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不萌- 第7部分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放假，夏路和陈润雨一起回家，在车上，陈润雨说：“夏路，下车后你等我一下，好吗？”

　　　　“什么事？”

　　　　“我给你买条鱼，上周你在体育课时晕倒了，估计是营养没补上。”

　　　　在镇上的菜市场上，陈润雨给夏路买了一条两斤重的皖鱼，夏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那天傍晚，夏路提着鱼，回到了她和爷爷生活的那个小家。

　　　　这是解放前盖的房子，很旧，窗户上的木条已经腐烂，只能用水泥袋临时封起来，锈迹斑驳的大门前，爷爷正蹲在门口前，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等她回来。

　　　　严格来说，眼前的人应该称为养父，只不过他年纪比较大，把夏路从路边捡回来时，已经快五十岁了，所以才教夏路叫他爷爷。

　　　　没错，夏路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她出生的第三天，被狠心的父母用个纸箱扔在路边，是爷爷将她捡回来，所以夏路才有了现在的名字。

　　　　见到她手里的鱼，爷爷问了一句：“哪来的鱼？”

　　　　“同学给的。”夏路说。

　　　　吃饭的时候，爷爷捧着碗，说了一句：“路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爷爷没有能力供你读大学，其实……你如果想上大学，还是有办法的，你亲生妈妈来找过你一次……”

　　　　“爷爷，我不想读大学。”夏路打断他，“我也说过，你不要提起那些……狠心的人。我连认识他们的兴趣都没有。”

　　　　爷爷趴着饭，不再说下去。

　　　　“爷爷……”夏路强装欢笑：“等这高考一过，我就可以出去找工作了，等我发了工资，你就不用再去拾荒，我来养你，我要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漂亮的衣服。”

　　　　夏路还拍了拍*，做出保证的样子。

　　　　爷爷津津有味地啃着陈润雨买的鱼头，像是品尝人间最好吃的美食，乐呵呵地笑。

　　　　……



………【16　人事变动】………

　　　　“爷爷，我和陈润雨分手了。”

　　　　在院子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夏路淡淡地跟爷爷提了一句。

　　　　爷爷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耳朵也没有以前灵活，“你说什么？”他大声问。

　　　　夏路提高嗓音：“我和陈润雨分手了。”

　　　　她不知道跟爷爷说这些，合不合适，和陈润雨正式交往后，他便常常往她家跑，和爷爷很是熟络。

　　　　这次，爷爷没有再说话，只坐在摇椅上，看着天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要是我上了大学，像李凝一样可以帮助他，你说他会不会离开我？”夏路轻声地自言自语，她确定爷爷听不见。

　　　　银杏树上，有几张叶子飘下来，落在她和爷爷之间，夏路拿起其中一片，放在手里轻轻地抖了抖。

　　　　这次回到小镇，与其说探望爷爷，不如说是逃避伤痛。

　　　　可回来后，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

　　　　她甚至觉得可惜，一年的年假，就这么用光了。

　　　　无聊地呆了几天，她又返回了省城，回到了她和陈润雨生活了三年的小房子。

　　　　陈润雨已经搬走了，留下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共同财产：一台冰箱，一台洗衣箱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陈润雨大学毕业后，一心想要创办自己的公司，又苦于没有创业资金，不得不先去打工积累，夏路为了支持她，省吃俭用，连衣服都舍不得买，除了每个月给爷爷的生活费，余下的钱全都给了他。

　　　　他走的时候，夏路看得出来，他很想给她留下些什么，可是，存折没有存款，房子也是是租来的，他抱歉地说：“对不起，夏路，等我经济稍微好一点，会把你之前的钱还给你的。”

　　　　夏路倚在门口，淡淡地说：“不用了，那钱就当是被人偷了抢了，你赶紧走吧，祝你前途一片光明，衣锦还乡时别忘了我，哦不，到那个时候你当然不会再想起我这个学历低的穷酸妹。”

　　　　陈润雨眼珠里顿时蒙上一层阴沉沉的乌云，他突然走到她眼前，双拳紧握，两眼定定地看着她，那气势，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狼，下一秒，就将扑到她身上。

　　　　夏路瞧他那气势，“嗤”了一下，说：“听说你们公司要加入李凝爸爸公司的旗下了，前景很不错哦。”

　　　　她不用想都知道，陈润雨听了这话决不会跟她较劲。

　　　　果然，陈润雨马上提着他那个旅行袋摔门而去。

　　　　*

　　　　年假结束，夏路不得不返回公司上班，继续她的小助理生活。

　　　　却在中午的时候，接到雷小娟的电话，口气一副上班腔：“夏路，我郑重地通知你，麻烦你来人事部一趟。”

　　　　雷小娟是人事部的小文员，平时上班没有工作业务上的往来，夏路忍不住问：“什么事呀？”

　　　　“你过来就知道了，天大的好事！”

　　　　夏路跑到人事部办公室，坐在最前排的雷小娟对她挤眉弄眼地笑笑，又指了指经理室，示意她进去。

　　　　人事部经理JEKOL正在里面等她，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英国男人。

　　　　见到夏路，JEKOL请她坐下，接着从眼前的文件夹里掏了一张纸，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夏小姐，这里有一份人事异动登记表，麻烦你填一下。”

　　　　“人事异动？我……”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调哪里去，何来的变动？

　　　　“没错，这是临时的决定。由于上任总经理秘书提前生产，不得不休产假，我们经过慎重考虑，想将你调到总经理那边，你回去交接一下手头的工作，明天就要到总经理室上任了。”

　　　　“可是，为什么会选我？”夏路惊讶地问。尽管她早对这个位置垂涎已久，可如果没记错的话，总经理秘书这职位是要求英语六级的，她一个高中生水平，行不行呀？

　　　　JEKOL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一句：“那么，夏小姐你有没有信心胜任这个岗位？”

　　　　在夏路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JEKOL又说了一句：“这个职位的薪水是你原来岗位的两倍。”

　　　　钱字当头，夏路立马点头：“JEKOL，我相信自己能胜任这个岗位，并表现得很出色。”

　　　　一时间，夏路成了整个中凯集团的楷模，公司的周报《中凯人》用了四分之一的篇幅刊登了她的工作照片，大标题：饭堂妹奋斗不息，昔日麻雀变凤凰，小标题：女员工夏路的奋斗史。

　　　　夏路在这个公司里一举成名，成为低层员工奋斗的楷模。



………【17　记忆上了锁】………

　　　　林章很忙，审批文件、开会，每天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需要夏路的时候，往往都是打内线：“夏秘书，麻烦你进来一趟……”

　　　　“夏秘书，下午有个会要开，你去通知各部门经理过来……会议纪要需详细。”

　　　　“夏秘书……”

　　　　作为秘书，往往要把领导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情还要重要，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包括领导的生活习惯，她都要掌握在心里。

　　　　例如，林章喜欢在早晨喝一杯花茶，夏路就必须学习茶的泡法，除此之外，她还要了解林章不喜欢喝咖啡和绿茶而是喝花茶，观察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原来是林章的胃不太好，不宜喝绿茶。

　　　　不管是中午下班还是下午下班，夏路都必须比林章晚走，哪有领导还没下班，秘书就先走了的事情？万一领导有什么吩咐呢？

　　　　林章对夏路的态度，完全是一个领导对下属的态度，事情做得好，他会说：“干得不错，继续努力”，万一做得不好，他也会大发雷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回去反省一下，想想下次该怎么做？”

　　　　不过，这种事情在谨慎的夏路身上，只发生过一次。记得那天，她将一份报告打印出来交给林章后，就出来了。恰好，雷小娟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聊的是关于她跟她男朋友吵架的事情，雷小娟在电话那头很是伤心，夏路就安慰她，这个电话聊得久了点，哪知，里面的林章忽然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指着报告里的一个错别字发火，最后还扔下一句话：“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样子，别整天跟你男朋友聊电话，你要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就不会出这么低级的错误！”

　　　　夏路委屈得想掉泪，她倒是想跟男朋友聊，可她得有男朋友才行呀。

　　　　夏路这才发现，自从她当了他的秘书之后，里面那道玻璃窗的蓝色窗帘就再没有放下。

　　　　原来，他也是一个喜欢监视下属的领导。

　　　　*

　　　　*

　　　　夏路几乎要忘记坐在里面的人曾经是她的同学，也几乎要忘记他们有过多么无知多么亲密的一次。

　　　　她也不相信林章会把她忘得这么彻底。

　　　　记得那是高考最后一天，她匆匆地交了卷子，无心理会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试题，议论分数，还有，议论高考后到哪个城市旅游。

　　　　班长沈爱在考前就已经通知：高考后班上所有同学去KTV疯狂一夜。但是夏路不想去，喧嚣是别人的，其他同学无论考得如何，最终还是会有一所大学迎接他们。

　　　　而她，必须得为养活自己和爷爷奔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就像一台用旧了的机器，各个零件时不时有些毛病，她必须担负起赡养爷爷的责任。

　　　　一考完，她便匆匆回宿舍打算收拾东西。

　　　　在宿舍楼下，她意外地看到了林章。他从那棵水杉树下朝她走来，走近了，低低地问了一句：“晚上的KTV，你去不去？”

　　　　夏路问：“有事吗？”

　　　　若没记错，这次，是他们第三次单独在一起说话，上一次是她晕倒的时候。

　　　　夕阳正照在这个少年的脸上，映下一片*。身后来来往往的同学络绎不绝。

　　　　林章说：“我想知道，你高考的志愿填哪里？还有，你家里的地址，可以给我吗？我可以在暑假的时候去看你。”

　　　　夏路苦涩地摇摇头，说：“不必了，我不上大学了，过了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

　　　　后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