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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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们-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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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多年以来就在进行贸易和非正式接触了。成群结队的日本人……包括政治家们……时常访问中国。因此,这两个国家建立官方的关系,与其说是尼克松冲击波造成的,毋宁说主要是吉田二十年之前就预见到的两国逐渐和解的必然结果。
  吉田全神贯注地关心着政府的连续住等问题……有的工作可以由一位领导人着手进行,由另一位领导人完成它。我的拜会结束后,吉田陪我走向门口。在这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刻,吉田上述的想法显得更加清晰了。当时我对他说,我期望再见到他的那一天的到来。他笑着回答,“不,我想不会了。恐怕我太老了。但是你还很年轻(那时我五十一岁),你将来会走上领导岗位的。”
  我见过的所有领导人中,吉田和赫伯特·胡佛一样,都是虽然年事日高、却越来越优雅大度的人。之所以这样,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虽然下野了,但由他选定的、现在仍然尊重他的意见的领导人继续推行着他的政策。因此,他的内心是安宁的。
  他确信,自己去世以后,他的优良政绩仍然会传于后世。
  吉田1967年死于大矶,时年八十九岁。正在印度尼西亚进行国事访问的池田首相听到这个消息后,即刻飞回日本,来到大矶,当着众人在他的导师的遗体前痛哭。几天后,日本为吉田举行了战后的第一次国葬。
  从政治意义上来说,麦克阿瑟生命的最后十一年却是白白地度过了。他的智力没有衰退。但是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期,由于种种原因,这些按理应该得到应用的智力并没有得到应用。
  其原因之一是,派系斗争使他的名誉被玷污了。他1948年在日本工作期间,在共和党竟选总统候选人时插了进去,参加提名。但在第一次全国性无记名投票中,他仅得到了丢脸的十一票。他1951年从朝鲜回来后,又向议会发表演说,并在国内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开展反对杜鲁门的亚洲政策的活动。
  在1952年的提名中,麦克阿瑟公开偏袒参议员罗伯特·塔夫脱,不拥护艾森豪威尔。在六月的芝加哥大会上,他被选出来为大会的讲话定调子;我们这些站在艾森豪威尔一边的人,当时对他的讲话可能会在代表大会上为塔夫脱拉选票这一点甚为关切。这位将军本人甚至认为,代表们可能会转而投他的票,把他看作“黑马”候选人。
  但是,这次讲话是令人诅丧的。讲话稿虽然已经写好并已发出,但由于某种原因,它就象林肯所说的,“完全没有成功”。
  部分原因是由于他晚上九点半才开始讲话,代表们已极度疲劳。他慢慢吞吞地讲着,代表们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很焦灼,不象1951年他在联席会议上讲话时那样凝神静听。有的代表在打呵欠,有的在池座溜达和进行政治活动,还有一些人离开座位去上厕所。他想使他们振作起来。但是,他发表“老战士决不会死亡”的讲话时那种神秘的魅力和手法已经不复存在了。后来,他的嗓门又提高到戏剧性的程度。此刻,光辉的记忆虽然依然存在,但当初的戏剧性场面却无法重现。他已无法重新抓住听众的心了。其必然的结果,只是给人以虎头蛇尾之感和失望。麦克阿瑟这位第一流的演员犯了一个非同小可的错误:他企图作一次最高水平的表演,但是失败了。这次讲话断送了他作一名政治上的候选人的机会。
  罗斯福曾对麦克阿瑟说过:“道格拉斯,我认为你是我们最好的将军:但是,我相信你可能是我们最差的政治家。”他说对了。麦克阿瑟并不是一名好的政治家,他自己最后也认识到这一点,在回忆录里引述了罗斯福对他的上述评论。事实上,他政治上最大的失算,就是表现出他对政治完全有兴趣,企图人为地把他的巨大的声望转变成政治资本。其实,他应该把这些政治活动留给那些愿意支持他的人去做。
  我相信,艾森豪威尔和麦克阿瑟一样想当总统。但他非常聪明,自己并没有承认这一点。虽然艾森豪威尔经常坚持说他只是一名业余政治家,但他事实上是一名高明的政治老手。他本能地懂得,想要得到奖赏的最好方法,是显出并不追求它的样子。当我1950年7月在加利福尼亚的波希米亚树林里首次见到他时,在场的显赫的商业家和政治家们,都在谈论着他成为1952年共和党候选人的可能性。除了艾森豪威尔以外,所有的人都在这样谈论着。当问题提出来后,他却巧妙地把话题转到欧洲和大西洋的前途上。
  1951年5月,他的伙伴、来自堪萨斯州的参议员弗兰克·卡尔森坚持要我在访问欧洲之行中去拜访艾森豪威尔。他确信这位将军打算参加竞选如果这样,他将要求我支持他。在巴黎的盟军司令部里,我看望了艾森豪威尔,谈了一个小时。他热情地向我表示欢迎,但没有谈论他自己,而是夸奖我在阿尔杰·希斯事件的调查中的公正态度,并请我就美国对北约的观点作出估计。他具有罕见的能力,能够使他的来宾们感到没有拘束,认为是他们自己做的好,而不是他本人。结果,大多数人象我一样,在离开艾森豪威尔以后,变成他的热心支持者。
  让官职找上门来、而不是用其他方法去谋取职位的做法,增加了他竟选总统获胜的机会。相反,麦克阿瑟1948年在日本任上时,尽管公务繁忙,还处处表现出在谋求官职的姿态。在杜鲁门解除他的职务以后,他的行动又给人以更加强烈的、他亟想成为政界人物的印象。
  这不等于说麦克阿瑟不会成为一位好总统。他对外交政策问题有很深刻的理解。在日本期间,他表明自己能够处理好国内问题,能够用一种明智的、公正的方式,全面地处理好从劳工关系到教育问题等方面的事务。但是,他也为通货的稳定、稳健派的压力和财政政策的连贯性等问题所困扰。事实上,他年龄越大,在经济上就越趋保守。我在艾森豪威尔和戴高乐的生涯中,发现也有类似的问题。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期,麦克阿瑟虽然再也不会担任公职了,但他还经常就预算的平衡、减税、恢复金本位制等问题教训我。
  麦克阿瑟如果要当总统,主要问题可能是会出现如下的情况:他在行使政府权力方面所受到的各种约束,比他在部队当将军时或在日本担任占领军最高司令官时所受到的约束还要多,届时他将会发现,这是很难忍受的。另外,他一旦担任总统以后,又得处理伴随整个职务而来的、没完没了的日常琐事。
  因此,麦克阿瑟在美国也象他在日本时一样。还需要有一位吉田式的人物,来把他富于想象力和创造性的政策付诸实施。
  麦克阿瑟忙于在一大堆政治问题上追赶形势。然而,他又是时势和军事形势变迁的牺牲品。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由于在法国战壕里的英雄业绩而成为美国步兵们心目中的英雄。
  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则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尽管有着同样的英勇的记录,却已经是一名“重新服役的超龄军官”了。
  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麦克阿瑟所代表的那些价值……勇敢、爱国主义、热爱自由……已经开始不合时宜了。它们虽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复苏,但在朝鲜战争和在越南遭到近乎致命的打击之后,又再次褪色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象艾森豪威尔和布雷德利这样慈祥、谦逊和平易近人的将军们,就已显得更加符合于知识界、甚至美国大兵们的口味。总之,他们被当作本世纪的老百姓中的大人物。麦克阿瑟尽管有许多成就,包括在太平洋战争中运用他的战略拯救了数万名美国士兵的生命,但这些成就不可能掩盖他在人们心目中作为一个装腔作势的寡头政治家的形象。
  他还想拨动美国公众的心弦,就象他从朝鲜回来时受到举国上下的热烈欢迎一样。然而,公众很快就对他产生了恶感,选举了他的对手艾森豪威尔当总统……他们两人都凯觎这个职位。这是公众作出的一种选择一他们选择了一位代表团结和稳健路线的人,而没有选择一位曾经是吵吵嚷嚷的党徒和经常引起争议的人。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解放了菲津宾,重建了日本,又在仁川登陆和后来的日子里阻止共产党人控制南朝鲜。他作为一位引起激烈争议的人物回国,不久就从他的国家的政治舞台上消失了。究其原因,是几乎没人了解亚洲和麦克阿瑟本人,或是不了解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少有人懂得麦克阿瑟的命运就是保护美国在远东的利益。他几乎是单枪匹马地为此奋斗了二十年。
  作为麦克阿瑟的钦佩者,我从来也没有完全弄明白象他这样一位具有如此巨大和不言而喻的成就的人,为何在美国知识界中却是如此不受欢迎。在麦克阿瑟的大部分生涯中,困扰着他的那些恶毒的攻击,可以部分地用布莱克勋爵为迪斯雷利撰写的古典传记的跋中的话语来解释。
  布莱克勋爵指出:虽然迪斯雷利和格拉德斯通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们却同样受到同代人激烈而不公正的批评。他写道,“事实确实是,他们两人虽然风格大不相同,但都是不平常的人,都是天才;同时,象大多数在议会民主制度下管理国家的、有才华的人一样,他们激起了很多人的嫌恶,为构成人类的大多数的庸碌之辈所不信任。”
  如果麦克阿瑟隐退以后,到他从1935年起就一直居住的菲律宾或日本去,他的晚年可能就不会那么空虚了。日本人崇敬他。那些仍然记住他担任最高司令官的岁月的人们,也一直景仰他。1961年,他在菲律宾进行激动人心的旅行时获悉,菲律宾军队在每次集合检阅时,都要呼唤他的名字,并由一位军上接答:“精神永存!”许多美国人赞扬麦克阿瑟对日本人袭击珍珠港进行复仇的行动。然而,不论是日本人、菲律宾人和南朝鲜人,都没有把他看作一位复仇者,而是把他看作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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