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媚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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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媚乡春- 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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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天,狄小毛都在思考这件事,却不知从何下手。这事又不能声张,连一个贴心的人也想不起来。后来,他只好把筱云约了出来。

    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咖啡厅坐下,狄小毛问了几句韩笑天的治疗情况,立刻直截了当提出这个问题。

    这些天,筱云的情绪显然已稳定下来,不再悲悲切切的了,但笑起来仍有点郁郁寡欢:

    你这么大省长,这事还不好办。我说,你是真找不着门道,还是有别的考虑?

    狄小毛老老实实地说:我的确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不然,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你?

    既然如此,我先给你扫扫盲吧。先说咱们省城,历史上不是叫钦州吗?清初有扬州八怪,现在我们钦州也出了八大怪。这八大怪,其中也包含着我们韩笑天的。他是好读书不求甚解,好写作不懂规矩,这几年你知道他干什么,只是个广交朋友,时常以孟尝君自诩,据他说狐朋狗友也够得三千食客了。

    有这样的事?

    狄小毛惊讶得闭不上嘴。

    筱云淡淡一笑:这个咱就不说他丁。再说这第二怪,就是你很熟悉的陈雪霖了。你自认为和陈雪霖是老朋友,有人还说他是你的狗头军师,张春桥。

    其实,你对他也不完全了解,至少有一点就不了解。这位陈雪霖是身在官场,心在商场,到了商场,又难忘官场,结果两头不着地,弄得什么都明白,又什么都懒得去做。这几年养成了另一个嗜好,就是大量收集中外古币。据说,他家藏的各种古币已达十几万枚,有不少都是海内孤品,其中有一枚汉代的钱范,香港商人出价一千万他还不卖呢。

    是吗,我一点不知道呀,你怎么知道的?

    筱云又淡淡一笑:这就是你官僚主义了。人一当官,许多人就难得在你面前说真话,你也就永远难于了解这个人的另一面了。他们八大怪曾经在我家聚过一次的,我岂能不知?再说第三怪吧,也是你很熟悉的一位,也是华光人,名叫卢卫东。

    卢卫东?这个人我知道的,他可一点不怪,前几天我还见过他的。狄小毛一听,连连说。

    你见他,并不一定知道他。他现在是小人物了,你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但他对于你是最有用的。自从下了台,做买卖又赔了钱,谁曾想他这几年竟搞起古董买卖了。按理说,玩古董,赏文物,那是需要很高文化修养的。可就是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卢卫东,几年之间竞成了全省这一行的头面人物。而且他这人既不倒卖真正的文物,也不一味地为了赚钱,所以同行里的人都很服他,现在家里收藏的各种破铜烂铁、青瓷古陶很多,有不少还是很有价值的。我想,这事你不便出面,可以委托华光的人去办一下,弄几件糊弄孟永清还是蛮可以的。

    好的好的。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挺长见识,就这样办吧。狄小毛一边点头,一边又好奇地问:那么,你再讲一遍,其余的那几怪,都是些什么人物?

    有一个是个年轻姑娘,中专毕业,服务员出身,前几年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子侧身于出版行业,搞第二渠道印书,他们的行话叫做书,那么大的书,一本接一本出,不是主编就是总纂,又出名又赚钱,好不风光。听人们讲,她那几年的行量,赶上一个中型出版社呢。可是,正干得如日中天,这女子又忽奇想,从书商行急流勇退,销声匿迹,这二年听说又开了爿特色饭店。这你说奇不奇、怪不怪?

    这个……狄小毛听她说着,耳边立刻回响起很清脆的声音:我是——郝——思——嘉,对,一定是她!看到筱云还盯着他,狄小毛立刻红了脸,连连点头:是奇、是怪。还有呢?

    好啦好啦,这事就扯得太远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医院,咱们简单说吧。一个姓侯,是一家小报的记者,多少大报大记者坐着无事,他却领着几个人在全省上下四处出击,专门拉广告赚钱,这几年车也买下了钱也赚足了,一家四口竟有四辆车。

    还有一个姓邢的,本是学旅游的,这几年却搞起了装潢设计、公关策划等等事情,成立了一个天马工作室,一天到晚坐在家里,靠着一台电脑,一台印刷机,什么时髦他做什么。

    还有一个叫四毛的后生,本是一个地区文联的土作家,文章写了一辈子也没写出个名堂,只自费印了两本卖不出去的书。谁知这几年却开始触电,先当编剧后当导演,居然一口气导了一百多部集,去年还拿了一个飞天奖。

    最后一个嘛,是我爸他们单位的一个老作家,写了一辈子文章,名气也挺大,退下来之后却迷上了养蜂,当了省养蜂协。会的副会长,一天到晚和那些小东西搅在一起,现在白头也黑了,新牙也长出来了,还娶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人问他哪来这么多精神,他说全是喝蜂王浆喝的,到处给人做养蜂学术报告,整个变了一个人……

    嗅,有这样的事……狄小毛越听越惊奇,只是一个劲儿噢噢地感叹。直到筱云再不说了,才长吁一口气说:这真应了电视上的一句套话,不说不知道,世界真奇妙。这些年来,我天天陷在官场这个圈子里,整天在那个既定的圈圈里打转转,过得多么辛苦。其实看看这些人,换一种活法,走出那个小圈圈,立刻又是一番天地,想来那也是挺奇妙的。



………【你的事弄完了吗】………

    243。你的事弄完了吗

    好啦,我该走啦,看来你还是挺有想法的。可惜今儿时间不早了,留着这些以后再感慨吧。筱云说着,也不等他再说什么,立刻就向外走。狄小毛跟她出来,天色已晚,大街上热浪滚滚。在沉沉的夜色中他忍不住问:

    笑天的身体怎么样了?

    筱云说:身体棒得很,养得比过去胖多了,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腿恢复得怎样?

    还那样,这辈子恐怕是没希望了。

    你需要钱吗?

    用时我会找你的。

    什么时候?

    也就这几天了。好啦,再见。

    筱云似乎不愿意再说什么,立刻招招手,向一辆出租车走去。

    等一等,我再问一句,你出国的事就那么放弃了?狄小毛追了出来。

    怎么会,最近我反复想,既然有这个机会,放弃太可惜了。笑天反正也就这样了,我必须为自己活着。等他一出院,我也许就立刻走,不过时间可能要短一些。

    这就好……

    狄小毛欣慰地笑了,终于放下心来。但他不想告诉她这是自己的精心安排,只痴痴地站在路边,一直看着那辆出租车没人人海,才深深地叹一口气,返身也叫了一辆车。

    回到家里,席美丽和伟伟都已经睡下,狄小毛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先给华光的刘青挂了电话。刘青一听,立刻连声答应,说些许小事,何劳您挂心呀,明天一早我立刻送去。狄小毛千万叮咛,不要说是我要,也不要和人家砍价,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刘青在电话里笑起来,笑得他也不自在起来,只好不客气地批评了几句,刘青才严肃起来,答应一定严格按照他的意见办。

    果然,第二天上午,狄小毛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刘青就走了进来。等胡玉山退出去,这家伙在他耳边说:已经办妥了。

    在哪儿呢?

    都在车上哩。

    几件?

    我选了十来个样品,各带了几件,您下去挑一挑吧。

    你等一下——狄小毛说着,连忙给孟永清打手机。孟永清听了也很高兴,三个人一起坐上刘青的车,来到狄小毛家里。等司机把几个包裹拿上来,一一打开,孟永清的脸上笑开了花:好,好东西,不用挑了,我全要下了。

    这……刘青却面露难色,沉吟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人家不同意全卖?

    这倒不是……不过,我当时说只要几件,钱嘛就不必了,就算是我们市里送您吧。如果这一大堆都要……他一边说,一边下着决心:当然,也无所谓。无所谓。都要就都要,反正我回去处理吧。

    哎,咱们说得好好的,钱的事不用你管。孟永清说着,立刻拿出一个金卡来塞到他手里:这卡上是四万块钱。你带价格来没有,如果不够,我再拿现金。

    刘青拿着那张金卡,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用不了这么多的,卢卫东当时也说了个价,我合计也就是个两万多不到三万……这么点钱,哪能让您出……

    嗯,咱丁是丁卯是卯。你给我倒腾来,也就够不错了。这样吧,卡上的钱都放下,以后你再看着有不错的,就给我再弄几件。

    这也好……刘青说着,拿眼睛直瞟狄小毛。狄小毛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把他拉到另一个房问。刘青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材料说:这是咱们市大沟煤矿的一个改造方案,我想请孟主任帮忙给跑一跑,争取今年能立个项……你看合适吗?

    你呀,怎么也这样滑头起来,雁过一下也得拔根毛!狄小毛忍不住拍他一下头:大沟那个私营煤矿怎么样,任乃信呢?

    这就是那个煤矿,已扩建成中型矿了。不过任乃信死了,已经好几年了。

    死了?怎么死的?

    煤矿冒顶。

    噢……这倒也是死得其所了。

    狄小毛苦笑不已,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如石碑一样高大的身影和一张倔强的黑脸。

    刘青说:人哪就是瞎活呢。听说他这人当年闹得省地县三级不宁,和您还大闹过好几回呢。好不容易把煤矿夺回来,干了不到两年,却死了。而且不是他一个人,两个儿子也跟着一起死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唉,人哪真是瞎活呢!最后这句话,一连重复了好几遍。

    等狄小毛把改造方案交给孟永清,孟永清只点点头装了起来。刘青要请他们二位出去吃饭,他们都说有事,怎么也不去,刘青便说,那我先走了,立刻离开了狄家。望着他的背影,孟永清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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