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卑不亢轻施一礼,墨青染退到一旁打算让她们通过。
岂料端王妃却满脸堆笑,亲自相扶,“青妃妹妹何必多礼,我正要去佛堂替端王祈福,不如一同前往?”
与她并肩走在长廊上,一路上只听得她谈笑风声,笑若银铃,而身后跟着的十来个下人却个个屏息静气,就连她的贴身丫鬟秋容也不敢随意吭声。墨青染刻意落后她半步,很有自知之明的跟在她身后,偶尔点头微笑。
整间佛堂简洁雅致,两人祈福后,端王妃却又拉她游园赏花,闲谈之后,忽然话锋一转,神态变为低落哀愁,用白帕拭了拭眼角,“你嫁入府中虽不久,也应该知道殿下性子冷淡,只重国事,心思大多花在朝堂之上。”
关于端王的一些轶事,墨青染也听说了不少。慕紫琛性情冷酷,喜好剑术及研读古籍,常常秉烛夜谈后便夜宿书房,两三月也难到妃嫔房中一次。
偏偏他又脾气怪异,无他允许,他的书房别说下人,就连王妃也不敢踏入一步。
这一点倒与其兄慕紫琛一模一样。
“青染妹妹,姐姐实不相瞒,端王三个月未曾来过咱们内院,可是近来却每夜召兰妃去书房。”端王妃咬紧银牙,丹凤眼中射出一点厉色,“我知道静兰很会装腔作势,若是被她争得端王宠爱,先诞下一男半女……”她忽然恳切拉住墨青染,“届时不止是我岌岌可危,连你只怕也要被践踏入泥。”
缓缓抽回手,墨青染并未表态,对于妃嫔争宠一事,早在墨陵宫中便见识过多次。诸人都对‘被端王厌恶’的她态度轻慢,而端王妃对她忽然态度殷切,无非是想拉拢她一起整治兰妃,事后她这个被冷落的侧妃,对她绝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不知姐姐墨月婉在睿王府中也可遇到这种事情,墨青染淡淡道,“此事容易。”
“啊?”端王妃大喜。
………【争宠风波】………
“如何?”端王妃惊喜问道。
“听说兰妃的爹不久前偶染风寒,身体抱恙,姐姐您准备一些礼品,打发兰妃回府探望,顺便代为传达您的祝愿之意。纵然兰妃心中不愿,也不得不去。”
“对呀!此计真是两全其美,一来显得我大度,二来也可将那个*远远打发了去。”端王妃喜不自胜,当即摘下自己颈上的玉缨珞硬塞给墨青染。
待墨青染走后,她脸上的甜笑迅速消失,低喝道,“秋容!”
“奴婢在!”
“这个墨青染的不是傻子,如此冰雪聪明又美貌动人的女子怎会失宠于端王,闹出至今仍未圆房的笑柄!!”端王妃眸中精光四射,“无论花多少钱,给我买通她身边的两个南蛮丫鬟!若是不行,在她身边多安插几个眼线!等我收拾了静兰那个*,再教她永不得翻身!在本王妃面前谁也别想争宠,哼!”
离开花园,墨青染随手就将玉缨珞抛入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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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打发了兰妃出府,看着她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故作感恩的模样,端王妃心中便觉得舒畅。
精心梳妆打扮一翻端坐房中,安排在兰妃院外的婢女刚刚一路小跑传来通报,她便喜孜孜的扶了扶金步摇,向前院走去。
她站在书房外福了一福,站在书案前的慕紫琛抬眼看见,却只是略微诧异,却也没多说什么,冷淡的叫她进去,指了指墨块叫她研磨,然后自顾自抄写兵书。
半个时辰后,端王妃感到两只手臂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而慕紫琛却仍一言不发,眼睛只盯着兵书。
片刻过后,端王妃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恳求退下。
放下手中狼毫,慕紫琛好整以睱的抬起下巴,冰冷开口,“静兰随其父从小习武,手劲较大,才叫她每夜磨墨——说,谁让你来的?”
被那寒彻心脾的目光逼视着,端王妃平时的泼辣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跪地颤声道,“是青妃!”
不解的挑了下剑眉,慕紫琛这才想起那个被自己遗忘的墨青染。
自从在萧贵妃寿宴上看见她与哥哥慕紫苏眉目传情,他心中便对这个女人有说不出的反感。在他印象中,这是个为了嫁入王家而不择手段的女子,居然不知廉耻的在寿宴上公然勾引,即便是容颜极美丽,他也不想碰。
“手段真不简单。”慕紫琛低声说,忽然高叫道,“银佩!”
书房暗室内忽然闪出一个娇小黑影,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属下在!”
“跟踪慕紫苏去安庆的杀手为何还未传回消息!!你管辖的霜华阁,养的都是些饭桶?难道非要等我亲自去安庆?!”
看得出今夜慕紫琛心情极坏,银佩单膝跪地,犹豫道,“属下所派遣的杀手……还未行至安庆,在半路上便被慕紫苏统统杀了。”
慕紫琛神情一冷,讽道,“你到底派遣哪些三脚猫!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瑟缩了一下,银佩急切摇头,“杀手一共二十名,全都是我霜华阁中的暗器高手。”
“二十名?他全杀光了?!果真是心狠手辣!!”眼神逐渐转为阴冷,慕紫琛眼中神情迅速转换,冷冷道,“你起来!”
缓缓回到书案前坐下,他俊秀的脸上笼上一层阴霾,“近来慕紫苏在朝堂之上越发手段狠毒,海城县令仅仅因为一句‘日暮黄昏燕子归’,他便参了一本,说此人影射燕帝暮年老迈,要求将其全家抄斩。”
银佩点点头,走到他身侧,“此前银佩听闻,这个海城县城曾对慕琚使过绊子,五皇子一向忠厚老实,慕紫苏如今拉拢他,一定是替他报私仇。对了,司空大人李仲薛有密函一封让我亲自交给您。”
伸手拆了信件,慕紫琛俊逸的脸上逐渐露出鄙夷之色,“李大人让我去安庆,顺便告诉了我一件隐秘的趣事。哼!慕紫苏,你在朝堂之上尽显凌厉,却没料到后院有人自拆墙角!”
银佩忍不住好奇探头。“王爷,请问是何趣事?”
慕紫琛起身整整淡紫色长袍,淡淡微笑道,“这趣事便是睿王妃墨月婉暗地里联络慕紫苏的死对头太子殿下,这果然是一对卑鄙无耻的好姐妹!——好,我现在就去会会她的好妹妹,说不定这二人心意相通,此刻青妃娘娘也正忙着断我后路!”
他平时一向冷酷,这偶尔流露的笑容宛如破冰后的桃花怒绽,极尽美妍,容颜俊美得使人无法直视,银佩禁不住看得痴了,脸颊飞红。
银佩是四王府中杀手组织霜华阁的统领,刀下杀人如麻,也是他的心腹。
慕紫琛完全没有注意到,银佩对他的倾慕已然无法自拔。
窗外的秋风挟着寒意吹落片片树叶,萧瑟无端。
墨青染刚刚除下发簪,忽然间房门被人从外面脚踹开了。
从铜镜中看见那个比秋意还寒凉的身影时,墨青染放下手中的象牙梳,站起来转身微微行了个礼。
………【初次试探】………
冷冷的打量着她平静的脸,慕紫琛倒是有点诧异,自己将她独弃洞房,冷落了足足一月,她却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换了别的女子说不定早就满脸惊喜、娇羞不胜了。
“庭外秋凉,王爷请进吧。”眼前的女子声音清淡,毫无一丝诌媚之气。
轻哼一声关上门扉,慕紫琛摒退侍女,走进来坐在桌旁,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
柔和的烛光下,她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除掉钗环的漆黑长发披在肩上,衬*清丽不俗的绝美容颜和恬淡神情,美丽淡雅。
听说她小时候脸上有块不祥的蛛面疤痕,又常常语出不祥,一直被墨陵王不喜。
“听说你幼时常常能预知祸事,本王特令你猜一猜,慕紫苏此去安庆,是祸还是福?”他故意直视着她的眼睛。
墨青染摇头,“臣妾不知。”
他鄙薄的弯唇冷笑,“你不知道么,别以为你俩在寿宴上的举动没人看见,你不是和他好得心意相通吗。”
“自古以为,能够心意相通的不是连心母子,便是同胞兄弟,若想知睿王是否安好,王爷应该比臣妾清楚得多。”
“你!!”慕紫琛腾的站起身,怒道,“放肆!”
墨青染仰起下巴,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
她平静的眼神宛如一块镜子,将他毫无由来的怒火折射回去。
她居然不怕自己?
缓缓坐下,慕紫琛冷酷道,“有一点我要明确的告诉你,既嫁入端王府,便是这里的人!若是今后被我发现你与别人纠缠不清,休怪我无情!!”停了停,一挑黑眉,“还伫着做什么,替我更衣!”
墨青染稍稍愣了一下,“王爷,是打算在这里就寝么……”
平静的心中有一些忐忑,眼前身穿浅紫色长袍的男人虽然与慕紫苏长着相同的俊美脸孔,然而却不是他。
“怎么,以为我想碰你?”慕紫琛美丽的眼睛忽的射出一道讽刺冰冷的嘲弄神情,“你尽可放一百个心,与慕紫苏扯上关系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会动!——你没看见外头下雨了吗,我明天一早便要赶往安庆,待会儿你给我睡到厢房去,听见没有!”
他的态度极是恶劣,墨青染却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走到身后替他脱下外衣。
摆在桌上的烛火摇摇欲熄,轻轻解开他的白玉发冠,将那光滑的黑发放下,她眼角余光瞟到他漂亮的侧脸,那美丽冰冷的眼睛中映着一星烛光,薄唇与棱鼻与那个人如此相似,她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近在咫尺的人,就是温然若玉的紫苏。
一不小心,她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的耳垂,慕紫琛却仿佛被蛰了一下似的,忽的扭头冷喝道,“出去!!”
………【血洒安庆】………
看见他逐渐染上绯红的脸庞,墨青染有几分无奈,原来耳垂是他的敏感点。
转身走出大门,她低声说,“更深露重,王爷请早点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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