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你小女朋友吧?长得可真俊!”果不其然,老太太很有兴趣的看着我,而且一张嘴比野马声儿还大,也不怕吓着车里的孩子。
只见她冲我笑呵呵的问到:“姑娘,你是谁家的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我是谁家的?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家的,按理说我应该算是温家的,不过嫁给严默以后大概就要算做严家的了。可是现在我已经和严默订了婚,虽然家里没明确表示同意,但我和严默都一致认为我们是订了婚的了,那我现在到底应该算是温家的呢还是严家的呢?——大概我是因为没睡醒,所以脑子里才会冒出这么多古怪的念头来。
“大妈您可小声儿点儿,”这野马见我发楞,便把话接了过去产,竟然还劝上了老太太要小声点儿,只见他声音并不比老太太小的说到,“这是我嫂子,我要有这福气找我嫂子当我女朋友就好喽!”
“哟?是呀?不好意思,我刚才听你喊什么‘小阳阳’,还以为你们是俩口子呢,”老太太很豪爽的笑了起来,“姑娘你可别介意,大妈没闹明白。”
“没事儿没事儿。”我尴尬的笑着朝他们走过去,然后用眼神示意野马赶快跟我走。
可是还没等野马看明白我的眼神,老太太又问上我了:“哎,那你先生是哪位啊?你们是新搬来的吧?按说这小区里的人我都应该对的上的啊。”
“我哥是一瘦高个儿,长得比我可好看多了,和我嫂子长得差不多,对,他们俩挺有夫妻相的。我哥也是长头发,其实也不太长,有时候散着有时候也梳小辫儿,不是我这种,就是我嫂子这种马尾。他们住这个门儿的三楼,几好来着?您能对上了吗?”
听着野马这喋喋不休的话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要疯了,我和严默并没想和邻居建立什么热络和睦的关系,我们只是这里的一个临时租客,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要从这里搬走呢,所以我们不用和谁搞好关系。而且严默成为公共人物已经够让人不安的了,我可不想再闹得家无宁日!
于是我脸上挂着尴尬的笑,然后偷偷的伸手轻轻的掐了野马的腰一下。
“哎哟!”他竟然给我夸张的大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老太太也大声的说到:“哦!那就是你先生啊!我知道了,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有时候会戴一副黑框眼镜有时候戴帽子,好像白天经常去后面菜市场买个菜什么的,我对上了,我白天的时候碰上过他好几次,一直想问问他住几号呢,这以后社区有什么活动你们也好来参加参加。对了,你先生是艺术家吧?我看他白天老在家,不怎么上班似的。”
“我哥是……”野马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可是这一次我却下了狠手,掐住他腰上的一小点儿肉拧了一下,于是他呲牙咧嘴的对老太太说到,“……对,我哥就是艺术家,画画的。自由职业者不用朝九晚五的上班。”
“怪不得呢,我一看就知道他是画画的,画画的都留长头发戴眼镜、戴帽子的,我一看就知道。”老太太一副很健谈的模样,继续问我,“最近怎么老没看见你先生了?”
“他出差了,”我对老太太笑了笑赶紧说到,“大妈,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行行行,你们慢走,”老太太说着弯下腰对童车里的小女孩儿说到,“涵涵,和叔叔阿姨说再见。”
“嘟嘟,阿泥,带!见!”小姑娘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冲我们张着嘴摆了摆手,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我于是一扫了一早的烦躁,真心的笑了起来,然后挥着手对小姑娘说到:“涵涵,再见!”
小孩子真的很可爱,能让人忘记所有的烦躁,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小孩子,一看就让人心情变好了。
不过我看不出来那小姑娘到底有几岁,因为我没养过孩子对孩子没概念,不过从她口齿不清的状态判断,她应该不是很大,也许有两岁?
“嘿,那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野马被我拽走以后还恋恋不舍的回头张望,嘴里念叨着,“你和老默儿还不赶快生个闺女?肯定比这小丫头还好看啊,这样正好等你们闺女长大了许配给我做老婆!”
“你怎么这么没正形儿啊!”我又掐了野马一下,恶狠狠的问他,“你干嘛把我们家住哪儿告诉那老太太?”
“这可是你们这儿家委会主任!人称肖大妈。我这是帮你搞好干群、邻里关系,这以后你们在这儿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儿,咱们有人罩着!”野马得意的说到。
“我们能有什么事儿?”
“停车位被人占了。”
“我们这儿就没停车位,车在马路对面停车场停着呢。”
“房主涨房钱。”
“这她真管不了吧?”
“要不然就是马桶堵了、楼道里的灯坏了……”
“楼道里灯坏了她能管?”我打断了野马的话。
果不其然,这一整层的人真的都在等着严默回来给他们换灯呢。这么天天黑灯瞎火的竟然就没有一个人张罗把灯先换上的。整个一层的人就这么每天晚上摸着黑的走,真不知道他们是懒还是舍不得灯泡的钱。
“应该能管吧?她是主任啊。”野马也含糊了,挠了挠头问我到,“灯坏了?这事儿你找我不就完了?家里有灯泡吗?要是有咱们现在就换去。”
“得了,再说吧,你不是饿了要吃早饭吗?”我斜了一眼野马。
到现在我真有点儿想不明白了,小的时候我为什么会那么怕野马呢?他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只是乍一看样子有些吓人,性格有些咋唬罢了。看来我们所有人都会先入为主的以貌取人的,对别人自己心里先设防。
可是无论如何,我不可能否认野马真的是一个神经病。
因为他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穿过大半座城竟然带我去吃的早点是豆汁儿!
我一个北京人连闻都不敢闻的豆汁儿,野马他一个西北人竟然喝得津津乐道!
“哎,你尝一口啊,真特地道!我调查过,全北京这家儿的豆汁儿是最正宗的。”野马把他那碗豆汁儿转了个圈,然后就把他刚才嘴碰过的地方对着我,假装特干净的对我说,“这边我没碰过,你尝一口,我不嫌弃你。”
“把这东西给我拿我远点儿,要不然我泼你一身你信不信?”我捏着鼻子尽量的把身子往后躲。
我对于豆汁儿这种东西的记忆仅仅停留在我爸小时候带我去喝豆汁儿,我毫无顾及得喷了他一身,至此以后我爸就再也没让我尝试过这种东西了。
“你们北京人怎么能有不喝豆汁的呢?”野马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看着我,又喝了一大口。
“谁告诉你北京人都喝这玩意儿的?”我依旧皱着眉头,离他远远的。
“老默儿啊,要不然我怎么知道的?丫特好这口儿,说这是好东西,祛暑、清热,对还温阳,以前还真不知道你这名字还是个专业术语。”野马坏笑着很自然的夹起了我的一块豌豆黄儿放进了嘴里。
温阳:治疗学术语,温法之一。温通阳气的治法。如回阳救逆、温中祛寒等——这是词典对“温阳”这个词给出的解释,我也不知道我爸妈当初给我起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了。
不过我可不喜欢和人讨论我的名字,于是我说:“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严默喝这东西。”
“那就是为了你不喝了。肯定是你特矫情的说不喜欢喝,老默儿就只好压抑自己了。”野马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八卦的和我说到,“听说好多女的怀孕以后会吃以前从来不吃的东西,说不定等你怀了我媳妇的时候就突然喜欢喝豆汁儿了呢,到时候我天天孝敬你,这东西也挺贵的呢。”
“你怎么这么……”我已经被野马气得没脾气了,“你这不是让我们占你便宜吗?”
“随便占,不碍事儿。”
“野马,你这马上就要去相亲了,你觉得你这么说话合适吗?”我见野马终于把那碗豆汁儿喝完了才放松呼吸,吃起了我的奶油炸糕来了。
“那我要是万一没看上呢?我倒觉得那姑娘肯定会看上我,我这么一表人材的。但是吧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我觉得可能会影响我的择偶标准,你也知道再想找个比你漂亮还比你傻的姑娘可能不太容易,我估计我这次多半会黄。”我看不出野马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说,他总那副大大咧咧、把什么事儿也不当真的神情。
“我真不知道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行了,赶快吃吧,吃完去弄头发。我约的是10点,那可是个大师好不容易才约上的,咱们不能晚了。”我不准备与他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了,听起来让人挺尴尬的,我终于想起来我以前为什么会怕野马了,就是因为他老是说出这样让我尴尬的话来。
“当然是夸你了!”结果野马瞪大了眼睛看似认真的继续和我扯了起来,“所以我也想明白了,要是这次不行你们就赶快生个闺女给我,我再等个二十来年也没什么问题……小阳阳你听我说啊,别瞪我,我这建议特靠谱儿。你看,你们两口子长得这模样我都喜欢,姑娘生出来肯定也是个小美人儿吧;再加上你和老默儿这智商,生出来的姑娘肯定也是一门儿心思的对我好。所以啊,我这媳妇肯定就能比你漂亮还比你傻,正好符合我的要求。再说了再过二十年就凭哥们儿这机灵劲儿肯定发达了啊,聘礼肯定给你们包份大的!当然,嫁妆你们也赶快着手给闺女准备吧,我倒也不在乎你们能给多少嫁妆,主要人好就行。”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野马这脑袋里都是什么啊?也不知道他头没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乱七八糟的!
“严默没和你说,他这辈子是不会要孩子的吗?”我被野马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也学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对他说到。
好像关于孩子对这件事儿我已经也想开了吧,反正我能这么自然的和别人谈起这件事儿来,就已经算是个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