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恋歌--开在岩缝的花(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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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恋歌--开在岩缝的花(长篇小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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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大家围着屋内找,哪还有老鼠的影子?却发现墙根底下有好些洞口,大家便忙用石头泥巴堵上。

  忙了好一阵, 大家都有些累, 一个叫高建的高个子男生平日就爱开几句玩笑,他看了她们两个女生就说:“这屋里的老鼠好坏是流氓,你们可得当心点。”

  “哟,你怎么知道老鼠是流氓?”另一个矮个子男生故意这样问。

  “好色嘛,还能不是流氓?”

  “好色?”矮个子男生一时未会过意来。

  “几多地方好做窠,可是它们不去,却偏偏要爬到女生的床上,这不仅是好色,还是严重的资产阶级思想!”高建自己没笑,却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嘎嘎嘎!”大家就都笑喷了。

  笑够了,各人就都忙着拾掇自己的房间。

  忙碌了好一阵,总算是把房子收拾好了,屋子里立时变得干干净净。王一男一歪身躺到自己的床上说:“这下好了,我该好好地睡一觉了。”

  夏雨却从背包里掏出李宇轩塞进去的一个报纸包,厚厚的,不知道这报纸里包着什么。她把报纸包打开一看,一颗心就止不住地跳,报纸包里是一叠信,数一数信,居然有十五封。这个李宇轩,居然在她走后,每天都给她写了一封信。她呆呆地怔了半天,眼圈上就泛起一层红潮。

  王一男一旁瞧着,问:“夏雨,那是什么?”

  夏雨脸就红了。

  王一男惊叫道:“哇,这么多信呀!都是那傻小子写的吗?”

  她点了一下头。

  王一男就说:“夏雨,你真幸福,我怎么就没有哪个男生给我写信呢?夏雨,你得教教我。”

  “教你什么呀?”

  “教我要怎样才能让男孩子也给我写这么一大叠信呀!哎呀,夏雨,说真的,我们女孩子,哪个不希望有一位英俊善良的白马王子爱上自己呢?”

  夏雨就咯咯咯地笑:“一个女孩子居然也敢说这号话, 不脸红吗?”

  “我脸红做什么?”王一男很认真地说,“真要有个王子爱上自己这不好吗?我们之间谁也不讲家庭成份,我不嫌他是剥削阶级,他也不嫌我是反动家庭出身,我们过着自己的日子。夏雨,你难道就不想吗?”

  “我可不敢做这样的梦。”

  “夏雨,你没说实话。我从你眼睛里看得出来,其实你已做过好多这样的梦。”

  “你乱说!”夏雨嘴一撇,一副生气的样子。

  王一男又笑得咯咯咯的,说:“夏雨,难怪那傻小子会这么喜欢你,就连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我要是个男生,我也会喜欢上你的。”

  夏雨的脸就更红了,像抹了一层胭脂。

  “好,我不说了,”王一男俏皮地眨了眨眼,说,“我要睡了,我也要做一个好美好美的梦。”果真,她就背过身去不再说了。

  夏雨仍止不住心里一阵“怦怦 ”蹦跳,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这才埋下头来看这些信。她看得很认真,很专注,她似乎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她,拉得她不可抗拒。她一边看,一边想,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喜欢。我家里情况不好,我都给你说了,你应该是知道的。将来,我们会幸福吗?像我们这样家庭的人,从未得到过人家的信任,人家既怀疑我们过去的表现,也怀疑我们现在的表现,还要怀疑我们将来的表现,正像我爸说的,我们都是一条破旧的小船,本就自身难保,再拴上一条破旧的小船,不是更容易被风浪打翻、吞噬吗?……可她愈这么想,心里却愈丢不下他,也许,这就叫爱吗?想到爱,她被这个念头像雷劈般击中了似的,她自己先被击晕了,击得血流凝止,浑身僵硬,出气艰难,坐在那儿竟然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她趴到桌子上,她觉得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就像涨满了水的溪流,一个劲地要往外迸涌似的。她在桌上摊开一个笔记本,提笔在上面写道,那一个个字居然就成了滚烫灼人的诗句:

  我有前世吗

  是在太阳的光芒里

  还是在尘世的繁华里

  可是都丢失了

  今生的我

  选择在孤独的黑夜里

  独自开放

  就开在你的窗前

  看那闪烁的星儿

  我破碎的心想你

  在时间的梦里想你

  享受生命的风雨

  也许需要等待

  擦肩而过让我追忆……

  阳光透过窗外叶片筛孔似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像银子似的苍白,又有如秋月满轮,显得恬静安祥。她的眼睛却是闪烁不定的,像惊起了睡凫的湖塘。

第七章  这大山深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二十五

  公元一千九百六十六年,神州大地爆发了一场称作“无产阶级*”的非常运动,这场运动像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中国大地。人们到处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批判会、斗争会、讲用会、声讨会,看到遍及机关、学校、工厂、农村的大字报、大标语。这狂风暴雨同样也刮到了这大山深处的云雾山村,每家每户都统一安装了有线广播匣子,广播匣子每天都在播送:“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于是,这大山深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好像一场凶恶的战斗一触即发的样子。

  这天,公社召开全公社万人批斗大会。公社是在山下,一早李队长就在广播匣子里喊大家集合,知青点的知青们便也急忙赶去村口,与全生产队的男女社员一路急匆匆地赶下山去。

  赶到公社时,太阳已经跃上了山顶,红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周围世界一片光明耀眼。会场就设在公社外面的一个大坪里,大坪的上方用门板搭了一个大的台子。台子上面以及四周悬挂着好些写着各种标语口号的大红横幅。人们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涌来,满山遍野吵吵嚷嚷的。

  一会,手执旗子的男女学生,排着队伍十分严肃地走进会场,各大队的基干民兵背着长枪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会场,接着是各生产队的男女社员,激昂地走了进来,高呼着口号:“坚决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誓死悍卫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成千上万的人群,宛如汹涌澎湃的海啸,又似揭地而起的强劲台风,尘土冲天,气浪滚滚,遮没了头顶上空的太阳。

  一会,大会开始,先由公社书记作大会报告。公社书记是个身材魁梧的山里汉子,由于隔的太远,看不太清晰,但他膛音很大,震得高音喇叭嗡嗡地响。他大声说:“革命干部们,贫下中农同志们,知识青年小将们,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发动的一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开始了!我们一定要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坚决向一切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一切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一切反动派斗争到底!要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一切牛鬼蛇神,捍卫我们社会主义的革命路线……”

  台下依然很嘈杂。什么叫资产阶级?什么叫无产阶级?对于这些生活在大山里的人来说,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求得填饱肚子获得生存,这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这个阶级与那个阶级的争斗,好似与自己关系不大,尤其是说到那个赫鲁晓夫,他们长年累月地都在这个大山里头,与那个外国人有什么干系?只要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这就够了,过日子就有了希望和奔头。那些知识青年们也很少有人在认真听,公社书记的话,每天广播里、报纸上都说了,全是从广播里、报纸上摘抄下来的,没有什么新鲜的话,年轻人好动,要这样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还很不习惯。尽管主持会议的毛部长再三朝着喇叭声嘶力竭地喊:“喂,肃静,肃静,请大家肃静,会议十分重要!”场子里,仍然是一片嗡嗡声。

  接下来是批斗会,一列持枪的基干民兵押着各个队上的四类分子走到台上。这些四类分子有二三十个,全都低着头,站在台上,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云雾山队的田有亮也在上面,就站在前排,佝偻着腰,赤着脚,一身衣服青不青,蓝不蓝,一副乌七八糟的样子。他们的出现,立时震慑得台下的人全都屏神敛息。

  会上由几位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代表发言。首先上台发言的是一位清瘦的老人,个子矮小,背稍有一点驼曲,一双粗壮的大手却长得像蟹钳一样有力。他说:“贫下中农同志们,我们不能忘了那可恶的旧社会啊!那时,我们给地主像头牛马那样累死累活地干,还经常没有饭吃。”

  于是,毛部长就带头呼喊口号:“打倒地主阶级!”

  台下一片声喊:“打倒地主阶级!”

  “坚决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

  “坚决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

  发言的还有知青代表,罐子是作为知青代表上台发言的,他说话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次无产阶级*,就是要把一切反动阶级打倒在地。这些反动的家伙,他们时刻都不会甘心自己的失败,做梦都想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我们能够容忍吗?不能,坚决不能!”他一张脸涨红,脖子上的青筋竟然鼓起,像一条条蚯蚓。忽地他飞起一条腿,朝着挨他最近的一个四类分子狠狠踹去。那个四类分子又是个干瘦老头,没提防,身上挨了这狠劲的一脚,向后面晃了晃,一下跌倒在台上,立时上来两个基干民兵用力地把他拎了起来。

  李宇轩在下面瞧着,忽然心里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也说不清为什么,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便不去再看,便用眼睛在人群里找人,显然他在找夏雨,他知道茶园队的知青应该都已来了。

  他一下就看到夏雨了,还有王一男。王一男也看到他了,朝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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