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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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则已-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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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话!说话!!”
  “要说还是那句话,当初是当初。”谭教授缓一缓口气,“因为你身体的原因,我们从九四年就开始分居了,六年了……”
  小雨妈妈突然问道:“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谭教授的回答含着讥讽:“你对每个找我的电话不都细细盘问过吗,发现什么了吗?”
  小雨妈妈笑了笑:“光凭接个电话能查出什么?如果你们事先约好了联系方式,想瞒我这样一个又老又残的老女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小雨妈妈急急地道:“你去找个人吧,找一个年轻的,健康的,漂亮的。我理解,我不在乎。只要不离婚,不拆散这个家,你想干什么都行。怎么样,我的这个建议,你觉着?”
  “我做不到。首先,这对对方是不公平的,也是一种不尊重。”
  小雨妈妈饶有兴味地:“可不可以告诉我,‘对方’是谁?”
  吱,椅子划地的声音,脚步声,是谭教授向屋外走了。这时灵芝躲开已来不及,急中生智,索性一推门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阿姨,该买菜了,给我钱。”
  一脸的天真,无论小雨妈妈还是谭教授,都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谭教授走了。小雨妈妈镇定地从枕头底下摸出钱包,拿钱,嘴里说着:“记着买点儿豆腐,不要石膏的。……”在小保姆面前,她努力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3。灵芝买菜记
  灵芝买菜。
  这是一个设在室内的菜市场,不算太大,项目很全,卖菜的,卖肉的,卖粮食的,卖活鱼活鸡切面饺子皮馄饨皮的,外面门上方横排着四个大字:综合商店。“综合”用在这里很是贴切。灵芝沉着地在各个菜摊前逡巡,不时用手拿起个黄瓜、西葫芦之类的看看,又扔下,神情挑剔而略带傲慢,此刻,她是上帝。所有的摊主都带着讨好、挽留的目光看她,都
知道这小姑娘是常客,天天来的,摊主们都希望能与常客搞好关系,而且他们还知道这小姑娘有个特点,不管买多少菜,每天只在一个摊上买。其实这也是灵芝的一个小算盘,集中买一个人的,价钱上会砍下许多。这时灵芝拿起了一把小白菜:“多少钱?”摊主说:“一块一把!”灵芝扔下就走,摊主:“九毛——”灵芝头也不回地道:“八毛。”摊主叹口气,“八毛就八毛,算我开个张。”灵芝这点情也不领:“这都十点多了你开的什么张?跟你说,要不是瞅你这菜还算新鲜,八毛我也不要你的,洒那么多水!”……
  这种种种种情景都被一双眼睛看了进去。可以说,打从灵芝进店,这双眼睛就盯上了她。这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一个衣着普通气质不普通的女人,一个女导演。女导演正带女演员观察生活,那女演员将在电视剧里演一个小保姆,戏份很重。可惜女演员生在城里的普通人家,别人家属于保姆干的活她妈妈一人儿就全干了,令她对保姆一无所知,自作聪明地以为保姆就是些农村傻妞儿,演起来只需一个表情,瞪大眼睛半张嘴,像个白痴,弄得导演很是恼火,要不是看她长得还有些农村姑娘的味道,早就把她换了。导演剧本里、心目中的保姆恰如灵芝。她对女演员道:“看到了吗?不能一味地去演‘傻’。这些农村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傻。某种意义上讲,比咱们精。‘傻’是她们的表面,或者说,是咱们的错觉。……”演员频频点头。这边灵芝买了小白菜,又买了许多别的菜,最后算账,摊主:“一共十二块八!”灵芝沉着地:“不对,你再算算。”摊主扒拉着灵芝买的菜又算了一遍:“十一块八!嘿嘿嘿!你脑袋瓜还真灵!”灵芝根本不理会他的讨好,也不计较他的多算,一副居高临下的大将风度,数钱,交钱,拎东西,走人。女演员盯着她跟导演谈体会:“导演,您看她交钱的那个动作,……”没听到回应,转脸看导演,导演正看着灵芝的背影出神,演员提高声音:“导演!”导演摆摆手,追灵芝而去。
  导演追上了灵芝。“小姑娘,贵姓?”
  灵芝警惕地看她:“你有什么事?”脚下一停不停。
  导演同灵芝并排着走,边问:“你是保姆吧?”
  灵芝仍问:“你有什么事?”
  导演说了:“想不想多挣一些钱?”
  灵芝一下子站住了,看了对方一会,然后似乎有了某种判断,重新走:“歪门邪道的事我不干,你找别人去吧。”小雨妈妈不光教她学文化,每天报上的有关新闻也常讲给她听,她已被成功注射了防病疫苗,从来不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坚信所有上当受骗的女孩儿都是因为财迷心切,坚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你“蛋”好,苍蝇叮上了也是白叮。
  不料导演听她如是说似乎对她越发的青睐,不顾身份紧追两步又与她并排着走:“保证是正经事,制片人助理,干不干?”
  这导演的先生是一位有名的制片人,非常辛苦,她身为妻子却顾不上照顾先生心里一直内疚,也担心,后来就萌生了给先生物色助理的想法。说是助理,就是保姆。与一般保姆不同的是不是在家里做,是跟着人做,收拾行李洗衣服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这个人要伶俐,忠实,朴实,正派,还有,长的也得过得去,至少不讨厌才行。这个人她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不是缺这就是少那,仿佛天意,今天让她遇到了灵芝,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深信不疑。
  灵芝歪过头来问:“那是干什么的?”
  “跟你现在干的活儿差不多,但要求要高的多,还有,得全国各地跑。”
  “给多少钱?”
  “管吃住,一月一千五。干的好还有奖金。”
  灵芝怦然心动。倘这事发生在昨天以前,她会毫不迟疑——尽管跟主人家相处很好,但她出来到底是为挣钱——可是今天不同,今天跟阿姨开口说走,简直就是没人性了。
  导演不明就里,但耐心并善解人意:“你先考虑考虑。毕竟不是件小事。考虑好了给我回话,这是我的名片。”
  灵芝接过了那张名片。那是灵芝生平以来收到的第一张名片,第一张就非常的与众不同,黑底金字。
  灵芝回家。家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灵芝拎着菜去了阿姨屋,阿姨正倚着床头发愣。灵芝小心地走了过去。
  “阿姨。……跟你报报账?”
  “再说吧。我现在头有点疼。”
  灵芝敞开菜兜给阿姨看:“我买的小白菜,黄瓜,豆腐买了两块……”
  阿姨摆摆手:“先送厨房去吧。”
  灵芝向外走,顺手给打开电视。
  阿姨不耐烦地:“关上关上!跟你说过,我现在有点头疼。”
  灵芝小小心心地:“要不要吃药?”阿姨摇头。灵芝没辙了,想一想:“要不,给小雨姐打个电话?”这次阿姨不光摇头还皱起了眉头,她已经不耐烦了。灵芝赶紧闭了嘴向外走,不料又被阿姨叫住。
  “灵芝,你叔叔走的时候说去哪了没有?”
  “没有。”
  4。妈妈不幸,爸爸不易
  谭教授在律师事务所里。律师听完了他所说的情况后,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想说服对方协议离婚很难,反正在他经手的案例里,几乎没有。律师四十岁多了,经手的案例想必不会少了。
  谭教授心情沉重,“那怎么办?”
  “只有起诉。让法院判。”
  “法院一般会怎么判,这种情况?”
  “现在有个词儿您肯定也听说过,叫做‘弱势群体’,遇到实在不好判的时候,法院的通常做法是,谁弱向着谁。”
  “就是说,即使起诉,我也没有胜诉的可能。”
  “那倒也不一定。按照《婚姻法》,夫妻分居两年以上,即可判离。你说你们已经分居六年了?”
  “是。”
  “有谁可以证明?”
  “女儿,保姆。也可以请法院的人上我家看,她和保姆住一屋,我自己住一屋。”
  律师摇头:“可是,总有女儿保姆不在、你们俩单独在家的时候。”
  “我可以保证!”
  “我相信您。问题是她——”
  谭教授想了想,摇头:“我了解她。她不至于。”
  律师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那这个事就有希望!”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谭教授没有回家,去了医院。晚饭也是在医院食堂里吃的,晚饭后又一直耗到不得不走的时候才往家走。真不想回那个家、不想面对她啊,不是没这个条件,他在医院里找个睡觉的地方不成问题。只是,不行,真这样做了他心里会不安的。
  到家时她们已经睡了,所有的灯都熄了,他轻轻地、直接地去了自己房间,牙都没刷。进屋后就脱衣上床,把灯关了。
  谭家进入了夜的宁静,似都睡了。
  海岛渔家小院里,谭家女儿也在西屋的大炕上,紧偎着自己的爱人,深深的睡熟了。忽然她不安地动了几下,接着,就开始叫妈妈,声音清晰响亮。自从妈妈残了以后,每夜每夜,她都会这样的叫。常常,能把隔着两道房门的家人叫醒。
  “妈妈!妈妈!”
  刘会扬一下子醒来,马上坐起,将她搂在了怀里:“好啦,好啦。睡吧,睡吧。”哄孩子一般。
  谭小雨醒了,对刘会扬诉说:“我梦见我妈给我送饭,路滑,她一下子摔那了……”
  刘会扬搂紧她不让她说:“不说啦,睡觉,啊?听话!”
  于是小雨重新闭上了眼睛,睡了。刘会扬原姿势抱着她,一动不动,直到她睡熟后才轻轻放下她来,轻轻躺下,一切复归宁静。
  刘会扬枕边手机突然地振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刘会扬拿起手机看,是小雨家的电话,看看上方的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心头不由掠过一丝不祥。
  “喂?”
  “是会扬哥吗?”谭家客厅,保姆灵芝光着两只脚在打电话,声音小而紧急。“我是灵芝,我找小雨姐!”
  刘会扬看一眼身边的谭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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