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影的身边，停在了床头的位置。一只被遗忘的银饰在烛火和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夺目的光。
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拾起了那银饰。女子将它凑近了唇边，闭上眼睛似乎在分辨上面的气息。只是，在她放下银饰转身看向蛇影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些玩味的神色。
对上她的目光，蛇影淡淡地望了回去。对上她眼底压迫的神色，蛇影的神色依旧清淡，甚至带着些藐视的淡然——但是这些说到底都是他当惯了大本boss的自觉行为，天知道灵蛇使大人这个时候已经像是被捏住七寸的蛇了！
“你就是那个人类毒师？”
她的声音十分动听。不是戴安娜的清越，甚至有些沙哑；然而这丝沙哑却带着一些另类的魔魅，不由得让人想起□□神话中，那些人面兽尾的女妖。
“……”蛇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在脑子里飞快地组织着语言，却悲剧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啥。
“听你的……嗯，那个姓蓝的女人，是你的……师姐吧。”她皱着眉，似乎在考虑着如何指代这一种在月迪亚并不存在的关系，“她说，你和你的父母，你们的老师，都是炼制蛇毒的？”
“……”
蛇影内心已经纠结成了麻花。
虽然蛇影表面上不显，但是他眼底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女子眼底兴味更甚，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我还听霍桑说，你用笛声驯服了幽暗丛林里的黑尾和红尾，用毒蛊打败了缇娜丝？”
“是。”
“既然这样，你接近我儿子的最初意图也不难猜了。”女子笑了两声，只是眼神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据说你那两条双生灵蛇可没有一起和你穿越过来呢？嗯？”
“……”
“你那是一幅什么表情？我又不是来吃你的。”希尔芬摇了摇头，“我来，只是有些话要跟你说。”
“蛇后陛下请讲。”蛇影觉得自己的舌头终于没那么纠结了。说起来，这个希尔芬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本以为她会如同克莱因兹一样身着战甲，不苟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会有一丝女帝的霸气。而事实上，希尔芬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温和多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幽暗丛林的王位变成了母传女。我本欲将王位传给维多利亚，只是她早些年夭折了。”
蛇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缇娜丝早就自报家门过了。
似乎是站得有些累了，希尔芬似是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深蓝的眼睛向周围看了一下。下一个瞬间，本来距离她有好几米远的黑色天鹅绒软凳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了过来，女帝优雅而利落地落了座，交叠的双腿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蛇尾，在黑色的衣裙下款摆着。
她望着蛇影，笑了笑，手边圆桌上的葡萄酒自动盛满了行酒器，并满上了一杯玫红色的酒液，自己移动到了被黑色丝绸裹着的手中。齐尔弗里格曾说，风系法术可以让术士于千里之外隔空取物。如今希尔芬这一切做的轻车熟路，虽然并非取物于千里之外，却依旧能显示出她对风魔法不俗的造诣。
“之后，我本想将王位传给戴安娜。但是她的性格终究太过软弱了，也正因如此才会被缇娜丝的法术控制得死死的。”
蛇影这下没有点头了。望着希尔芬美丽的容颜，他已经预料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希尔芬抿了一口酒，姣好的唇线微微上挑：
“如今，齐尔是我唯一的选择，即使他是个男人。”希尔芬抿了一口酒，斜着眼看向蛇影，讽刺道，“他需要子嗣。你不能和他在一起。除非……”
“除非我能提供解决方案么？”
第九十一章
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灵蛇使忽然间把话说利索了，这让希尔芬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毛表示赞同：“听说你从人类世界带回来的那个人……叫夏栖风是吧？他似乎是个神医，除非他能让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在蛇影昏迷不醒的期间；希尔芬似乎把他们的来龙去脉调查的一清二楚。此时此刻，未说完的话消失在空气中。希尔芬饶有兴趣地看着蛇影的反应。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蛇影成功地被恶寒到了。他面无表情道：“并不是那种解决方案。”
“那还能有什么方法呢？”
“过继戴安娜殿下的子嗣，或者让她的女儿成为下一任的王位继承人。”
蛇影自认为这个主意很不错——反正戴安娜是齐尔弗里格的亲姐姐，希尔芬的亲女儿，她的孩子自然是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不料原本带着些调侃态度的希尔芬却忽然间收敛了笑意，目光如电光般；几乎有实质的杀伤力。
密布在周围的空气因子也有感室内一下子紧张起来的气氛；因希尔芬的魔力而变得躁动。他们不安地上窜下跳，无数道透明的风刃指向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灵蛇使——他实在是觉得希尔芬陛下太过喜怒无常，但是她是齐尔弗里格深爱的母亲；蛇影实在不好直接说什么。
——更何况，那么多风刃全都指着他，就像是无数把尖锐的钢刀一样。他现在要是造次，下场肯定是被削成碎片——希尔芬的眼神告诉他她真的会这么做！
蛇影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只是；希尔芬很快就收起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态度。空气中的大气因子有感主人态度的软化而重新归于调和，希尔芬叹了口气，弹了弹手中的琉璃杯。
“蛇影医生，请你原谅，因为我在用兽族的思考模式思考人类。”希尔芬低下了头去，表情似乎有些疲惫，“其实，如果没有你的帮助，齐尔根本不可能完成埃斯尔的功勋，缇娜丝的阴谋也不会被破坏，我更不会被复活。我是应该感谢你的，自然没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和齐尔在一起。”
蛇影的表情震惊至极，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的加厚馅饼抹了脸。他望着希尔芬，声音有些颤抖，之前希尔芬的奇怪言行全都抛之脑后了：“……您这是成全我们了？！”
希尔芬微笑着点头：“你提出的建议……虽然有悖兽族的某些行事准则……不，也许是我个人的行事准则吧。但是终归是可行的。如果戴安娜真的还愿意和一个男性结合，那么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蛇影用力地点头。说实在的，他只能看到希尔芬嘴唇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根本就没在听了。
……………………
把齐尔弗里格下半辈子的幸福托付给蛇影后，希尔芬就回去了。蛇影觉得有些头晕乏力，就和他上次从大唐穿越来月迪亚的感觉一样，那头重脚轻的感觉可不是好受的。
他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又看了看系统板面的时间，果断决定上床休息一会。在他一边思考着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穿戴整齐的同时，蛇影飞快地把身上锐利如同暗器一样的银器卸下来放在床头，然后钻回了床上，开始睡回笼觉。
不知过了多久，在半睡半醒之间，他感觉身侧的床向下陷下了去，而自己的身体也因为那处凹陷而向那个方向移动了一下。一只手臂将自己的腰身环住，带着冰冷但是熟悉的体温，一点一点将他的腰身环紧，紧到严丝合缝，再也容不下第二人插足。
蛇影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被蛇身牢牢缠绕束缚住的错觉。他的手脚不能行动，腰身也被勒得紧紧地，几乎快要窒息了。那人的体温太过冰冷，几乎让蛇影产生了一种浸泡冰凉海水里的错觉，但是却并不觉得讨厌……
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尔……”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出口的声音如同耳语。
“我在呢，蛇影。是我吵醒你了？”
对方似是有感于自己力道的粗暴，蛇影感觉束缚着自己的力道似乎小了许多。蛇影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都是朦胧模糊的，只有眼前与自己相拥而眠的那个人。长长的睫毛遮盖了那双深海一样的眼睛。睫羽在白皙的脸颊上打下了一片黯淡的阴影，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高挺的鼻梁仿佛被月光柔化，温柔得蛊惑人心。
“不要走……”蛇影叹息了一声，握住他的手指，却很快被对方的十指反向扣住，与之十指交握。
蛇影很困，他甚至区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大唐奔波，鲜少有时间这样安静地躺在一起，故而蛇影即使困极了，也不愿继续闭上眼睛。
“你刚刚去哪了……”
“和夏神医商量之后的事。”
“希尔芬陛下同意我们的事了……”
“我已经知道了，陛下已经和我说了。”
蛇影将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环上了齐尔弗里格的腰际。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他后腰的纹章，那里的皮肤似乎比其他部位要灼热一些，仿佛这个象征光明之子的纹章本身就是能发光发热的。
调皮的手指轻轻在那里画着圈。齐尔弗里格眼神暗了下来，伸手扣住蛇影作怪的手指，沉声警告道：“别撩我，否则你今天就休息不了了。”
“嗯……”蛇影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也不知听没听到。齐尔弗里格揽着他，直到怀中人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而绵长，他才用被子盖住了两人的身体，和蛇影一道睡了过去。
……………………
大概是得了希尔芬陛下的同意，蛇影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但是睡好觉后，麻烦事就接踵而来。首先，他得先面对叛门弟子们的质问——
“灵蛇使！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个地方的蛇能便成人，人能变成蛇啊？！！我勒个去毁三观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