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媚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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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媚乡春-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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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穿一套,就要扭过身来,硬逼着他看一看,评价一番,并非要让他说好不行。虽然公公道道地讲,席美丽绝不算丑陋难看,特别是嘴角那一颗痣,笑起来一颤一抖,还是挺招人喜爱的。

    可是如果和筱云一比,她的俗气她的蛮横就立刻显现出来,让人心里堵得慌。真奇怪,不管再漂亮的衣服,一穿到她身上也就那么回事,充其量就像一个浓妆艳抹的贵妇人。况且此刻的狄小毛哪有这心绪,满脑子一直圪转着吴琪的一番话,又不时闪现出卢卫东高大倔强的身影和满桌狼藉的麻将……

    一个中层干部,居然在上班时间组织打麻将,还赌博,不管怎么说都太过分了,他参加工作这些年,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恶劣的事!而且在一般人的眼光里,麻将总是与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等字眼连在一起,这不是一种人格的堕落吗?一上任就遇上这档子事,而且事出在卢卫东身上,狄小毛心里很别扭,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衣服好不好!看到席美丽仍在扭来扭去地试,还不时追问他,狄小毛只好随口应着:好,挺好!真希望她快点结束这出戏。

    席美丽却似乎兴味盎然,全身像上足了弹簧,一刻也不肯停。几天来,她指挥着县委的几个干事和通讯员,马不停蹄忙个不休,竞一点也不觉得累,连过去的腰疼病也似乎好了。一只床搬进又搬出,一对沙横放又竖放,反正总也难合她的心意。还嚷嚷着要到省城去买家具,被狄小毛骂了一通才作罢。

    看你这个懒懒的样子!怎么像霜打了似的,连个好劲头也没有了嘛!美丽大声说着,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旧县志。

    又怎么啦?

    狄小毛立刻皱紧眉头,坐起来。

    你倒说说看,到底哪一件最好,我明儿上班好穿呀?

    都好,都好——就是有点不太像咱华光人。

    看你那德性!别以为你现在当大官了,就什么都瞧不起。临来时有人就告诉我了,不管他官多大,还是你老汉,是老汉就得叫老婆管。你是县委书记,我就是管县委不?

    一听这话,他立刻沉下脸来,心里的厌烦立刻就喷薄而出了:哼,看把你能的。我要是当杨旭那么大官,你还要像一贯道说的,骑着扫帚上天呢!

    席美丽似乎还沉浸在独自的幸福中:上天嘛倒不想,可是呢要好好活一活,这可是谁也拦不住的。一个县几十万人,县委书记是一把手,这可真是土皇帝呀。我爹打了半辈子仗,才熬下个副书记,你小子够有福气了,赶上这么个好时代,一步就闹个书记,真不知你家那么个穷山沟里,哪辈子积了这么大阴德。你知道吗?你到地委谈话那会儿,消息就已经传出来了,左邻右舍都好像炸了锅,男女老少全跑到咱家里来,屋里屋外全是人,比农村过会娶媳妇还红火呢。夸的赞的讨好的,反正什么话都有。后来,组织部、农工部也有好多人来家里坐,已经忙着来套近乎呢。连过去和我爹有意见的一些人,这会儿也笑眯眯的了。要不是听我的话很快搬了家,还不知怎么个乱法呢。所以呀,现在咱们可要好好设计一下,把日子整个变个样,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胡乱凑合了。

    你……想怎么变?

    我想呀,先要穿好。人是衣裳马是鞍,这衣裳对人太重要了。你过去对这方面不重视,也难怪的。今后可不一样了,你是人前头的人,一定要穿得齐齐整整,把他们都比下去。在这方面,我爹过去就很不注意。但人家是老革命,再说时代也不同了,大城市早不穿什么中山装,都是笔挺的西装,还打着领带。今后你听我的,我让你穿什么就穿什么!这第二嘛,要把家也打扮得亮亮堂堂,除了公家配的,我已经看好一套家具,赶明儿就买回来。这第三嘛,就是……

    他真的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吼了一声:胡闹!纯粹是胡闹!你还有第四、第五没有?

    什么?你……你怎么和我吵?我怎么胡闹了?!

    好啦好啦……一看席美丽已脸红脖子粗地嚷嚷起来,狄小毛立刻软下来,只好尽可能压着心里的火:我先问你,这需要多少钱,你老汉才挣着几个钱?

    噢——你担心这呀!席美丽似乎恍然大悟:钱的事还用你愁?人常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有了官,还能没钱?借也

    不愁借的。昨儿米良田已经找我来了,张口就要借给我一万元

    狄小毛立刻打断她的话:你借了?

    没有。我才没那么傻呢,这个米良田心眼特别多,他的钱,只怕是好吃难消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还差不多。听我的话,以后公家的事你千万别掺和。家里也不要那样,还和原来一样,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好不好?

    那可不行!你不怕笑话,我还怕笑话呢!

    笑话什么?真是庸俗无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一点脑筋呢?不说了,睡觉!和这样一个人说话,狄小毛实在觉得毫无办法,

    真是不可理喻,干脆转身进了里屋,三把两把脱掉衣服,钻进了被子。

    席美丽本来一直是兴冲冲的,叫他这么一抢白,就像火头上泼了一盆水,立刻便要作了。可是,看着丈夫那个爱理不理的样子,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后来她也钻进被子,赌气扭过身去,啜啜地哭起来。

    起先他也懒得理会,可是听她越哭越伤心,没有停止的迹象,只好耐着性子,把她扳过身来。他刚要说些什么,泪眼凄迷的席美丽却一头扑在他怀里,挥着双手在他身上乱扑打一气:

    你呀你,真是个没头鬼,真是气死人!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嫌我没文化,没念过多少书,配不上你!张口闭口就是庸俗无聊!可你那时候鬼迷心窍了,那时候我又不是没人要,追我的大学生多着哩,你家穷光光的,甚球也没有,连结婚被子还是借的哩!你兴头个甚?我知道你现在出人头地了,黄花闺女有的是,你不想要我你就说呀,你不要这样瞧不起我……你个好没良心的,你个不得好死的……

    她几乎是边打边哭诉,就像农村常见的“哭灵”那样,泪水哗哗地淌,头已散乱成一片,这哭诉的声音却真真切切,似乎说字正腔圆都不过分。在这样绵长而悠扬的哭诉中,狄小毛似乎觉得全身的筋肉都被抽走了,连感觉和知觉也麻木了,一下子瘫在床上,就像是一具木乃伊。他的灵魂则似乎已挣脱了沉重的皮囊,无依无傍地四处游荡……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哭诉由大到小,又变成了无声的抽泣,终至停了下来。两只粗壮的手在黑暗中摸索,一个热扑扑的身子如火球那样覆盖上来,并剧烈地扭动着。自从生了伟伟,女人的身子像了酵,全身上下到处肉鼓鼓的,而且**也似乎更加强烈,不仅夜夜有要求,而且做起来十分放肆,像个贪吃的孩子,整天抱着奶瓶子……



………【依旧那么风情】………

    2o9。依旧那么风情

    狄小毛全身出汗,身疲力竭,就像落水者一样,只想拼命抓住一根稻草一但他什么也抓不住。扭动越来越厉害,他只觉得自己孤立无助,正陷入无底的深渊,只想拼命地把这火球掀下去……

    但他依然十分沮丧,只能任由这火球燃烧成熊熊烈焰,把他全身都覆盖下来。火海……他只好极力回想,眼前幻化出云云那娇小而白洁如玉的身子,一团白………

    多少年了,不管时光怎样流逝,岁月如何更改,他就生活在这样无休止的哭诉中。甚至当只剩下他一个孤独的老头子时,寂静中有时还会听到隐约的哭诉声,使他不自觉地全身颤栗。生命其实是一个黑暗的隧道,带着光明穿进来,就一直黑咕隆咚地往前走,前面的光圈若隐若现,却总也找不到头。等到重新走进一片光明之中,生命也就无可奈何地结束了,有时他真感到,这才是一种最痛苦的折磨啊。

    爱是灵与肉的交融。但是,在他这一辈子,灵与肉却自始至终是分离的。由此,使他对所有的女人,都同时有一种既神秘又卑俗,既崇高又猥亵的矛盾心理。记得有一次和郝思嘉做*爱之后,两人**裸躺在床上,这姑娘忽然眯着眼问他:这一辈子,你和你平生最心动的女人做过爱没有?他老实回答:没有。那么,和你做过爱的女人,你为她们心动过吗?他又老实回答:除了你,也没有。郝思嘉便哈哈笑起来,在黑暗中猛地拍一下他的头:你呀你,活得太痛苦了!不值!官做得再大都不值……他只好不尴不尬地苦笑而已。

    一天晚上,同住在一个院里的张谦之和然然突然拜访他们来了。

    自打结了婚,狄小毛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着然然。还和做姑娘时那样,腰身细细的,胸脯挺挺的,两个眼角微微上翘,依旧那么风情。只是脸捂得更白了,粉粉的,看着就让人有一种丰润的滑腻感。与然然相比,美丽就愈臃肿得没了样,似乎整个大了一个型号……跟在然然身后的张谦之自然更充满了对比感,不仅个子矮老婆一头,脸色也灰灰的,虽然一身簇新,并尽可能昂挺胸……真奇怪,他们怎么至今还没有个孩子?

    看到张谦之那双小兔眼滴溜溜乱转,狄小毛连忙伸出手来,哈哈地笑着:请请,快清坐,按说我们应该过去拜访老兄的,怎么能劳驾老兄、嫂子的贵体?

    不等张谦之张口,然然已抢过了话头:这话可说反了。不敢劳驾的是你嘛,谁叫他是县长,官小呢?等他官做大了,自然就不用老婆跟着到处赔笑脸了。

    这……这叫什么话……

    等坐下来,席美丽忙着招呼他们,然然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丈夫:看看我这记性!你快回去,把那串珍珠项链拿来,那可是我爹专门从湖南捎回来的。

    哎,千万别拿,咱们两家之间,可不兴这个!狄小毛忙摆摆手。

    然然却颇不以为然:你别管,那又不是送你的,今后我和美丽就是亲姐妹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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