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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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们-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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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能引起人们兴趣的谈话者,那他就难以成为一位有说服力的人,因此也难以成为领导人。
  麦克阿瑟专横的独白、戴高乐雄辩的见解、吉田茂自我解嘲式的幽默、周恩来光彩夺目的诗句,这一切与今天广播电视节目中的闲聊相比,就象伦勃朗与指画法的关系一样,相去万里。
  他们的谈话,既有风格,又有实质内容;既生动,又意味深长,能在听众中唤起一种对才智的无限尊敬。只有具备这种才智的人,才会有这种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谈话。这是成功的领导人确立自己的权力并进行说服工作的途径之一。
  我在会见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位之前,总是期待着会见的时刻早点到来,正象我过去常常期待着一位伟大艺术家的演出一样——事实也是如此。然而,如果要我把战后的某一位领导人列于这类人物的首位的话,那么他将不是一位传奇式的欧洲人或美国人,而是罗伯特·盂席斯。
  他的幽默感是犀利的,但不尖酸。他是一位雄辩的警句的创造者,喜欢进行生动活泼的对话,而且是一位耐心的听众。
  更不寻常的是:他不仅是一位出色的演说家,也是一位杰出的作家。善于写作的人,往往不擅言辞:善于演讲的人,又往往不善于写作。很少有人象邱吉尔、伍德罗、威尔逊和戴高乐那样,两者兼美。不过,对一位要在政界崭露头角的人来说,在公共场合和私下谈话中都擅于辞令,这比善于写作更为重要,实际上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由于盂席斯工于辞令,很少有人愿意在公开场合与他辩论。
  从早年起,他就象邱吉尔一样认识到,对于不友好的问题或评论,用随手拈来的遁词去对付,比冗长的辩护或解释要有效得多。在他担任总理后所举行的第一次记者招待会上,一位左翼记者嘲弄道:“我想,在您挑选您的内阁人员之前,一定会与控制您的有权势的人士磋商过吧!”孟席斯回答:“那自然罗。不过,年轻人,情把我老婆的名字排斥在这些人之外吧!”
  这种做法在议会中也能奏效。澳大利亚议会中还保留着少许边远地区的粗俗话,这使孟席斯有时感到很厌恶。有一次,一位国会议员抱怨孟席斯说话时夹杂着一种优越感。他答道:“要是考虑到我在这里有您这样的伙伴,我的这种做法也就不足为怪了。”他又针对另一位国会议员说:“这位尊敬的议员真是神思驰骋,可惜是在日薄西山的时候进行的。不然的话,他的这次神游也将是大有教益的。”工党人士由于经常受到这样的讥讽,因此该党曾经告诫它的成员不要与孟席斯再作这种不必要的交锋。
  1941年,孟席斯遭到他的党的抵制。这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他后来曾说:“这是毁灭性的一击。一切都完了。”四十年代期间,盂席斯在从政治上默默无闻的境地卷土重来时,对他的抨击者——尤其是报界——逐渐形成了一种健康的、愤世嫉俗的姿态。他并不伯与他们进行勇敢的交锋。在一次重要的新闻界的集会上——与华盛顿的橄榄球俱乐部午餐会相类似的集会——盂席斯在忍受了两小时的无情嘲弄之后,起而向报界祝酒,说他们是“我们联邦中赚钱最多、又最为无能的劳动者”。有一次,他向我吹嘘说,他以一种“明显的蔑视态度”来对待新闻界,而且取得了“极大的成功”。盂席斯也蔑视商界的抨击者,尤其是在他不当权的漫长岁月中抛弃过他的那些人。他对我说:“这些商界的典型代表们总是这样,坐在扶手椅上,对失意的政治家落井下石。”他还说,他懂得在输给工党之后杀回马枪时的滋味。他微笑着说:“他们说我赢不了啦。”
  然而,在1949年,他以行动证明他们错了。
  孟席斯经常对我说,政治家必须脸皮厚。他还针对我们脸皮最厚的总统之一——林登·约翰逊——说过一些颇有见地的话。尽管他对约翰逊的能力很敬重,说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政治家”,但在六十年代中期,孟席斯就觉察到这位得克萨斯人过分热衷于公众舆论和新闻界——在他后来担任总统期间及以后,这些舆论却使他吃尽苦头。孟席斯对我说:“现在,您和我都知道报界无关紧要。过去我经常对约翰逊说,‘对这些家伙写有关您的东西,都不必神经过敏。您是被选出来做事的;他们却不是。他们只代表自己说话,你却代表人民说话’。”
  喜欢谈话艺术和努力进行实践的盂席斯,还尖锐地指出了约翰逊的另一个大弱点:他闲耽不住,那怕是一会儿。孟席斯说:“您可以感到,他的注意力总是不集中。在谈话过程中,他总是抓起电话筒。”
  约翰逊在椭圆形办公室中有三台电视机,他可以同时收看三套节目。相反,孟席斯的管家告诉我,这位总理在论战期间从来不读谈到他自己的报纸。她说:“有一次他告诉我说,‘一旦他们停止辱骂我,我知道我就完了’。”
  孟席斯是美国政治的一位敏锐的观察家。我的第一本书《六次危机》中,有谈及我1960年与约翰·肯尼迪进行电视辩论的内容。当我向孟席斯赠送这本书时,他给我复了一信,说,他至今仍然认为我同意进行辩论是一个错误。信中还写道,“我并不是因为我认为您输了才这样说的……我在电视中看过你们的两场辩论。就这些辩论本身而言,我觉得您是赢了的。但由于在选举运动开始时,您已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许多人对您的了解比对肯尼迪的了解要多三倍,而他只不过是在东海岸闻名而已。因此,我当时就想,现在仍然这样想:您与他一起在观众众多的电视屏幕上辩论,最大的后果之一,只能是使他与您一样出名。请恕我冒昧直言,我认为,您此举无异于将王牌拱手相让。”
  他写这封信之时,我刚在1962年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的竞选中失败。因此他还写道:“我相信,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听到您在政界的消息。”末了,他免不了又用一句妙语来结束那封信:“请向您的夫人致以热情的问候。她与我的夫人一样,由于支持搞政治的丈夫,应该得到一枚金质奖章。”
  许多人从新孤立主义的角度来批评美国在越南战争中所发挥的作用。他们争辩说,不管帮助一个正在受到共产党人攻击的国家是对是错,南越距离美国实在是太遥远了,因而与美国没有什么真正的关系。其实,在这个新世界中并没有哪一部分是远离尘世的。任何一个地方发生的事件,对世界其他地方都会产生影响。然而,在道格拉斯·麦克阿瑟首次创造了“北大西洋孤立主义”一语、并对之斗争毕生以后的四分之一世纪,这种思潮又风行起来了。
  李光耀和孟席斯对世界有着不同的看法,但他们两人都支持美国在越南所作出的努力。孟席斯实际上还派遣了澳大利立军队到那里去,与美国人并肩作战。这两位领导人都认为,北越的侵略对整个地区的稳定构成了威胁。正如孟席斯所说的,“对你们美国人来说,它是远东;对我们来说,它却是近北。”
  李光耀和孟席斯也都是坚定的反共战士。早在1940年,孟席斯就认识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为了遏制苏联向西挺进,可能还得建立一个包括德国、法国、英国和意大利的联盟。他与李光耀一样,都认识到,他的国家正处于远东反共斗争的前线。
  李光耀的新加坡地处自由亚洲的十字路口,完全依靠与邻国不断进行贸易为生。李光耀认为,共产主义的蔓延,将产生抑制生产力和商业发展的后果,正象厚厚的雪把它所覆盖的一切冻死一样。他早在1967年就对我说过:一个由共产党支配的亚洲,将会经历经济上和社会上的黑暗年代。十年后,他的预言被证实了,印度支那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李光耀不仅能高瞻远瞩地从地区性的角度、而且能从全球的角度来看待越南战争。他对我说:“象美国这样的大国,最重要的是必须支持那些指望它们保护其安全的小国。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苏联扩张主义和镇压的浪潮就将席卷全世界。”
  他继续说:“一个国家的领导人首要的职责,是使自己和他的国家生存下去。如果他对美国失去了信任,那他除了尽力与苏联和解外,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李光耀认为,只有一个强大的美国,才能保证自由亚洲各国的生存。1973年他来华盛顿时,我在私下会谈中告诉他:美国政府的目标,是在加强安全和不断繁荣的条件下,建立一种包括中国和苏联在内的稳定的世界秩序,让所有国家都能从这种秩序中得到好处。那天晚上,在我们为他举行的国宴上,他以赞同的口吻谈到我的讲话,并以轻松自在但又打动人心的词语,描绘了一个处于肆无忌惮、掠夺成性的共产党国家的包围之中的小国的艰难境遇。他说:“我们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在战略上处于亚洲的最南端。当大象横冲直憧时,如果你是一只耗子而又不了解大象的习性,那将苦不堪言。”
  孟席斯还认为,如果美国逃避它的全球责任,那也是危险的。他对我说过:“如果共产党人在越南得手,他们还会在其他地方进行尝试。”当我们谈到1965年的战争时,他看来很高兴,因为美国选择了在远东站住脚跟的道路。他说:“帮助南越,这是在一个新的地区承担的新的伟大任务。”当谈到反战运动这个话题时,他一扬手,嚷道:“真是书呆子!”从某种意义来说,孟席斯正以其对美国在越南的行动的积极支持来偿还从前的债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人在距澳大利亚海岸几百英里的珊瑚海上进行战斗,拦住了日本人,使他的国家幸免于难,未受到日本的攻击。
  孟席斯推行一项积极的外交政策。他使澳大利亚与美国、新西兰结成联盟,缔结了澳新美安全条约。他认为这是他最杰出的成就。他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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