啊。”

张绮罗正好进来,沈薇转过身来对着张绮罗很有礼貌地说:“阿姨,你替我解释吧,我先出去一下。”

张绮罗神色很不自然,从一开始,沈薇心中就该清楚,对张绮罗来说,她只不过是尚算有用的外人,只是她不明白何苦要这样。

“我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我想听实话。”

傍晚,她快要走时,这两天寡言少语的张向北突然对着她的背影问道。

她回过头来,盯着他认真的黑瞳,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忘记,谎话实话听起来不都是一样吗?我不想说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她的眉眼都是笑着的。

张向北的眼睛却飞快地垂了下去,医院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毫无血色,干涩的嘴唇嚅动着,声音轻却听得字字分明,“其实我挺喜欢你,真的。”

他说得这样小心翼翼,她凝视着他的脸,声音那样平静,“你只喜欢你自己。”

当年那个分手的街道像一条晦暗的路一下涌到她的眼前,他身着黑色大衣,低着头靠在墙角,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眉头紧锁,她讨厌他这副颓废躲避的样子,一把扯过他手中的烟,狠狠地用脚踩住,她当时倒是恨自己不是光脚去踩那滚烫的烟头,那样心也许便没有那么痛了。

见惯了留学前分道扬镳的情侣,似乎想给她一些安全感,出国前他开玩笑地说只要她不勾搭老外他就替她经营一个家。

那样一个薄脸皮不会说话的人,在机场却把她说得大哭,现在想来他何尝不是一个高手,允诺一个家,多动情的表白,胜过世间所有甜言蜜语。

异国恋很辛苦,分离太久,相聚的时候便会太过甜蜜,而这些短暂的甜蜜只会让在机场挥手说再见时备添伤感,每次回头看他,他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回头了,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频频回望,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然后一个人坐在候机室里喉咙发酸。

身边太多人没有坚持住这样相隔遥远的恋爱,纷纷散场,她坚信他们能走到最后。

谁都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可现实偏偏不是。

她亲眼目睹了他牵着一个陌生女孩子的手,那个女生亲昵地依偎着他的肩膀,两个人的笑容在阳光底下甜蜜灿烂。而一脸倦色的她,呆站在路边的菩提树下,提着行李箱的手,抖动得像个傻瓜,她的心痛得像是被狠狠撕裂开,连皮带肉,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只是为了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就好。

他一直盯着地上那个被她踩碎的烟头,从头至尾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吼了回去,声音嘶哑,“你昨天晚上还跟我说爱我呢,这就是你的狗屁爱情?”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眉头锁得更重,“我没有骗你,只是……”

她给他接话,冷笑道:“寂寞了?不要告诉我你只是身体出轨。”

他看着她嘴角的笑,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出来:“也许我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

话音未落,她便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路人看着她这模样必定以为她已经疯癫了,她伸出手想狠狠抽他一个耳光,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她真是可悲至极,直逼着他的眼睛道:“爱的时候什么都是适合的,不爱了就可以睁大眼睛理直气壮地说不合适,你只是在为自己变心找借口!张向北,从今天起,我们老死不相往来,现在你就给我从这条街上滚蛋!滚啊!”

没有挽留,没有争辩,甚至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只是迅速掉头,向西走得飞快。

她抹干脸上不争气的眼泪向东逃也似地跑去,再也没有回头,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像个雕塑一样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去。

再也没有了。

那一刻她便懂得,若谈爱,必须要经得住流年和距离,否则只是天空中乍然绚烂的烟火,除了短暂的美,什么都留不下。

青春,初恋,承诺的家,都消散了。

沈薇在医院餐厅捡到一个黑色的牛皮钱包,正方形,没有花式也没有暗纹,简单得连标牌都没有。那时候是下午3点多钟,早已不是饭点,餐厅空荡荡的,食堂戴着口罩的师傅拿着大勺子问她:“吃点什么?”

她盯着兴许还有些残热的饭菜,心想罢了,本来胃口就不好,就不吃这些残羹冷炙了吧,但那师傅以为她拿不准想吃什么,热情地推荐道:“今天的芸豆包子不错,你要不要来两个,还热着呢。”

她晃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还是吃两口吧,“那就一个芸豆包子,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吧。”

端着托盘,转身,往里走,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西红柿炒鸡蛋已经微微发凉了,芸豆包子还算温热,沈薇咬了两口,便觉得有些食之无味,只是脚微微往里移动了一下,便觉得踩着个东西,她放下手中的包子,低下头去,脚早已收回,一个黑色钱包便映入眼帘。

她弯身捡了起来,拍了拍钱包上的灰,钱包落在手中轻轻薄薄的,前后翻了翻,心中思忖道,这样简洁的款式该是个男士的吧。打开钱包,心想着能不能找到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折叠的钱包轻轻翻开,却一眼看到了一张女生的照片。

这是一张中规中矩的证件照,女生短短的头发,脸颊有着少女特有的婴儿肥,白色的衬衣领子,蓝色的女士短领带,一看便是学生制服。少女的嘴角微微扬起,那样的笑容让平凡无奇的五官有了股生动的活力,沈薇突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照片里少女阳光的笑脸,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一道景象,景象里有人在说话在笑着,模糊得像是一团白色的雾光笼罩着,只有晃动的身影和缥缈的声音,那种感觉很熟悉,却又遥远得难以触摸。她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仿佛是再也捕捉不到那突涌出来的记忆画面了。

她想得头都要痛了,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她低下头去使劲地按了按,难道她的记忆已经开始衰退了吗,还是她出现了幻觉?

可是这个少女,她盯着那张沉入时光里的笑脸,眼睫毛急促地颤动,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定见过这张脸。

包子早已凉透。

像是进入了一个团团迷雾的局,沈薇的疑惑、好奇、迷茫全部涌了上来,这个钱包的主人会是谁呢?会和这个少女一样让她有股模糊的熟悉的感觉吗,还是会让她一下得到答案呢?

她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身份证,只是身份证上那张清俊出色的脸孔不由让她陷入更迷茫的境地,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江子墨,江子墨……”

她想到刚才下楼在电梯门口遇到江医生的情景,一个年长的男医生正在跟他说着话,他专注地聆听着,表情却是淡然。他兴许生来便是这样一副淡然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总是沉默内敛,甚至有些冷,这样的人总给人一种距离感,起码看起来还真是不会做出把一个女生的学生照贴在钱包里的事情呢。

沈薇把钱包交给江子墨,换来的是一个礼貌的微笑和谢谢,沈薇不太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也客气地回道:“不用谢,恰好捡到了而已。”

办公室里有一张宽大的沙发,她刚才进来时一眼便瞧见了沙发上的羊绒毯,他的脸色微微有些疲倦,神经外科的手术向来是个大工程,精密而又耗时,一台手术做六七个小时是常事。

“那再见,您继续休息吧。”

“再见。”

门关上了,轻轻的嗵的一声,沈薇抚了抚额头,呆站了一会儿,竟然鬼使神差地又飞快打开了身后的这扇门,江子墨并未像她想象的那样在沙发上休息,而是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拿着钱包,她一眼便看见他在认真凝视的是什么。

江医生却是处变不惊,手仍保持着握着钱包的姿势,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平静如水,仿佛她刚才的莽撞从未发生,只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她的来意,她明明未做亏心事,反倒结巴了起来,“刚才……我看了你的钱包。”

“嗯,我知道。”

沈薇大脑尚未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语气里写满了疑惑。

“你难道不是看到我的身份证才找到我的吗?”

沈薇在这样沉静的反问声中一阵羞愧,自己竟然是笨成这个样子,果然这种人她是接触不来的。

“对……我只是想问一下江医生,确认一件事情,我们认识吗,或者是见过?”

她的问话很直接,是奔着想解谜的心态而来。

可对方的回答更直接干脆,“没有。”

沈薇觉得喉咙里干涩异常,但还是试探地问:“那能告诉我钱包里那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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