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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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青年-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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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定叫他们血债血偿!”端木玉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面罩重霜,出奇的沉静。罗莉安双手合十,万分抱歉道:“对不起!是我害了她!我不该上史莱利的当,不该那个时候教她带东西过来!”端木玉侯幽幽道:“谢谢你,罗莉安。她是我最亲的表妹,是我姑妈唯一的女儿……”说到这,玉侯僵硬的脸不能自己的抽搐起来,漫溢而出的泪水将下面的话全淹没了。罗莉安也哭道:“我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的。”玉侯点点头,叫家人送她出去。另外吩咐家人:“通知奥卡尔,就说我有紧急事情,叫他过来一趟。”家人领命去了。

    少顷,门房领了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槐梧的白人男子进来。此人四十岁左右,脸上连鬃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一套笔挺的西装纤尘不染。皮鞋也擦得油黑锃亮的。

    见了端木玉侯,他在门口就恭肃的鞠躬行礼。玉侯吩咐上荼。奥卡尔赶紧接了,玉侯笑笑说:“奥卡尔叔叔,越发有儒者风度了!何必拘谨,今天请你来,有事相求。”奥卡尔谦逊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玉侯直接将两张照片放到桌上,说:“我知道奥卡尔叔叔一向崇尚中国的侠义之道,请帮忙处理这两个人渣!哦不!畜牲!”奥卡尔道:“你父亲知道这事吗?”玉侯坦白道:“他还不知道。但是,他们害死了你父亲最疼爱的外甥女!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只不过,他此刻正在悲痛中,无暇思想到这一层罢了。再说,即使他不同意,有我作主,您还顾虑什么呢!——我决不相信澳大利亚的法律会还给我们公道!”奥卡尔原还迟疑,及至听了后面一段话,便笑道:“我是怕你父亲那么高大沉重,要是压下来,可是喘不过气的!”玉侯笑了笑,“一切拜托了。”

    “小姐放心吧!这也算是‘替天行道’!”奥卡尔将两张照片掖在西装内衣袋里,恭敬的辞了出去。

    欧阳崇正在上课,传达室有人来说:“校门口有人找你。急事!”

    欧阳崇莫名其妙,只好跟了出去。原来是梅姨,她站在校门口,搓手顿足,似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见了欧阳崇,一把拉住,“快走!”欧阳崇还来不及询问便被拽上了车。坐定位置后,欧阳崇喘了口粗气,诧异道:“发生什么事了?”梅姨一声不倒一声的叹气——“你爸爸,教人给抓起来了!”“什么!”这不啻一个惊天霹雳,欧阳崇骇怕的瞪圆了眼睛,“为什么?”梅姨神情忧虑,表示不知情。

    汽车快开到家门口时,远远的就看见三四个警察押了父亲正往警车走去。继母和欧阳夏雪从屋里追了出来。继母攀着警察的胳膊,身体前倾,伸手空抓着,哭喊顿足,好不凄惨。欧阳崇没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一直跑到警车旁,站住了,定定的看着父亲。风语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欧阳崇,羞愧的将眼神逃躲开,低了头,任由警察推着上了车。临走,他又隔了车窗向外瞅了一会欧阳崇。

    欧阳崇木然杵在那里,眼角渐渐潮润,可他倔强的吸了吸鼻子,抬头挺胸,努力抑住眼眶里的泪水,直盯着警车消逝为止。

    中央早已下达文件,责令所有官员一律不准投资企业。可是风语执迷不悟,且涉嫌滥用职权。几天后,一审判决下来,因证据确凿,且金额特别巨大,决定从严处理。但念其为官期间勤谨恪职,酌情轻判,无期改为有期徒刑20年。

    起先,欧阳崇听说是终生监禁,昏惨惨险得晕过去,幸亏梅姨在一旁服侍着。最后,听说只是徒刑,才略回过神来,只是脸色依旧发青。继母和夏雪哭得惊天动地的。

    风语至始自终都垂着头,一言不发。直听到了判决,才不能自禁的痛哭起来。当被押着过旁听席时,和欧阳崇四目相对,他弯腰低头,沙着嗓子:“对不起!”欧阳崇眼神空空的盯着他,面无表情,只是腮帮子抖了抖,两行清泪汩汩的流了下来。继母此刻哭得声噎气堵,好半天努力说了三个字:“我等你!”雪儿“爸爸”、“爸爸”一声声摧肝断肠的唤着。风语回头,紧紧搂住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爸爸对不起你!”……

    小姨姜秋慧扶住欧阳崇的肩膀,“到小姨家去吧!外婆在等你呢!”

    “不,我要回家!”

    “你家已经被当作不正当财产给封了,还回哪里去?”

    欧阳崇默然,随了小姨往外走。临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继母和欧阳夏雪。看到憔悴的继母和哭得泪人一样的欧阳夏雪,不由心头一酸,轻声问小姨:“她们呢?”姜秋慧把头一扭,“不用理她们,她娘家有的是钱,饿不死的!”

    欧阳夏雪凝望着欧阳崇,幽幽的在心里喊了一声——“哥哥!”

    虽然外婆和小姨愿意撑持自己的学业,但生性敏感脆弱的欧阳崇不想欠人太多,于是决定高三年回到原学校去读,省了昂贵的寄读费。

    自从下了离开的决定后,欧阳崇连睡梦里都惦念着宋雨香。猛然记起“人事无常”的古语,而自己和宋雨香还是这样不冷不热的胶滞着,难道要重蹈和良秀之间的复辙吗?——不!他不甘心变成这样,而且心里隐隐有种“责任”,总觉得自己的暗恋似乎也得担负起道义上的责任,即使不是为了纯粹的爱情,为了良心的安靖,自己也要将话挑明了。至于结果,他倒觉得自己不是特别在意。

    期末考最后一科刚考完。他便特意到走到宣传栏前的楼梯上,看着过往的人群,心绪不宁的左顾右盼——好奇怪!自己一方面渴盼着她马上出现在面前,却又希望她缓着点,尽量延迟些时间。

    未几,那张朝思暮想并且畏惮着的笑脸穿花度柳的过来了。看着雨香愈走愈近,欧阳崇的心“嘭嘭”的随了她步伐的节奏越跳越快,呼吸也益加的急促,好像快窒息了。待她走到了跟前,一咬牙,一跺脚,——“雨香,我有事问你。”登时,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起来了,神思恍惚,仿佛另一个自己脱离了出去,在那机械似的信嘴胡说,“没什么,我不过是要一个答案而已……我……我有点喜欢……你……哎……你呢?”

    “什么!?”雨香一听,脑袋一下子白茫茫一片,脸皮发烫,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目光开始在欧阳崇的脚下四处游离。手脚都失了主张,僵硬的垂在那儿。半天过后,才捂着脸颊,眼睛瞧着别处,自顾自的说:“啊!好热!”然后,才看着欧阳崇,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做你,嗯,最好的朋友……”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我的心情竟像春风渐止,波纹渐息的湖面一般平静、坦然……”

    “这似乎不是爱情……,难道一丝难过也没有吗?”

    “我也奇怪,并没有想像中的痛彻心扉,连轻哀淡愁都没有!反而如释重负一般——只是有些难堪——真丢面子!”

    钟南麓望着他,突然呵呵笑了起来,道:“你这家伙!”

    欧阳崇继续道:“经过漫长的暑假,我起先也迷茫了——为什么不见她的时候,心中便没有了挂念。只有怀恋往昔的时光时,注意力才像聚光灯一样的,猛地集束打在她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才开始牵动我的每一根神经,泛溢出无尽的惆怅与落寞。或许,我根本不是爱她,而是将她当作了那个时代的标志而已。就像在海面上簸箕浮沉的渔船,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座灯塔,欣喜若狂的感情一样,并非为了灯塔,而是灯塔所意味的——‘生存’罢了!难道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偶尔看到她和其他的男孩子在一起,心里又会那么明显的酸痛和忍不住的妒忌……她的背后似乎隐藏着另一个身影……是……——良秀!呵,长得真是挺像!”

    钟南麓悠悠的望了他一眼,不作声响。

    “我一直在权衡着,爱情是要安静,还是要喧嚷;是热情的好,还是清淡的好;我害怕别人指斥我为浮华之辈,又恐惧自己的迂讷。对于她真是既担忧失去更担忧玷辱了。爱情她是纤尘不染的,洁白无瑕的!我似乎不配拥有她,可是又捺不住**的想zhan有她……难道,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爱情,还是她根本容不下真正的爱情呢?”

    欧阳崇出神的自言自语,目光沉沉的静止在书架的一角。

    钟南麓也起身,将目光迷茫的散落在窗外,眉头轻锁,漠然道:“一个肮脏的世界是不容许干净的事物存在的!我的水柔啊!”最后一声呐喊他是放在心中宣泄的。沉思良久,他猝然而笑,用如释重负的口气道:“好了!不要再烦心这事了!——我们可以单纯为了爱情去死,但却不能仅仅只因为爱情而活啊!”

    小姨恐怕欧阳崇在家胡思乱想,憋出毛病来,极力怂动他出去逛逛。欧阳崇也委实坐不住,便常常出来透气。但尽量避开那些以前常去的地方。譬如,一中校园、自己的老宅,离殇的家……想像那草木零芜,庭轩寂寞、物是人非的光景,就不胜悲恸起来,只敢在喧扰的闹市区走动。却还是勾起了许多的凄凉、伤感。

    “哎,人面不知何处去,绿波依旧东流……”

    百无聊赖的沿着江畔懒洋洋的踱着。对面来了一位少年,染了一头的金发,姜海长得将脸都盖了半边,低着头,匆匆的赶路。两人不小心肩膀撞上了,欧阳崇连忙回头说:“对不起!”那人心不在焉的瞟了他一眼,随口回道:“没关系。”及走了几步,愈觉面熟,欧阳崇一个激凌,蓦地转身,喊道:“离殇!”金发少年先是一愣,停顿片刻,反又加快了脚步。欧阳崇见此情状,更加确定是他,追了上去。哪知离殇却拼命的向前奔跑,欧阳崇一边喊,一边竭力追赶。

    风在耳边“嗖嗖”的抽过,欧阳崇的声音慢慢地模糊了,但却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心坎上,离殇痛苦道:“别追了……”他愈跑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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