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们》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领袖们- 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次说话过火时曾称阿登纳是一个无教养的人,几乎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确实,阿登纳的讲话不象麦克阿瑟那样对文学和哲学引经据典,那样富有刺激性,也不象戴高乐和邱吉尔那样是一位有才华的作家。他告诉我他写回忆录实际上是出于对历史的责任感才承受下来的包袱。
  然而他是有教养的,见识广博的人。与克赖斯基的印象相反,他经常读书,特别是阅读历史著作;我是从与他的一次交谈中知道此事的。当他度假时,他总是随身带着大量的古典音乐唱片,其中他最喜爱的是舒伯特、海顿、贝多芬、维瓦尔迪和莫扎特的作品。他又以一名有才华的业余园艺家著称。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还是一位荷兰名家作品的鉴赏权威。华盛顿国立美术馆的负责人曾经以羡慕的口吻说,如果他必须寻找一名替换者的话,这个人就是阿登纳。
  在杜勒斯葬礼后的早晨,阿登纳和我在国会山我的办公室见面了。那天晚上尼克松夫人和我在华盛顿我们的家中为他举行了晚宴。在我们的谈话中阿登纳从未说过英语,但是我可以说他懂得不少英语。象戴高乐一样,有时当他觉得译员没有把他讲话中的细微差别恰当地表达出来时,他会纠正翻译。
  晚宴上我们的谈话转到了严峻的竞选运动和国外旅行。他突然问我:“你睡得好吗?”我对他说,当我脑子里考虑许多事时很难入眠。阿登纳说:从年轻时起他就一直睡得不好。我问他有什么办法。他回答说:“我吃安眠药,一直吃了三十年了。”
  我问他当安眠药不起作用时怎么办。他笑了笑说:“我去找大夫开另一种安眠药。”
  他的授权的传记作家说,阿登纳的失眠是在他1933年躲避纳粹时开始的。在他任总理时,早晨六时起床,早在家人们尚未起床前,独自一人坐在乎台上或在花园里,聆听鸟鸣和观望初升的太阳映在艾菲尔山顶上的光芒。他说,这样就弥补了失眠的夜晚。
  阿登纳有时早晨带着一支铅笔和纸去浴室,因为在他刮胡子时,经常有好主意。早餐后,读晨报,和家人谈一会儿话,九点五十分他离开家门,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下一共五十三级的石台阶,穿过他的丁香和木兰花灌木丛,高高兴兴地向那些记者、警卫和园丁们打招呼,他们中间有些人可能在等候他,然后上他的轿车。阿登纳象皮厄斯七世教皇那样,喜欢开快车。
  他常常在十分钟内到达他在波恩的办公室。他的邻居们可以根据他准确的早晨的常规活动未校对他们的时钟。
  阿登纳象戴高乐和吉田一样,是一位格外忠实于家庭的人。他的生活两次遭到极其不幸的打击。他的第一个妻子埃玛久病之后于1916年死于科拢在她死前的几个月里,阿登纳中午和晚上坐在她的床边,陪她说话和给她念书直到她入睡为止。在1910年他四十三岁时,他和一个二十五岁的名叫古西·青塞尔的女人,约翰·麦克洛伊妻子的表妹结了婚。1944年,当阿登纳躲避纳粹时,他们逮捕了古西,把她关在装满了妓女的牢房,然后残暴地审问她丈夫的下落。只是在当局威胁说要把她的十几岁的女儿利贝特也关进牢房时,她才软了下来。
  古西于1948年死于白血病,一再丧失亲人的阿登纳就再也没有结婚。他抚养他的七个孩子如同他自己小时候家里对他一样:家教甚严而又十分钟爱。他的一个儿子说:“父亲在家里把民主搁置一边。他用强硬的手腕治理我们的家庭。如果一株玫瑰树必须移栽的话,只有他才能决定在什么时候和移栽到什么地方。如果我的姐姐想要烤蛋糕时,也必须经他同意。你知道,在德国这种做法并不奇怪,就是这么回事。”
  古西死后,阿登纳出访美国时经常由一至数名他的孩子陪同前往。1959年,他的儿子保罗和女儿利贝特陪他一起出席了尼克松夫人和我在家中举行的晚宴。
  阿登纳于1955年秋访问了莫斯科与赫鲁晓夫举行了会谈,而我正在准备七月份我自己的访问。我请教了许多俄国问题专家——包括杜勒斯,在他去世前四天我去病房看望过他——在那天晚宴上我专门了解了阿登纳的想法。毫不奇怪,阿登纳的思想和杜勒斯的十分相似。
  阿登纳去莫斯科是想要缓和苏联对联邦共和国的好战状态,也许还希望苏联松动一下对东德的控制。他发现赫鲁晓夫在这些问题上是毫不妥协的,但他确实得到了释放一万名德国战俘的收获,他们在苏联已被拘留了十年。他同意建立苏联和西德的外交关系作为交换。
  他怀着一种恐惧感从事这次出访使命。阿登纳认为,苏联代表了无法改变的无神论制,就如同君士坦丁时代以来世界上尚未见过的那种制度。赫鲁晓夫的粗鲁更增添了阿登纳的恐惧。他告诉我他必须使自己坚强些避免在这位苏联领导人面前显得体力不支。
  赫鲁晓夫与阿登纳在一起时确实经常进行恫吓,表现无礼,在某一个观点上他大喊大叫说什么“资本家烘烧共产党人,把他们吃了——还有什么,不放盐!”阿登纳通常以钢铁般的忍耐来降服他。但是,在一次会议上几乎没有什么办法,于是他命令他的坐机从法兰克福飞回来——当然他的一名助手确信这项命令是用外线,很可能是用被监听的电话线传递的,当苏联人认为德国人即将离开时,苏联人的态度大为缓和。
  相对地说,赫鲁晓夫当时上台执政时间不长,对和他相遇的自由世界诸领导人还不熟悉。很明显他是在考验阿登纳的勇气。在一次宴会上,他显然是无止境地一杯接着一怀地祝酒,试图看看在谈判桌上是那样难以对付的七十九岁的阿登纳能否被酒制服。尽管他喜欢葡萄酒甚于伏特加,但是阿登纳有一个如同他的钢铁般的意志一样坚强的胃。十五次的祝酒后,他仍旧不偏不斜并很机警——足于察觉赫鲁晓夫一直在喝水。第二天早晨阿登纳以讽刺挖苦的方式与赫鲁晓夫对质说,任何做这种事的人都不能受到信任。赫鲁晓夫出乎意外地发觉自己已被当场捉住,他只能一笑了之。
  在他们整整一周的对抗中,阿登纳与赫鲁晓夫进行了反复较量。当这位总理在回答德国人的一项建议时说:“在我同意你这一项建议前,我肯定看到你在地狱里!”阿登纳回击说:“如果你看到我在地狱里,那只是因为你比我先到地狱!”另一次,当赫鲁晓夫愤怒地挥舞他的拳头时,这位总理突然腾的一声站起来,挥舞着他的双拳。
  当俄国人历数了纳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苏联犯下的暴行时,他们处在自以为正义的得意之中。阿登纳拒绝披上克里姆林宫给他制作的卑下的认罪披风。他对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说,许多德国人反对这场战争,并说他的国家也遭到俄国军队的祸害。
  这一点引起了赫鲁晓夫所特有的勃然大怒,他声称,阿登纳对俄国暴行的指控是“攻击性的”,赫鲁晓夫轻蔑地说:“究竟谁该负责!”“我们没有越过任何边界。我们没有发动战争。”
  阿登纳立场坚定。他提醒赫鲁晓夫,在大战前和战争中他两次被纳粹投入监狱。因此,他有大量的时间去考虑支持希特勒的那些国家的动机,由于直截了当地提到1939年莫洛托夫一里宾特洛甫条约,赫鲁晓夫说教的妄想破灭了。他作了让步。
  会谈的气氛缓和了一下。
  1959年那次晚宴上,阿登纳饶有兴趣地详细讲述了他和赫鲁晓夫的舌战。但是他告诫我,尽管这位俄国人表现做慢,过低地估计他将会犯致命的错误。阿登纳说:“他是非常精明、强硬、和冷酷无情的。”
  阿登纳显然是欣赏与赫鲁晓夫的比赛。我可以说,不象某些领导人,他没有从不愉快的对垒中退缩不前。相反,他却迎着上。这正是与他后来描述的他喜欢政治竞选相同的气质。在他整个一生中,他总是希望处在舞台上而不是在看台上。
  在1959年访问华盛顿期间,他刚刚宣布了谋求西德总统职位的决定。他希望把这个职位变成类似于夏尔·戴高乐所控制的法国总统的职位,因为那个时候西德的这个职位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荣誉性质的。如果不陷于处理日常的政治争执的繁忙的总理职务之中,他就能够致力于制定政策。
  这一决定是不明智的,然而是可以理解的。阿登纳已经建成了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在他任总理第十年时,他终于证明自己是称职的,并且担心一旦他离去后,则后果将难于设想。经过纳粹时代之后,阿登纳对他的同胞就没有再充满信赖。他曾经称他们为“食肉的绵羊”。在去世前不久,他对一位记者说,“德国人使我极其担心。”我唯一能为他们说的话是他们经受的事太多了。自从1914—1918年的战争以来,他们就没有平静和安定。
  因为阿登纳不相信德国人在政治上已完全成熟,所以他努力保留自己的权力超出了应有的任期。事实上,当他应该准备把权力移交给别人的时候,他却还在扩大自己的权力。在1959年发生的总统职位危机期间,阿登纳操之过急。
  有关他的权力主义的内情被再次披露,这次与移交内阁相关。许多情节接近事实。有一个不足为信的故事说,在一次就给工厂工人予“共同管理”权的具有代表性的问题的辩论以后,人们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的内阁部长们以共同管理权?”
  随着为人尽知的“总统危机”的逐步发展,阿登纳愈益感到难受。因为原来支持他寻求总统职位的这些基督教民主联盟领导人,坚决支持路德维希·艾哈德继任总理。阿登纳认为艾哈德在政治上幼稚。最后他放弃了总统候选人,为了使艾哈德不能当总理,而决定自己保留总理职位。由于这位前财政部长坚持不懈,他终于在1963年阿登纳退休后继任了总理。
  在他八十多岁高龄时,尽管他仍是一个精力旺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