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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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矜-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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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蛭叶稹!
  “致远。”白致立又转向自己的弟弟,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大哥,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事不能怪你。”
  白致远却突然于此际说了一句很温情的话:“小时候你救过我两次,我都记得。所以不管你妈做了些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哥哥。”
  白舜华听了一震:“致远,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再遮掩了。”白致立苦笑道,“致远小时候落水,还有从梯子上跌下来,都是我妈。”
  这一回苦笑的人换做了白舜华:“我当时也有些猜到,后来派了人暗地里保护致远,所幸后面还平安无事……”
  “爸!”白致立一脸苦涩:“那是我告诉我妈,如果她再伤害致远,我就永远消失在她面前。”
  “致立!”
  “大哥!”这一下连白致远都出乎意料,“原来你当初去北平,是为了保护我?”
  “我没那么伟大。”一向有着最完美笑容的白家大少爷,此时脸上的笑却有些勉强。“我只是想,如果我主动表示对白家的家业不感兴趣,也许我妈会想开点。”顿了顿他才加了一句:“何况我本来就不喜欢做生意。”
  “哥!”白致远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白致立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笑,却抹不去骨子里的那份忧郁。
  原来这些年来,最矛盾最挣扎的那个人一直是他。
  他肩上所背负的十字架,竟如此沉重。
  他眼中隐藏多年的痛苦是那样触目惊心,白致远忍不住揽住了他哥哥的肩膀。
  沉淀了十几年的伤口重新裂开,
  痛和鲜血,在这个夜晚淋漓,几乎让人崩溃。
  他们都是善于掩饰自己情感的人,然而今晚的冲击实在太巨大了,每个人都没有力气、再去戴上那副人前人后无时不在的面具。
  雨一直下着。
  永无止尽。
  “你终于来了。”大太太竟一直坐在房里等着他。
  哗啦啦的一道闪电,映出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鲜艳夺目的红裳。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笑的安怡,“多好,我早就厌倦了这一切。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你害了一个又一个,连你儿子身边的人你都不放过,到底是为什么?我还以为、这些年你已经改了……”他的声音如血花溅在凉湿的雨气中,说不出的悲伤。
  “为什么?”大太太冷笑,“你该问问你自己啊——是谁把我逼成这样的?是谁不许我出家门,逼着我吃素念佛的?”
  白舜华注视着这个形似疯癫的女人,很难把她同二十几年前那个高贵美丽的少女联系在一起。再开口时已有了悲悯:“你心肠太狠毒,我才想让你修身养性,去去戾气。没想到你不但没有转性,反而变本加厉,变得更疯狂了。”也许最大的那个罪人,就是他自己。
  她又笑,眼睛在红衣的映衬下灼灼发亮。
  “可不是,我就是一个疯子!——如果把你关在一间屋子里二十年,没有人陪你说话,没有人关心你,没有人安慰你,毫无生趣的二十年!你会不会疯?”她无法抑制的开始大笑:“如果你爱的人都恨你,你的儿子也当你是个陌生人——你会不会疯?你说、你说啊!”此刻的她,像是要把她压抑了多年的笑声全部释放出来一样。
  二十三年。
  自从她让二太太流产后,他就把她关在这个牢笼里,整整二十三年。
  整整二十三年。
  她成了一个被腐蚀的月亮,阴郁的、纠结的、发狂的月亮。
  在无数个窅黑幽暗的深夜里,寂寞像老鼠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爱情已是无望,儿子就成了她唯一的执念,她不能让他受一点伤害,更不能让那个无知女人生下孩子威胁到她和她儿子的地位。
  她恨那个姓林的女人,她虽然想方设法赶走了她,得到的却只是一俱没有心的空壳;她也恨二太太,夺走了白舜华对她仅存的一点好感——当他都用厌恶的眼光看她的时候,她绝望了。
  她根本就不相信佛,她从来都只相信她自己,但是她的丈夫却折磨她,逼着她茹素念经,说什么要她赎罪——真可笑,她有什么罪?下地狱又算得了什么,这么多年来,她日日都在地狱里煎熬,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自己成了一个笑话,她疑心人人都在背地里嘲笑她。
  她从少女时代就爱着白舜华,他却恨她入骨;她把所有他不要的爱转移到自己的儿子身上,他却一次又一次去救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直到最后横眉冷眼对着自己:“妈,我要去北平了。如果致远少了一个手指头,我可以发誓,你将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来威胁她?她要报复,报复所有抢走了她丈夫、她儿子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大太太在那里不停的笑着,那笑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白舜华终于忍不住喝道:“别再笑了,别笑了!”
  她的笑声嘎然而止,指着白舜华的鼻尖叫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是你,是你把我逼成了这个样子!”
  “你只爱那个林宛音,你恨我取代了她的位置——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人;但是你迁怒我打击我报复我,还找了一个又一个女的来做替代品——最恶毒的那个人其实是你!”
  这话像刀子一样的刺中白舜华,生生的割裂他脸上强自的平静。
  “才不是那样!”之前白舜华说要一个人上来,子矜终是放心不下,白致立也不放心,就同了她一起过来。白致远却没有一道来。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是心甘情愿嫁给老爷的,谈不上什么是非对错。你自己害惨了这么多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恶毒?”
  “好,说的真好!”大太太猛的转向她,“那你呢?你也是心甘情愿?”
  子矜被她的神态吓到,眼看着大太太步步逼近,强忍着心中的一丝恐惧才没有后退。
  王沁芳此时凑近她的脸,一双眼睛在她脸上来回逡巡,咯咯笑道:“仔细看起来,你和那姓林的女人长得还真有几分像,一样的清水眼、鼻子也像,至于勾引男人、迷的他们一个个神魂颠倒的本事就更像了……”
  子矜一时激愤,脱口而出道:“你住嘴!不许侮辱我妈妈!”
  白致立本来正欲拉住她母亲,听了这话那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犹如闷头一棍,大太太的脸上尽是不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子矜也顾不上去看其他人的脸色,深吸了一口气道:“林宛音是我妈妈,她虽然不在了,我也不许你污蔑她!”
  “她不在了?你是她的女儿?”大太太喃喃道,好像受了极大的打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到头来,还是这样,还是这样……”
  “妈,你怎么了?”白致立见她神色不对头,有些焦急和惶恐。
  王沁芳的脸上终于恢复了死水一样的平静。“事到如今,我也累了。”她很古怪的笑了一下,盯着白舜华的眼睛:“虽然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但是能让你恨我这么多年,也是好的。”嘴角竟有紫色的血渗出来。
  “妈!”白致立惊呼,抢上去扶她。
  白舜华却好像石化了一样没有动弹。刹那间千百种滋味淹没了他的头顶。
  陈年的爱恨纠葛一一浮出水面,清晰如昨。短短几个月之内,他身边的女子死的死,走的走,他一直以来厌弃的这个,也许反倒是最爱他的。
  这一夜的鲜血和死亡——
  欲念、贪婪和罪,太过残酷。
  孰是孰非,原就没有定论。
  忽而今生,仓惶一世。
  到头来,却是情也成空,梦也成空。
  “后来呢?后来怎样?”多日后白静媛回娘家,家里却已面目全非。一夜之间两个上房丫鬟无端“病故”,其他的下人也走了许多,留下的竟没有几个是她认识的。
  “后来?”子矜叹息。
  后来大太太被送到医院抢救,醒来之后却是谁都不认得、也不会说话,整个人痴痴的,好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医生说,是被毒素麻痹了大脑神经,没有复原的可能了。
  “她现在,应该住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吧。”
  大太太礼佛多年,如今在城外的白云庵出了家,别人也会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
  白静媛呆呆的:“怎么会这样?”
  事发之后他们在大太太房里发现了一本《植物学研究》,其中折角的一页绘着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下书:夹竹桃——多年生草本灌木,叶窄,分白、红、粉三色,花、叶均有毒,花蜜剧毒。西方又称“葬礼之花”、“复仇的玫瑰”。
  “子矜,这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子矜没有回答她,红袖、紫菱、大太太、三姨太……许多人的脸一一划过眼前,模糊的,清晰的,依稀还有程素素。好像有人在悲伤的微笑着。
  窗外,风过,有一片叶子静静的掉了下来。
  ——只因为爱情它,如死之坚强,嫉恨却如阴间之残忍。
  1931年的夏天,就在白公馆的悲伤和死亡中过去了。
  附录之二
  1、部分人物的点滴原型
  (是偶的感觉,大家可以保留自己的“哈姆雷特”)
  有一点像而已,不是等号哦
  红袖:晴雯
  绿珠:林妹妹型(辣手摧花,大家要怪就怪日本人吧)
  紫菱:袭人
  翠墨:平儿+紫鹃+鸳鸯
  三姨太:王熙凤+胭脂扣里的如花
  大太太:金锁记里面的七巧
  白静媛:湘云
  白舜华:费云帆,其实偶真的觉得一帘幽梦里的刘德凯还蛮帅的~,对了,还有白瑞德
  子矜:(都是一点点)白流苏,冷清秋,斯佳丽,黛玉的一点多愁善感和宝钗的一点圆滑世故,还有俺对理智型知性女子的preference。
  白致立:前面说过了,金燕西,楚留香,宝玉(潇潇说像007,我汗)
  白致远:极品啊极品。过尽千帆皆无视,一片冰心在玉壶
  何洛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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