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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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长-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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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儿斜刺杀出,戳在跟前。 
  康正年苦笑一声,摇着头,乖乖地从衣兜摸出五元钱。 
  唉,把他的!一事不顺事事倒霉啊! 
  康正年叹息着,踏进了干净整洁的县委大院。 
  

理事长 二十四
每年五月的第三个星期日为全国助残日。也就在这一天,西川县残疾人联合会第二次代表大会在县政府招待所隆重召开。与此同时,由县委县政府带头发起的“人人捐出一元钱,奉献爱心来助残”活动,在县城和二十个乡镇同期进行,两天间收到社会各界爱心捐款五万三千元。 
  像马良预料的一样,二代会上,县里对残联班子做了调整:马良的理事长职位没动,副理事长康正年调县城建局任副局长,原城建局五十出头的副局长胡志清到残联任副理事长,县民政局办公室副主任白丽调任残联办公室主任。蔡丽芸调往招商局。 
  胡志清到残联上班的头一天,马良笑哈哈打趣:“老胡啊,莫不是犯啥错误了?”胡志清乐呵呵着说:“哪里话嘛,咱是在城建局累乏了,想来残联歇息一下。”果然,刚上两天班,胡志清的老毛病就犯了,因血压升高住进了县医院。马良在无可奈何中把副手的一摊工作全搁给白丽,叫冯兵应付办公室事务。 
  这天刚上班,马良像往常一样开始翻阅刚到的省市报纸,白丽收拾完桌子后倒了杯开水放在马良手边,落座后漫不经心地说:“马良,噢,马理事长,咱俩又坐一搭啦,这不是做梦吧?” 
  马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一眼盯着自己的白丽,不以为然地说:“啥话嘛,想拍马屁呀,在民政局那阵儿,你不是成天找茬儿跟我斗嘴嘛。” 
  “那倒不假,可自你走后,没了对手,就天天干坐着乏味透了。后来我想,或许那就是生活。生活的滋味儿。” 
  “难道说,你来残联是接着跟我斗嘴呀?”马良言罢,自个憋不住先笑了。他突然间觉得,这个姑娘怪有趣的。 
  “怎么不是呢?为调到残联,我托了不少熟人关系。终于梦想成真呐。”白丽说着,抿着嘴笑了。 
  “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就是嘛。” 
  见白丽一脸的得意,马良提醒道:“白丽,残联跟民政局不一样,只怕以后没得这份清闲。” 
  “不会吧?” 
  “过两天你就知道哩。” 
  正说着,马良从《西京日报》一版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则标题新闻:“国家残联‘视角第一,中国行动’白内障复明手术队抵达西京。”马良沉思了一下,立马起身,拨通了西府市残联办公室电话:“喂,我是西川县残联的马良,请问国家残联手术队在西府市有名额吗?”
  那头一位女同志说:“没接到省残联通知,听说这次主要在南北几个山区贫困县做手术哩。” 
  马良说了句“谢谢!”放下话筒。扭头对白丽说:“你马上收拾一下和冯兵下乡,把全县三千六百多盲人筛选一下,能通过手术复明的白内障患者单独记下,我到西京城里请北京的手术队去。” 
  白丽撅起嘴说:“马良,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呀。要去也得给县上先打个招呼,这么冒冒失失的,当心闯下乱子!” 
  马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道:“照老套套啥事都请示,待开会、研究、批准后,黄花菜早凉了,你莫看这报是前天的嘛,人家不定早开始做手术啦。” 
  见马良去意已决,白丽有点担心地说:“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陪你去,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哩,人多力量大嘛。” 
  马良连连摆手道:“这不行,残联人手少,得有人守家,下乡调查的工作量很大。再说,我走后,你还得主持全盘工作哩,好好给咱守家吧。” 
  白丽垂下头不吱声了,马良冲白丽做了个鬼脸,挤挤眼睛歪歪嘴巴,迅即抄起提包三步并做两步出了门。 
  白丽愣怔片刻,突然跃身而起撵出门:“马良,你带钱了么?” 
  喧闹的北大街,人潮涌动,车轮滚滚,哪里还有马良的影子! 
   。。

理事长 二十五
一辆乳白色的中型依维柯客车,在光洁如镜的西宝高速公路上飞速东进,车窗外的绿化林一棵棵尖塔般的松柏前赴后继,纷纷后退。路两旁已经扬花的小麦和即将成熟的油菜,以及大片大片白色耀眼的大棚蔬菜,前拥后挤,打着旋儿,不时有热闹的集镇和楼房簇拥的大型工厂一闪而过。南边黛青色的秦岭山脉和路北突兀崛起的褐色土塬,像两面巨大的屏障,夹峙着南北不足百里的狭窄地带。横亘东西的渭河,被山下蒸腾的雾气掩映着,白濛濛的。
  这便是中国西部长达八百里的关中平原。陇海铁路、西宝高速公路、三一二国道,平行排列,沿途串起西京省的渭南、西京、咸阳、宝鸡、西府等工业重镇,这里土地平坦肥沃,水源充沛,农作物旱涝保收。受城镇经济发展的辐射作用,乡村企业异常活跃,不仅是连接中西部的交通命脉,也是西京省国民经济的支柱,尽管它在全省版图上仅占百分之八。 
  马良提着个老式黑色皮包,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出了城西客运站,先在人行道地摊上买了张市区交通地图,找到省政府地址,就迅速跳上了一〇三路公交车,在北大街站下车后,稍作打问,很顺利地找到了省政府驻地。去年省残联副理事长陈少斌在西川开会时曾说,省残联就在省府大院,好找得很,果然不假。 
  马良就近来到西门,宽敞的电动伸缩门四周,除了站岗的武警,没一个人影,只有进进出出的各色小轿车,长龙样蠕动着。他尚未走近门口,就被武警高声喝住:“喂,请止步,西门进车,东门进人!”
  马良不自然地搔搔脑勺,只得转向东门,正要进去时,又被武警高声喝住:“出入证?!”
  马良冲年轻的武警笑笑,老实着说:“同志,我找省残联办事的。没有出入证呀!” 
  “对不起,没有出入证请留步,这是规定!” 
  马良难为情地折回身,呆立在门旁的人行道上,仔细观察一阵后,发现进出大门的人除了机关干部有工作证外,其他人都是从一旁的传达室领到出入证。马良没多想就跟了进去。传达室里有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头儿,他看都没看一眼,伸手道:“介绍信?”马良摇摇头。
  “工作证?”马良赶紧掏出来双手呈上,老头儿只扫一眼就退回来:“找哪个单位?”
  “省残联。” 
  “有无预约?” 
  “这个,没有吧。” 
  “那就回去办好手续再来吧。”马良还想问,身后领证的人把他挤到了一边。 
  半小时后,见人少了,马良上前哀求道:“同志,我是从西府市来的,真有急事哩,行个方便吧。”老头儿思谋了一下说:“你既然找残联,打个电话叫残联来人接你。”马良迅速拿起桌上的话筒,拨号时手脚颓然垂下来。虽说和陈少斌有一面之交,他不知道人家的手机号码,也不晓得省残联办公电话。 
  老头儿扶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望着马良怪怪地笑了:“怎么?露馅了!年轻人呐,你以为咱是吃闲饭的?都守十年大门啦,你这号蒙混过关的见多了,老实回去吧。” 
  马良灰溜溜退出传达室,实没料到,省政府的大门如此难进,早晓得这样,来前应通过市残联预约,起码要到省残联办公电话,甚至,去年陈少斌来西川开会时,让他留下手机号码…… 
  想到这儿,马良咧嘴笑了。人啊,谁能未卜先知呢?假若省政府的大门让自由出入,市县干部和西京老百姓都跑到省政府大楼解决问题,只怕那栋九层大楼早撑破了。 
  六月的太阳,火辣辣炙烤着宽敞的大街,匆匆的行人和穿梭的车辆,捎带起股股灼人的热浪,人行道上的中国槐蜷缩起细瘦的叶子,黑色的柏油路面,泛着刺眼的油光,只有五颜六色的遮阳伞和满街色彩艳丽的花裙子,衬托出大都市夏天的别样风景。 
  马良捡了个阴凉处蹲下来,摸出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吐出烟雾时,突然觉察不对劲,就环顾四周,终于发现有个戴红袖箍的老太太正盯着自己,像巴望着有什么奇迹发生。马良狡黠地冲老太太眨眨眼,心里说:“你以为我头回到西京啊,还想罚我的款儿,另谋高就去吧!”随即摸出片废纸,把烟灰很郑重地弹在纸片上。扭头看时,老太太已急匆匆走了,她大概发现了下一个目标。 
  抽完一根烟,马良躁乱的心静下来,这才觉得事儿麻烦了。就这么打道回府,白花了车费不说,如何向下属交代?尖刻找茬儿的白丽不知会说出啥奚落讥讽的话来。可不回去,西京城没一个熟人朋友,门都进不去,咋能见上省残联领导,如何跟国家残联手术队牵扯上线儿? 
  人有时候的荒唐举动,自己都无法把握。那种脑海里刹那间灵光一闪而做出的某种重大决定,比当断不断中反复犹豫后下定的决心,常能事半功倍,生活中许多看起来根本无法实现的愿望,就在当事者自己都已失去信心时,却冷不丁柳暗花明出现转机,让愿望轻松地变成了现实。 
  马良又点上一支烟,刚抽一口,突然间想起去年来西京修改电视剧本时,跟省文联的作家商南一块儿待过两天。商南当时拍着胸膛打趣说:“以后到西京,就来文联找我,穷秀才办不了事儿,好赖能管饱肚子!”
  文联与残联一字之差,这算不算一条线索? 
  管他去!事到如今,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混饱肚子再说。 
  马良站起来,踢蹬了几下酸麻麻的腿肚子,轻车熟路,向省文联奔去。 。。

理事长 二十六
这段时间,西京省残联理事长洪炳年,真可谓忙得焦头烂额。随着年初国家残联“九五”计划纲要文件的下发,各省区必须根据当地实情,在调查论证中依据国家残联实施方案,制定出适宜本地落实的“九五”计划目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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