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恋歌--开在岩缝的花(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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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恋歌--开在岩缝的花(长篇小说)-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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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坞村不算大,才三四十户人,养种着二三百亩山地。一进村便能听到鸡鸣狗吠,感受到一种乡土人家的鲜活气息。

  知青点原有10个知青,已回来了2个,连他们2人,还只有4个人,女生一个也没有回来。既已回来了人,知青点就还不算冷清。先他们回来的2个知青,一个叫陈明旺,一个叫易德厚,刚吃过中饭,见他们来了,正要去做饭,队长寻根生这时走了进来。他是见到那台机械厂的小货车特地赶来的。

  寻根生是个四十来岁的山里汉子,刚剃的光头油光铮亮。这是个肚里做手脚的人,平日脸上极少带笑,叫人捉摸不出他的心思。他一进门,见着张学军龇牙一笑道:“回来了!”又递了一根烟给司机。

  “回来了。”张学军说,“寻队长,您还好吗?”

  “好,好啊!”寻根生说,“还没吃饭吧?走,上我家吃去。”

  张学军也就笑道:“寻队长,那我就不讲客气了。”说罢,拉住李宇轩,跟着寻根生就往外走。

  乡下的习俗,早上就把一天的饭都煮好了,因此饭不要再煮,于是,寻根生便叫婆娘去炒两个菜。

  寻根生叫他们落座后,便看着李宇轩问:“你就是叫李宇轩的吧?”

  张学军忙说:“对,他就是。这就来向您报到。”

  李宇轩也忙接着说:“寻队长,以后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寻根生笑道,“别说麻烦,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一会菜上了桌,寻根生便叫他们吃饭:“乡下没有什么好菜,不好意思,你们随便吃吧。”他这话主要是冲着司机说的。

  三人也就没有再推让,坐了一上午的车,肚子也早饿了。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眉眼俊俏的女孩子,大约十*岁年纪,身着一件碎红点子花衣,显然是刚刚换上的。一见着张学军就嚷:“学军哥,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记了咧。”说罢,甜甜地笑着,又瞥了他一眼,眉棱子一闪一闪的。

  “哪能呢,”张学军说,“别的都可以忘掉,寻队长是不可能忘掉的。”

  寻根生就嘿儿嘿儿地笑,笑得两个肩胛一颠一颠的。忽然,他想起什么,又说:“你们回来得正好,上面布置社社队队要搞红海洋,我正为这事犯愁,不知要如何搞才好。”

  “什么叫红海洋?”张学军问。

  “就是在墙上刷上红油漆,写上最高指示和主席诗词。这事,就交给你们办。”

  “寻队长,你算是找对人了,”张学军说,“李宇轩从小就喜好画画,他画的画可好啦,这写字,他可是小菜一碟。”

  “好,好,这事有你们,我就放心了。”

  “但先得把墙壁粉刷好。”张学军又说。

  “这好办,”寻根生说,“村里已粉刷出了几面墙,我这就去安排人,再粉刷出几块来。”

  吃过饭,司机便把车子开了回去,张学军与李宇轩一人提了一桶油漆去写字。

  出了门,李宇轩就俏皮地朝张学军眨了眨眼道:“学军,我看寻队长家的妹子对你可是蛮有意思的哟!”

  “什么意思不意思,”张学军笑了笑道,“她是寻队长的满女,叫寻彩霞,还不是想让我老爸将来把她招进厂里去。”

  “这可也是一件好事呀!”

  “什么好事,一个农村户口,要转到城里去,哪是我老爸办得了的?”

  “那也是,”李宇轩就说,“你就干脆对她说明白,免得人家老缠着你脱不了身。”

  “不行,”张学军说,“她要是绝了这念头,他寻根生还能待我们好吗?”

  “那你怎么办?”

  “拖着呗!”

  两人就没再说什么,就分开来往粉刷好了的墙上刷上红油漆。这刷油漆很简章,一会就在墙上刷出好几块。刷了几块后,他俩便开始写字。写最高指示,写美术字,一笔一划要做,这很费时费工,忙了一下午,每人才写好一块。第二天写时,李宇轩就提议说:“写主席诗词吧,用主席的手写体。”

  “主席的手写体?你会写吗?”张学军有些吃惊地问。

  “试试看吧。”李宇轩说。说完便跑回知青点,拿来一本主席手写体的诗词本。他用铅笔先在墙上轻轻描摹好,然后让张学军用笔蘸着黄油漆照着填写。但写出来的字,表面看去还像,但是呆板了些,不活,只是形似而不神似。他忽然突发奇想,何不干脆就用油漆照着主席的字写呢?万一写坏了,用红油漆刷过就是了。

  也许是年青气盛,或许是叫不知天高地厚吧,他便用笔蘸着油漆也学着主席龙飞凤舞地写开了。第一个字居然不错,接着写了第二、第三个字,愈写就居然愈顺手了。

  张学军看呆了,不住啧嘴道:“宇轩,你是怎么学会的?”

  李宇轩笑道:“我是喜欢主席的字,我悟出他的字里有一种美:率意天真,痛快淋漓,一种无拘无束的情境。这让我不禁联想到现实生活中轻飏的柳条、奔泻的溪流、舒展的白云、明媚的阳光、翠绿的山色等一类美的事物。”

  “宇轩,你该去上美院,不该来这乡下的。”张学军说。

  他便笑了笑,心却在“通通”地跳动,伴随着一种淡淡的莫名的惆怅。

  五十四

  这天,夏雨来到泥坞知青点。她是从茶园赶来的,在李宇轩走后没几天她就回到了茶园,尽管家里人全都反对她同他来往,可她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他,常常会使她忆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每次接近他,心脏就会莫名地跳得厉害,脸上发火上烧的,浑身浸透了清甜的兴奋、惊悸和欢喜,她就强烈地感受到一种美好,仿佛他使她回到了儿童时代那种人与人之间没有猜忌,没有怀疑的完全真诚的生活气氛中去。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对于自己未来的生活曾设想过多次,尤其是自己的心上人,该是个什么样的呢?她认为那是一块飘浮的云,一团朦胧的雾,一个捉摸不定的精灵,但只要一见到他,这心上的人便不再是云,不再是雾,不再是精灵,而是一个活脱脱的具体形象。

  然而,今天知青点里没有见到他,他还在田地里干活。知青们自返回农村后,也许是这场社会的*使他们对自己的前景感到了失望,对未来的生活感到了迷惘,不再有刚下乡时那种抱负和热情,出工也变得懒散了,而队里也对他们没有了约束,许多社员还认为反正他们是城里人,是会要回去的,少做点工分,年终时还可以少与自己争分红,也就任由他们了。但李宇轩却仍十分积极地和社员一块下地干活,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表现来赢得人家的信任,那些知青们都有一个家,可他没有,他无家可回,他只能永远地呆在这里,就只能这么走下去。毛主席不是说过“革命的或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吗”?那就在这里好好地与工农民众相结合吧。

  屋子里显得有些零乱,男孩子都是这样。她费了好大一阵工夫才把屋子拾掇干净。在替他整理桌子时,无意中发现一本他写的日记,她忽然想看着他在日记里写了些什么,便翻开了日记本,心激烈的跳着,难忍的喘着气,不让响出声音来。

  日记里的字都写得很工整,看得出,他做任何事都是很认真。这几篇日记是前几天写的,就看着他这些天做了些什么吧。

  十一月六日      星期一        晴

  来到泥坞已有一个多星期了,几天来做饭烧水所用的柴禾都是生产队安排“牛鬼蛇神”们作为政治任务送来的,已经所剩无几。为过好往后的生活,昨天晚上,大伙就商议今天一定要去砍柴。知青点又回来了两个知青,全是女生,就留下一个女生在家做饭搞卫生,其余人都去。

  虽然我们居住在四面环山的地方,但山林由于土改时划定到人,后来搞集体,山跟人走,统归队上所有,山权界定非常明确,并不是近处就能砍伐,所以得走四五里路才是本队的山林。

  山冲的路一般都是沿着小溪边或山坡下,弯弯曲曲高低不平,左边是层层梯田,右边是遮天敝日的树林。行走在这样的地方,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不知不觉来到了终点。上山的路是一条尺把宽的羊肠小道,两边的杂木有数尺高,又陡又滑。大家互相牵扯着爬到了半山腰,喘了一会气,便动手砍柴。

  好不容易砍下了几根树枝,用藤条捆了又捆,就是捆不紧。当黑雾经过山头来到我们脚下时,每人才慌忙抱着几捆树枝下山。

  下到山脚,天就全黑了。要命的是看不清路,怎么办?

  忽然,有人打着火把来接我们了,是队上的四婶子,松树柴燃烧的松油流在她的手背上,结了厚厚的块。火光照着她的脸,显得淳朴而慈祥。

  我忽然想到我的父母,如果他们还健在,也下在乡村,知道我们进山砍柴还未回,一定也会打着火把守候在山口的,我心里遂忽地一热……

  十一月八日     星期三       雨

  今天一早起来天就下着雨,雨越下越密,山谷间雾气升腾,天地不分,吃过早饭,雨不但没停,而且越下越大,叮叮咚咚地打在屋顶上好不烦人。

  工是不能出了,队里便召开批斗会,批斗的对象自然是队里的四类分子。批斗会是在队里的保管室里召开的,社员们都带着椅子来了,屋子里就都挤满了人。队里有规定,不来参加会的要扣工分,因此人到得很齐。

  第一个批斗对象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午妇女,叫卢秀梅,土改时,她不幸满了十八岁便被定为地主,守寡再嫁,丈夫又是富农出身的小学教师。她人长得好看,虽说四十岁的人了,却仍是一头漆黑的长发,面庞美丽而凄哀,村里不少男人就想打她的主意。前任支书有事无事总爱往她屋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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