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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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则已-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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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嫁,就要嫁好!
  婚礼就要开始,按时开始,拖不得,一分钟都不能拖。婚庆公司对这个五十万元的婚礼极为重视,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得非常紧凑,环环相扣,牵一就得发动全身。他们对李晓已彻底放弃,按他们的话说,本来就是“替”,谁替不是替?只可惜红眼司仪的好心建议未被采纳,在选择由谁“替”的时候,陶然和谭小雨均被淘汰,最终找来的是一个跟苏典典完全无关的中年妇女,他们更重视形似。苏典典听说了这个消息差点没哭了出来,可以理解,大喜的日子,娘家竟然没人,不能不让人心寒。普一科的姑娘们也都非常遗憾,而且不安。护士长怎么会迟到?她这辈子就没有迟过到,她若是迟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什么事呢?她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了饭店的门外面,等。先是一个两个,后来四个五个,最后,护士班的姑娘们全都到齐,站在门口,眼巴巴地向远处张望,盼望着她们的护士长能在最后的一刻从天而降。婚庆公司的人来催她们入场,陶然看了看表,不满地道:“还差三分钟呢!”那人叹口气,站在她们的身后等待,等待着三分钟过去后再来履行职责。
  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驶来,直驶到饭店门口,姑娘们都看到了,都没有往心里面去,谁也不会把出租车和护士长往一块联系。出租车停下,车门开,车里面跳出了一个人来,姑娘们愣了一下,然后齐声呐喊:“护士长——”喊声里包含的内容相当复杂,欢呼,催促,不满,埋怨,等等等等。
  车里,那位被李葵撞了的好心出租车师傅要找钱给乘客,扭头看时,那女乘客早已没了踪影,只见着一大团花红柳绿向饭店里面滚动。
  女孩子们簇拥着李晓跑,边跑边七嘴八舌:“护士长你怎么才来?听说苏典典都快急哭了!”
  李晓一挥手:“别提了!我那个儿子,气死我了——不说了不说了!快!”
  ……
  大厅舞台上,司仪眼睛红红地宣布:“现在,请新人及新人的亲人——上场!”
  男女新人在《喜洋洋》的乐曲声中由两边入场,千钧一发之际,李晓三步两步跳上了台,冲到了苏典典的身边,一掌推开婚庆公司安排的她的那个替身,取而代之。
  苏典典喜极而泣:“护士长!”同时抬起了一只手来。
  李晓以为她要抹眼泪,忙伸手挡住了她:“小心妆!”
  苏典典抽出被挡住的手,伸过手去抠掉李晓嘴边干了的牙膏沫子同时道:“您这里有一些白东西!”
  一句话提醒了李晓,使她骤然想起了被忘却了自己的尊容。
  一排人在台上站定。所有人都很鲜亮,尤其新娘子苏典典,天生丽质加上洁白的婚纱使她看上去如同仙女下凡,因而她旁边李晓的衣服不整、蓬头垢面就显得格外刺目,两人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对比。深知这点的李晓脸上干笑着,不时拽衣服理头发倒腾着两只脚,动作琐琐碎碎,非常的难受,非常的不自信,因而越发不堪,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人整洁簇新的日子,她倒显得比新娘子更要突出。幸而苏典典不觉,舞台,灯光,众人的注目已然令她神经麻木感觉丧失,但在台下的普一科的姑娘们却是心明眼亮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在这时,站在姑娘们后面的两个男人开腔了。
  “那女的是什么人,新娘子旁边的?”
  “她妈吧。”
  “也忒寒碜了点儿。”
  “惨不忍睹!”
  普一科的女孩子们没回头没说话,但都在心里点了点头。片刻后,一米五四的小胖轻轻叹息:“苏典典好幸福好幸福啊!”
  另一女孩儿这才接着她的话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护士长好不幸好不幸啊!”……
  李晓从婚礼上回来,站在自家镜子前,对着镜子里面那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发愣,心绪恶劣。家里还是早晨起来的样子,窗帘没拉,被子没迭,到处是揉成团的纸,写好的稿子还原样摆在桌子上。……钥匙开门的声音,儿子回来了,李晓强压火气一动不动站着,静待儿子过来说明情况检讨道歉。儿子没过来,橐,橐,橐,去了他的房间。此时男孩儿满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他的四驱车马达刚缠了一半儿,他得早点缠完好跟同学去玉渊潭公园的跑道试车。
  “李葵。过来。”这时的李晓还算冷静,还想到要保持好母亲的基本形象,谁料那小子不配合,居然还敢回答说“等会儿”,令李晓心中的火一下子窜上了脑门儿,一个转身,脸冲门身体前倾泼妇一般扯开嗓子大叫:“你给我过来!”男孩儿一晃一晃地过来了,站在门口斜眼看妈妈,显然早把自己惹下的弥天大祸给忘干净了。李晓紧盯着他:“你今天早晨是怎么回事!”
  男孩儿这才一下子想起那回事来:“妈,他找您啦?”
  “他能不找我吗?花了钱是小事,人家苏典典一个好好的婚礼今天生生让我给——我说李葵,咱都十四岁了,以后能不能让妈妈少操一点儿心呢?我不要求你帮什么忙只要求你不给我帮倒忙行不行呢?妈妈一个人要工作要管你里里外外,心都快操碎了都快累死了你知不知道呢?从你生下来的那天……”
  男孩儿忍耐地:“妈,有什么事说什么事,别一扯又扯那么老远……”
  李晓一下子蹿到儿子面前,几乎跟他脸贴着脸:“不耐烦啦?我还没有不耐烦呢,你倒先不耐烦啦?‘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你听吗?你自己说,路上骑车慢一点小心一点,我说过多少次?”
  “今天我骑的并不快……”
  “那怎么就给撞上了!”
  “当时他车开得很慢,顶多二十公里,我是从侧面撞上去的,按照力学的原理,其实没事儿……”
  “没事你就撞!接着撞!撞彻底——撞死!也省得我操心了!”一屁股在乱糟糟的桌前坐下,背对儿子再不理他。
  “对不起。”男孩儿说。固然一方面这事的确是他不对;另一方面,只要和妈妈发生矛盾——不管谁对谁错——必得是以他的道歉服软方能结束。否则妈妈就不会痛快,而只要妈妈不痛快他就别想痛快。这是规律。规律就是不可抗拒。男孩儿小小年纪已然懂得了识实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况且,对妈妈说声“对不起”委实再容易不过,同时非常灵验而且相当地实惠。
  李晓用手撑着膝头站起身来——该做晚饭了——边向外走边向儿子问了一句:“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又到医院下班的时间了。
  李晓在医院的服务中心买了十二个猪肉茴香馅的包子,作为她和儿子的晚饭;还买了小葱芹菜。小葱用来做紫菜蛋花汤,既好看又提味,光吃包子不行,总得喝点儿稀的。芹菜是准备儿子明天早晨吃的,今天晚上洗好切好焯出来,早晨起来加点调料一拌即可。李晓把包子挂左车把上,小葱挂右车把上,芹菜夹车后座上,看看没什么问题了,骑上,走。
  下了班的陶然和谭小雨并肩走在通往医院大门的林荫路边上,本来还有苏典典和她们在一起,但当看到肖正停在大门外的车后,她就跑步离开了朋友们,向着她的新婚丈夫她的幸福去了,剩下陶然和谭小雨在她的身后嗟呀不已。护士长李晓骑自行车从她们身边“嗖”的过去,过去后没多远,就见她夹在车后座上的芹菜给颠掉了——她骑车太快,她干什么都太快——还没等陶然、谭小雨开口,已有数个喉咙在她们之前同时喊了起来:“芹菜掉了!”李晓又骑出了数米才想起喊得是她,一捏闸,跳下车子去拾芹菜,拾芹菜时车子差点又摔了,幸而下班时路上人多,被人给及时扶住,否则,至少车把上的那兜包子命运难料。
  陶然眼望着匆忙远去的李晓,对着谭小雨语重心长:“小雨,看看!好好看看!看看苏典典和护士长——现成的经验和教训!”
  谭小雨一时没有明白:“什么?”
  陶然一字字道:“——不嫁则已,嫁,就要嫁好!”
  第二章
  1。一上一下,失之交臂
  到熄灯时间了,五床的青年男病人焦急等待陪床的妻子归来,他想小便,膀胱都胀得疼了,于是在小夜班护士来督促关灯休息时,不得已如实相告,恳求晚会儿关灯。不料那护士听他说完原由“嗨”了一声就过来了,一手拿起他床下的小便器另一只手就去掀他被子,把他吓得用手捂住小腹处连忙说“不用”。
  “行啦,都到这个地方了还讲究什么?”那护士说着掀起了被子,熟练地把小便器塞了上来,同时嘴里命令:“尿!”他尿不出来,毕竟此刻用小便器堵住他私处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女孩子,他思想再健康也难做到胸无杂念。“这个地方没性别。我不是女的你也不是男的。大家都一个性,中性,尿!”那女孩儿看穿了他似的又说,一张清秀的脸上毫无表情,令他赧然。杂念既除,意念就集中到了膀胱上,夯啷啷啷啷,小便一泻而出,尿毕,那女孩儿拎出小便器,给他盖好被子,关灯,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护士谭小雨将黄黄的尿液“哗”地倒进了马桶,然后接水冲小便器,动作娴熟,神态安详。想当初,在护校时,她和她的同学陶然、苏典典各有一怕。苏典典怕见血,一见血头就晕;陶然怕打针,给茄子打给萝卜打都行,就是不能往人体上打,一来真格的手就哆嗦;谭小雨这两样倒都不怕,单单怕见男性的裸体,确切说是,男性生殖器。跟封建不封建无关,就是不喜欢,如同有人不喜欢死猫死耗子。但是经过了三年护校四年临床的砺炼,三人现在已然是意志如铁刀枪不入,就说现在的谭小雨,别说“见”男性生殖器,就是给它备皮,一手托着“那话儿”一手拿小刀蹭蹭蹭,眼不眨心不跳,几下子就能将上面的毛刮得一干二净。现在,除苏典典因上进心差一点、反应慢一点外,谭小雨和陶然都已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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