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如此知无不言,就不怕对自身不利?”季云舒单手支着下巴,一双水眸盈盈地看着阮深,问出这么一句。
“深现在需要公子之力保命,还有什么精力去顾忌些什么?”阮深自嘲一笑,看着付景渊,“本来深并无称帝之心,但是万氏一族为此而失权,深实在是愧对外家!万氏世代为官,忠心耿耿,此次实在寒心,外公更是因此一病不起,深身为外孙,岂有继续那么窝囊下去之理?”
说道这里的时候,阮深手握成拳,放于桌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显然是愤怒之计。
非常好。季云舒想着,阮深越是生气,对她们的计划就越是有利。
“五皇子在临风口碑极好,女帝由于登基大典之事已经失了民心,倘若五皇子称帝的话,并非极难之事。”付景渊思量片刻,吐出这么一句。
阮深一喜:“求公子指点!”
“你不怕我害你?”付景渊看着阮深,凤目幽暗深沉。
“公子倘若要害深,今日便不会前来!”阮深极为笃定地说道。
付景渊轻笑,随后缓缓开口:“如若我所料不错,纯州知州大人是万大人的门生。”
阮深点头。
“纯州粮产占整个临风十中六七,不久后明楚会举兵临风,到时五皇子前去断纯州粮草,则临风必败无疑。届时五皇子着人煽动民心,逼阮琴退位。倘若力道足够,则此一举可夺皇位,若火候尚欠,其它的我相信五皇子会有打算。”付景渊缓缓开口,看着阮深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说道,“我向五皇子保证,五皇子登基之后,被明楚侵吞的土地,会原封不动地退还!”
阮深被付景渊的一番言论给惊了个够呛,尤其是最后一句,胸有成竹言出必行的那种霸气,由不得他不信。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自古以来的帝王之命,倘若阮琴等登基之后的第一役便是惨败,对她摇摇欲坠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五皇子必定深知各种厉害,无须我多言。”付景渊再次开口,声音清润,却是凭的坚定。
“公子确信,明楚会举兵?”也许是付景渊说的太确定,让阮深忍不住生了怀疑之心。
付景渊颔首:“多则一月。”
“只是变成百姓实在无辜……”阮深想到要开战火,眸光中有着悲悯之色。
“五皇子当明白,权利本就是鲜血渐染、白骨铺就,倘若五皇子无所为,其它人也会有所动作,当时造成的杀戮也许更甚,五皇子乃聪明之人,自然知道如何将损失降到最小。”与阮深相比,付景渊的言论显得有些犀利不近人情。
“不知深称帝之后,公子需要深做什么?”阮深仔沉思半晌,觉得付景渊的话确实在理,提议也是最迅速有效的办法。
“我要五皇子将阮琴交由我处置。”付景渊开口,然后他再交由夕月处置。
阮深呻吟片刻:“可以。”
到时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个废帝的死活,这个要求确实不难。
“还有一事我很是好奇。”付景渊再次开口,“不知临风皇宫的司珍库,入库宝物,可是会有登记?”
“司珍库的珍宝多为各地贡品或者是战争的战利品,一般入库之时都会有着详细的登记。”
“那十二年前的珠宝,可是会有记录?”
“十二年的时间虽说是久了一点,但是要是去查的话,未必无可考证。”阮深沉思片刻,开口回答。
“那好。五皇子登基之后,我便请五皇子助我查证十二年前临风入库的一批珍宝,具体如何,到时我会告知五皇子。此事对我来说兹事体大,所以我只有只此一求。”
阮深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就是一批珠宝,来换帝王宝座,给谁谁都会迫不及待答应。
“五皇子舟车劳顿,是该好好休息,就不多做叨扰了。”目的达成,付景渊牵着季云舒站起身,准备离开。
软深也随机站起身,眸光深深地看着付景渊:“青衣月华醉天下,玉色无边艳江山。付二公子真是浊了世人的眼!”
“五皇子过奖!”付景渊温和一笑,揽起季云舒飞身而起。
阮深站在门口,久久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薄唇紧抿,眸光深沉。
“觉得阮深如何?”回到贤王府,付景渊侧头看着季云舒,浅笑问道。
季云舒眸光清凉:“明君之材!”
“何以见得?”
“见你我无阿谀奉承之态,闻帝位无贪婪觊觎之色,听筹谋有深思熟虑之心,迎来客有恭敬礼让之举,谈万民有悲悯仁德之怀!”
“评价如此高?”付景渊听着季云舒的话,有些不是滋味,那小子真这么好?
“不及你!”三个字让青衣月华的公子一下子眉开眼笑。
“倘若不是阮琴做得太绝,这阮深恐怕真无反心。”季云舒想着阮深刚刚的言语神色,眯眸说道。
“她做得越绝,就证明她越是在意,倒是把她拉下马来,她也就越是痛苦。”付景渊轻嗤一声。
“你也就越是高兴。”季云舒好笑地接了半句。
“我们都高兴。”付景渊回过头俯视着季云舒,笑意极暖。阳光从侧面照在他脸上,为洁白如玉的脸镀了一层淡淡金光,在乌发衬托下更显得眸光深邃,鼻梁高挺,凉薄的唇也有了温暖的弧度,看着季云舒一阵眸光迷离。
“哗啦……”
一阵响声传来,二人循着声音转头,便看到了付静晗双手空空,瞠目结舌的呆愣模样。
付静晗脚下是一堆碎器,很明显是想给二人上茶,但是却扔了托盘。
一下子万籁俱寂,只有呆若木鸡的付静晗傻傻地盯着付景渊看着。
“郡主?”妧霞过来收拾残局,连带着碰了碰付静晗的胳膊。
付静晗怔怔地回过了神,傻傻愣愣地看着季云舒,又垂头看了看蹲着的妧霞,再次看向付景渊,从头到脚,再从教到头,将付景渊用眸光凌迟了个遍。
季云舒生怕付静晗傻掉,伸手正欲说什么,就见到付静晗捂着眼睛冲出来院子,速度极快。
随后,传来一阵惊嚎:“我一定要瞎了……”
“你吓着她了。”季云舒用胳膊动了动付景渊,极为无奈。
付景渊摸摸鼻子:“她之前不是嚷着要看么,现在正好不是看了么?”
季云舒想着从小在美男堆里长大的她见到付景渊的时候也是惊了个够呛,对于的付静晗的反应倒是很是理解。
真是毒害人啊……季云舒转头看着一脸淡定喝茶的某人,撇嘴摇头。
“夫人好像对为夫心存不满。”付景渊并没有看季云舒,但是却说出这么一句。
“夫君如此貌美,怎会不满?”季云舒干笑着,不动声色地损着付付景渊。
“夫人也很是英俊。”付景渊转头看着季云舒,也笑着赞美了一句。
季云舒无语,在心里咒骂着。
第二日便是贤王的五十大寿,贤王府的人都忙碌着,尽管老皇帝皇恩浩荡要在宫内为贤王庆寿,但是贤王府依旧是张灯结彩整得和过年没什么两样,付景渊这院子倒是成了最清净的一个。
“对了,付静晗的院子叫静晗院,你这院子没有牌匾,叫什么?难道是景渊院?”季云舒忽然转头问着付景渊。
景渊院?好难听。
“你就这么点品味?”付景渊嫌弃地看着季云舒,吐出两个字,“祁园。”
“祁门的祁?”
“自然。”
“你居然用这个字!”
“我用这个字的时候多了!”
季云舒来没来得及细想付景渊的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转头便看到了付静晗垂着头冲了进来。
不是刚刚走吗?怎么回来了?
“嫂子我饿了。”付静晗垂着头,闷声说出这么一句。这半个月她的胃已经被妧薇妧霞养叼了,忽然觉得自己院子里的饭菜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
“我吩咐她们去准备。”季云舒点点头,看着恨不得把头吹到胸里的付静晗,闷声问道:“头垂这么低干什么?”
付景渊看着正对着他的那满是珠翠的头顶,很是无语。
付静晗忽然抬起了头,捂着眼睛冲着季云舒很是委屈地说道:“怎么办嫂子,我眼睛有点痛,我一定是要瞎了!”
季云舒一噎,竟无言以对。
她要怎么开口?你二哥已经亮瞎很多人了,不差你一个?或者是,见到你二哥的真容了,瞎了也值了?再或者是,这么瞎了想必你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所以没有关系?
哪一种说法都不对啊……
季云舒侧头看着罪魁祸首,后者摊手,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能怎么办?
最后事情就发展成了付静晗一边死死地盯着付景渊一边吃饭,许多次筷子不是上了鼻子就是碰了下巴,因为她嫂子告诉她:多看看形成免疫力就不会眼睛痛了。
被盯着的付景渊倒是没有什么两样,依旧神色从容地用着自己的饭菜,外加不停地给季云舒布着菜,吃的不亦乐乎。
妧薇妧霞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一边看着付静晗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空空的碗,再看看以碗为圆心方圆三寸之内洒下来的各种饭菜,想着郡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最后回过神来的付静晗终于明白了秀色可餐这个博大精深的词语的意思!不然她今天明明没有吃很多为什么会觉得很撑呢?
晚上的时候季云舒自然又被付景渊缠着早早地回了房,美名曰明天早上要进宫祝寿,所以要早早休息养精蓄锐。
但是帘幕一放下她就明白了这人要把那半个月欠下的都补回来!
就不应该让付静晗那么早走的,真是失算!季云舒一边护卫着身上的中衣一边恨恨地想着。
可是付静晗真的能斗得过城府颇深的付景渊么?
第二日的时候季云舒没有睡到很晚,想着多亏那个人昨天晚上的时候有点儿良心,知道今天要进宫所以没有太折腾。
“夫人是不是觉得为夫极为体贴?”付景渊穿戴整齐地看着季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