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革!”
果不其然,真的是他!
“嗨……嗨!”杜革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和我打了个招呼。
ROL就像所有刚起步的小公司一样,简陋而凌乱,住家客厅格局改造的开放式办公区域里散乱的摆放着几张办公桌,两三个年轻人正对着电脑办公,墙上贴满了公司歌手的唱片海报小样,最引人瞩目的当属严默第二张专辑的海报照片。照片上的严默一身黑衣,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而怀里抱着我当年送他的那把吉它。海报的右下方是严默手写体的专辑名称——拥抱,而这两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仔细看,上面写的是:“我还欠你一个真实的拥抱”。
是呀,严默,你还欠我一个拥抱,你不能离开我!
“杜总我……”小姑娘很委屈的跟在我身后,她的声音使我回到了现实。
杜革冲她摆了摆手,然后转脸冲我笑了,“阳阳啊?出院了?”
“杜革,严默在哪儿?”
“严默……我不知道严默在哪儿啊。来,阳阳,先上我办公室坐坐。”
杜革的办公室是主卧改的,宽敞且杂乱。墙上贴满了各种日程表、通告单,音响架上堆满了CD,效果器和各种设备扔了一地,桌子上也堆满了各种单据、书藉和杂物……
“不好意思,有点儿乱,来,阳阳,坐。”杜革示意我坐下,然后抓起电话说道:“赵蓉,倒两杯茶来。”
“杜革,”我看他终于坐下来,才开口,“严默出什么事儿了?”
“严默?他能出什么事儿啊。”杜革哈哈笑着,却一脸的不自然。
“可是我给他打电话,他关机了!”我有些想哭。
“关机了?没电了吧?他那个手机就是个摆设,老忘了充电……”
“杜革,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杜总,您的水。”刚才开门的小姑娘把两杯水放在杜革那乱七八糟的桌子上,又看了我一眼,走了。
“先喝水。”杜革看小姑娘走了才开口说话。
“求求你杜革,告诉我严默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儿?”
“回北京我们就分手了,我还以为他去医院看你了。”
“不可能!”我神经质的冲杜革大叫起来,“你不知道他在哪儿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让你们公司的人说你不在?你们俩肯定是串通一气的!”
“小姑奶奶,您别激动,”杜革按了按太阳穴,“我现在让你们家严默弄得焦头烂额,电话我一律不按接。操,我他妈的是该他的还是欠他的啊?!怎么就签了他这么一位祖宗啊?!”
“杜革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告诉我?”我真的哭了出来,听不懂杜革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只有24小时的时间啊,“我给你跪下来了,求求你告诉我严默在哪里?”
杜革一个箭步拦住了我,“阳阳,你这是何苦呢?我真不知道老默儿现在在哪儿,回来之后我也在找他,也一直找不到他,我这儿还他妈的有一大笔烂账不知道找谁算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心一个劲儿的使劲跳,像是要跳出胸膛一样。
“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也没太闹清,总之深圳那个公司的洪老板好像早就认识老默儿,他们俩不知道打了个什么赌,反正老默儿上台演唱的时候……没穿假肢。”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天上掉馅饼的3首歌10万块钱、深圳、洪老板……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一切都是洪子焘搞的鬼!
我听见杜革继续说着:“老默儿一上台我就傻了,台下的观众知道他的那些人也都傻了,连主持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在Andy够机灵,给他送了把拐杖上去,要不然他就只能单腿在台上蹦!你知道Andy吗?本来性子就跟娘们儿似的,之前也不知道老默儿的情况,老默儿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差点儿给他吓尿了,今天都没能来上班!后来Andy跟我说丫严默是在侧幕条把那玩意儿给脱下来的,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应该拦他,因为后台演员们也被他吓得够戗。阳阳你想想当时那情况,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裤子脱了,然后开始脱腿……听说好几个跳舞的女孩儿给吓哭了,还有几个大腕投诉了主办机构,他以后还想不想在这行儿里混了?他不混,我他妈的还有一大把艺人要混呢!”
我脑袋里真的乱哄哄的,又想起了迷笛那天晚上,严默也是出其不意的把裤子脱了,当时有多震撼我当然记得。我甚至能想象那些本来对严默有意的小姑娘,突然看到他这举动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
杜革还在说着:“不过那天老默儿发挥的确实挺好的,别看他拄着拐杖,但吉它solo的绝了,绝对是从来没有过的发挥;而他那三首歌唱完台下已经哭声一片了,挺多观众都挺感动的,包括那些年纪比较大、本应排斥摇滚乐的观众,哭得更厉害。还有那洪老板,人挺好的,给了我们20万,还说愿赌服输。可是你们家老默儿跟我说他一分钱不要,丫是不是真他妈疯了呀?还有,那他妈的是现场录像啊,我之前费了那么大的劲,打点了多少狗仔,这条新闻才没曝出去,现在可好了。下礼拜那台晚会就要播出来了,看到时候怎么办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Rock of Life的,我再有感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大马路上,一个司机正摇下车窗来大骂我,原来我差点儿被他撞到。
“找他妈死呢你?!傻逼!”那辆车扬长而去。
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Sunny?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洪子焘惊喜声音。
“洪子焘,你是个卑鄙小人,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么多小动作。如果这次严默出了什么事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挂上电话我把手机也关了。
我的手机这么多年来别管严默怎么“骚扰”我,我都没有换过号码,许欣那时候就挺不明白的,说我要是不愿意被严默骚扰,换个电话号码不就完了嘛,现在的号码那么便宜;可我就是不换,我跟许欣解释是因为换号码太麻烦,还得一个一个通知认识的人。
现在想想,大概我不愿意换号码就是为了严默而保留的。只是当年我一直没有意识到,也不肯承认。所以,如果我的手机联系不上他,那开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我突然害怕了起来,茫茫人海,我到底应该去哪里找严默?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我去了无名高地,我不记得这里以前有二楼;我去了开心乐园,铁路旁已经盖上了商场;我回了我们学校,新的教学楼拔地而起;我去了我和严默第一次相遇的那家书店,现在它已经改为了韩国城;我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琴行,老板早就不知道换了几任,现在这里卖起了过桥米线;我回了村子,可我找不到我们住过的房子,那里变成了高尔夫球场;我去了营子,城铁已经修到了门口,可营子却不见了;我去了严默他舅舅以前的家,但是那房子也早就被拆了,现在是一片回迁楼;我甚至去了LOVE 98……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严默。
十几年,可以使一切改变最初的模样,我在一片水泥高楼中迷失了方向。
可我不死心,就这么打着车四九城转着,很快兜儿里的钱就所剩无几了——十几年前10块钱能跑半座城的黄色面的早就绝迹了,取而代之的双色出租车已经就学会了选择性的拒载;而黑车,更是遍天要价。
看着手里所剩不多的钱,我决定:回我和严默的家——我们刚刚失去不久的家。
给我开门的时候阿姨明显楞了一下,可随后马上张罗着:“温小姐啊?快进来坐进来坐,外面冷吧?”
“阿姨,对不起起打扰您了。”我犹豫的往房子里张望了一眼,房子里大变样:正对大门的墙上因为摘掉了那幅画,而显得那块墙壁特别的白;客厅里堆满了各式家具和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大包小包,再不是以前的空空荡荡样子;而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不由得让我咽了一口吐沫——已经到晚饭的点儿了,可我一天还没有吃过饭。
“快进来啊!”阿姨很热情,“还没吃晚饭呢吧?一起吃吧,我们老俩口就随便炒了个白菜、炒了个土豆丝,进来尝一口!”
“不了阿姨,”我推脱着,“我过来是……”
“怎么了?”
“最近我未婚夫过来过吗?”
“没有呀。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打扰您了。”
我留下一头雾水的阿姨跑了出来。
站在后楼梯上我捂着嘴哭了一通。我从来没想到想要找一个人是这么的难。严默找了我五年,这五年他灰心过吗?失望过吗?他想没想要过放弃?
我不想放弃,因为我知道严默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可是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到了楼下我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我兜里的钱甚至都不够我打车回我妈家了。
于是我在楼下小卖部买了盒烟,绕到楼后我经常停车的那个位置,靠在电线杆上抽烟。
我想我妈如果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想要抽死我。我妈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子抽烟,特别是站在大街上抽烟的女孩子,她说这样的女孩子是最没有家教的。
我突然很想笑,结果却哭出了声音。
正哭着,却听见“喵喵”的叫声,低头一看原来是小黄。
第一次见到小黄还是初夏的傍晚,那时候严默正在疯狂的接演出。
有一天晚上我实在热得睡不着,就下楼去等严默,结果就看到了那时候还很奶肥的小黄围着我边转边喵喵的叫。我本以为它是只小野猫,想把它抱回严默家养的时候,却发现远处有一只大黄猫眼神不善的盯着我,并冲我打着咕噜。我吓了一跳,放下小黄回家拿了盘本是给严默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