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恨(VIP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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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恨(VIP完结+番外)-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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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依稀见自己爬到了元宵灯楼之上。璧哥哥看我淘气便自顾走了,听到我唤也不停步。我急得不行,直接从高塔上跳了下来,七窍流血之际,却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兄弟们压在地上,我不顾阻挡,用那最后一丝力气去想扯住璧哥哥的衣袖,却被他厌恶的甩开了,怨我不去送他,说以后也不要见我。我觉得委屈,便从梦中哭了出来,呜咽着叫,“不要走。”
  忽觉一只凉凉的指头逆着泪痕抹了我的泪珠,点到我的唇上,既咸又苦。耳边有人糯糯的说:“我在。”
  我被那一言惊醒,只见璧哥哥同我一道躺在床上,将那湿湿的指头复又印在自己唇上,吧嗒了几下,道:“你平常总笑得那么甜,叫我以为你是蜜糖做的呢,怎么泪水那么苦呢?”
  我这才真正反应过来,他是回来了,为我。看他那微弱的烛火在脸上覆了一层阴影,却将那点漆的黑瞳称得越发明亮,笑意盎然。反驳道:“不是说苦么?那你还尝什么?”
  他认真的想了想,方道:“我在国定门前等了你好久,从天亮等到天黑,都不见你来,支了李离来打探,才听你贴身丫鬟说你要罚字,不能离府,还熬了夜,生气得都哭了,我听了心窝儿生痛生痛的。可是刚刚看你半枕在床上,居然睡着都会流泪,一滴一滴的淌下来,嘴里还在叫我的名字,顿时就觉得很好看,想这泪就是那岭南的荔枝蜜,不料吃着却是苦的,”看我拧眉,又改口,“其实也不苦,就是咸咸的,也蛮好吃,以后我渴了就吃你的泪,别的什么也不吃。”
  我拿他的衣袖蹭干了泪,破涕为笑:“你倒便宜,口渴了便要叫我流泪么?”
  他呵呵笑说:“那我死也不说渴,你往后再也不哭。”却惹我由悲转恸,一头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他只好手足无措的帮我撸背,“我明明已经喝饱了,你怎么还哭?”
  等我缓过气来,才想起问他:“你怎么还在?不是天亮出发么?”
  他咕哝了好一会,才悄悄在我耳边道:“是出发了,我是偷偷回来看你的,见到你就赶回去。 ”
  我吓了一大跳,我虽年纪尚小,不晓军务,但军令如山的道理还是懂的,刚要斥他胆大妄为,却被他一句话堵住了。“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我总是会等你的。’你不来,我自己便找你来了。”他说着,边将我的手拉到他凫靥裘袍里头夹着,“过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我手冷,往后就这样帮你捂手,可好?”
  我突发一阵心颤,记起以前看过的一首诗: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谁言会面易,各在青山崖。(2)我像这样环着他,不就像是菟丝乔木一般么。心中感动不已,低了头,悄悄的在他背上划着“好”字。
  我俩依依惜别,泪眼凝噎,只盼时光飞逝,早到来年相见。
  却未料一隔数载,此去经年,世道沧桑,人心易变,再回首已物是人非。若知当初的誓约会苦了我俩半生,害了他人性命,璧哥哥,你在国定门前未见我身影时,是不是就会打马离去,不执意回来望我那最后的一眼呢?
  注释:
  (1)古代用漏壶计时;一昼夜共一百刻。一刻合现在十四分二十四秒。一个时辰分“初”和“正”,卯初是五点到六点,卯正是六点到七点。“卯正三刻”是6点43分12左右。
  (2)引自李白《古意》。全诗为:君为女萝草,妾作兔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谁言会面易,各在青山崖。女萝发馨香,兔丝断人肠。枝枝相纠结,叶叶竞飘扬。生子不知根,因谁共芬芳。中巢双翡翠,上宿紫鸳鸯。若识二草心,海潮亦可量。
10、骑奴
  璧哥哥一路南下,每到了驿站便给我捎信。我掂书频看,儿女情长,亦是整日不出闺阁。
  待到他越近岭南,交通越阻,书信遂日益稀落,我得了空闲,方觉察出身边有些异样:相府又破天荒地三番两次派老妈子过来母亲阁里小坐。奶娘都脸色不善地在娘亲耳边叮嘱,要她明哲保身,千万不能答应什么。
  我自是一律回避,讪讪地回到小院。忽听到一把清朗男声从屋里传来,远闻若暖泉破冰,近听如玉斛碎地,似在与抱香套近乎:“这位姐姐是叫抱香吧?”
  只听抱香惶惶答了:“是,”隔了一会又道,“还是郡主赐的名。”
  上次向抱香发了火以后,开始我总冷脸以对,出入也没让她随伺,她虽面上没什么,但长久下来,却明显丧气不少,几次见她背人落泪。如今居然听她跟一个陌生男人在我房中相谈甚欢,语调卓跃,我心下疑惑,本已半越门槛的脚,便又有意收回。
  只听那人想也不想就接口:“是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1'’,果然清颖脱俗。”继又转问给他奉茶的向秋:“有劳。不知这位姐姐该如何称呼?”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心想,何方竖子,竟到我房里调戏女人来了,班门弄斧,舞文弄墨不说,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不亦乐乎。男人低笑,语中似带丝许落寞:“原来是向秋姐,岂不是‘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2'’吗?这菊素桂馨,温软可人,花色淡而寓意深”缓了一阵又道,“郡主想必素喜志气高远,文雅饱识之士。”
  抱香刚要回话,便被我打断道:“不能是‘朝来行药向秋池,池上秋深病不知。一树木犀供夜雨,清香移在菊花枝。'3'’吗?” 我话音刚落,便立在门前。她稍一愕即躬身迎了过来,脸上红晕未退,娇羞可人,难道是春心大动?
  我顺着她眼尾余光看去,里头竟是子闻师傅和萧长谣。师傅的声音我是知道的,那方才那嗓若脆竹的登徒浪子莫不是是萧长谣?
  我进门便落了萧长谣的脸,心中愧疚。他却毫不见恼,倒越发稳重沉静,不咸不淡应了句:“郡主才思敏捷。”赞我功于词赋属假,骂我性拧嘴倔是真。
  众人听出了真意,也扭头偷笑。师傅遂接口问我功课,萧长谣识相地闭口不言,埋首喝茶。我俩互有问答,像平常教习一样。说到最后,师傅让我准备一番,第二天大早跟萧长谣上山找老乌龟。末了又加了一句:“其实当你师兄,我是没意见的。”叫我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是为了上次乌龟收徒的事情。看来爹爹是还没死心,这表明上来查我功课,其实要让我去登门道歉,请他收我为徒。
  “这如何使得,天地君亲师,孔圣之礼不可废也。”
  他知我嘴硬,笑说:“那也不打紧,好好跟师公学习也是一样。”我看没有回旋余地,只好点头。看他话已说完,起身要走,我尾随相送,趁机打听道:“师傅,我看府中似是人心惶惶,近来京中是否出了大事?”
  他脚步一顿,满脸惊异的看着我,“国昭不晓得?”直到确定我并非玩笑,方立眉敛笑,眼中是我从未过的凝重与失望,瞧得我突突心惊。
  “西突厥领军十万,借道吐谷浑,绕过长城从河州东犯,已连破数城。广信侯手无驻兵,西南难守。侯爷上表领兵发援,岂料兵部尚书出言相驳,当着众朝臣的面说侯爷夸大战况,居心叵测。皇上虽未尽信,但因河南饥荒已心力交瘁,今一波未平,自然想麻痹自己,便照了兵部尚书的意思遣使乞和,着侯爷三日后出发亲自护送三皇子玮,修约定盟。”
  我吃了一惊,居然发生了此等大事,急急追问:“阿史那归附高顺已久,却忍到我天灾起方出其不意,怎会轻易罢手,况王子年幼,如此大局怎能驾驭?爹爹此去岂非难成?”
  师傅还是不紧不慢的来了句:“富贵险中求。现在皇后无孕,太子未立,除母位不贵的十一皇子(就是璧哥哥)在军中历练,其他三位皇子都并无功勋,若此次和约成功,结果不是显见的么?”却口锋一转,“亏得师傅平素夸你聪明伶俐,心存沟壑,朝中闹得天翻地覆,还事牵侯爷,你怎可懵然不知?”
  我被他正言厉色的一通数落,几乎落了泪。一直以来,师傅晓得我志比男儿,可算是唯一未将我看扁的人。最近因了璧哥哥的远去,我确是顾着伤春悲秋,无心正事,否则见外公那边来人,便早能看出些眉目来。恰恰忆及,那兵部尚书屈融不是戴相门生么?“难道这次是外公指使?”
  “这倒未必,十一子是戴相亲孙,三子得势,他又怎会首肯?而且屈融此人,谲而不正。他趁皇帝烦忧粮钱,献了舞姬,谎称是其义女,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久不临后宫,你外公自忖养虎为患,也不满着呢,这次事件看似他欲置身事外。”我心下忐忑,垂首应了,想了想还是未将外公派人过府之事告知。
  众人一路无话,临到院前,师傅火气稍平,摆手示意我不必再送。萧长谣尚无官职,也按礼向我拱手告辞,我方又想起他来,便指着他问:“我去负荆请罪,带上他去看热闹不成?秦家再大,也请不起新科状元当护卫吧?”
  师傅疑心道:“他不是秦林将军夫人的娘家表侄么?他刚自己还说小时候给你牵过马的,怎么你不认得他?”
  之前只打听其人出身贫寒,靠着京城的远亲,在大户人家里谋了个奴才的差事。机缘巧合下得爹爹赏识,荐到兴庆宫作一小侍卫。不想几年历练,上通下达,又拜了兴庆宫卫尉为义父,考了武举,一举夺魁。早知他幼居白屋寒门,不料却是来了我家作骑奴。
  见我哑口无言,师傅接着打趣道:“再说,状元爷并非护送你去,而是顺带领你上山而已。早年隐居的时候,他便跟随师尊学习兵法,虽未正式拜师,可也算得上是你半个师叔。”完了便拢袖离开。
  萧长谣仍是尾随在后,不发一语。难道是当奴才当惯了,才练得此般喜怒不见?我心下轻哂,转头问向秋:“你们既认得他,怎不告诉我?”
  向秋摇了摇头:“抱香只是跟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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