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吃了的?”
安承少问道。
她摇摇头。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天热,总不大爱吃东西。”
“是不是病了,有没有看过大夫?”
许绣忆轻笑一声:“看什么大夫,我家里现成就有一个,应该不是,我身强体健,能得什么病,或许是叫那苏锦艺给弄的头疼的,加上前几日你的事情。”
“是我不好,无论如何我也要想法子给你送个信才是,可是亲眼实在缠着的我太紧,她又时时拿死来要挟我,总归她父亲对我有恩,我……”
“瞧你,慌的,我又没说你什么,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我前几天憋气,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大约过几日就会好了。”
“那苏锦艺,又想了什么招对付你?”
安承少问道。
许绣忆耸耸肩:“不提他,扫兴,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绣儿。”
“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 半晌,才摇摇头:“没什么,别太累,你对苏家没有责任,等我的事情一做完,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
许绣忆只是一笑,没说什么。
夕阳西下,船只飘飘荡荡的也到了岸边,一大片的火烧云,照的那整个西边天空就像是镀金了一样。
层层云朵翻滚,凉风阵阵来袭,卷起两人的长发,在两人的身后,肆意纠缠。
时光如此短暂,若是没有分离就好。
可是终究要回去。
两人沿着湖边往回走,走的都满,便是一刻的功夫,也想珍惜。
牵着手,他的掌心温暖。
“绣儿,为了绣个荷包吧。”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要个荷包,许绣忆的女红针黹,其实也是一等一的厉害,毕竟家里从小就把她往个贤妻良母来培养的。
“ 你想要什么花样的?”
“你选吧,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再荷包的夹层里,放一小簇你的头发进去,这样就算不能时时见着你,能感觉到你的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呵,我知道了,你到京城来,到底是来做什么事?”
她不过是随口问问,他却并不愿意回答的样子。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大约用不了多久了,为了你,我想加紧脚步。”
许绣忆点点头:“哦。”
心里终归起了一个疙瘩,她直觉安承少办的这件事情必定不如他所说那样时间简单的事情,他三缄其口的不肯和她说,该不会这件事,是什么坏事吧。
可是看安承少,她想她多想了,安承少就不是那种会做坏事的人。
和安承少回去,天色刚擦黑,许绣忆依然住在娘家,当天晚上和许愿聊了会儿,许愿依旧在发愁那户部家老小姐的事情。
许绣忆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丑,看把她爹爹发愁的,她安慰了几句,见许愿面色好一点才回房。
甫一回去,就看到钟雅琴在她房里,看样子是在等她。
见她回来,站起了身走过来。
“绣忆,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是和谁去的关外?”
“安公子的商队啊,父亲没告诉你吗?”
许绣忆问。
那钟雅琴红了眼眶:“你快别骗我了,我都看见了。”
许绣忆心里咯噔一下:“你,看到什么了?”
“公爹告诉我你哥哥随着商队出发去了关外,我就想着你哥哥去关外肯定吃不便,寻思先备些平常他最爱吃的糕点,等他回来。我下午出门去五福斋了,我瞧见了,虽然遮着面,但那身段,那背影就是你哥哥的,打死我也不会认错,他,他……”
钟雅琴说着哭起来。
许绣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和一个女子在一起,也是遮着面,我瞧不清是哪家的姑娘,两人手牵着手,如果说我可能认错了背影,可是你哥哥小拇指上有一个小小的刀伤,我瞧的仔细,就是这个位置。”
许岚清文武双全,舞刀弄枪的也受过一点伤,许绣忆都不曾知道许岚清小手指那有一个刀伤,可见钟雅琴对许岚清的细致。
只是,她不明白许岚清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照理说,许岚清不是该和五王爷在一起吗?
难不成,五王爷为了避嫌,尽然为她哥哥着了红妆。
她愕然。
钟雅琴压抑着哭:“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哥哥不喜欢我,你大约是不知道,从成亲到今日,他,他都不曾碰过我,绣忆,我做女人,是不是做的很失败?”
钟雅琴会对许绣忆说这些,确实心里憋的委屈有一定的原因,可是很大一方面,大概是源于的许绣忆的丈夫也是这样的人。
外头有个相好的女人,对许绣忆从来不上心,外头都说,苏锦源新婚夜半夜就离开了家,之后再也没有在新房里过过夜。
她私以为,她和许绣忆有共同话题, 是同病相怜。
许绣忆其实真的吃了一个大惊,她不知道许岚清和那五王爷感情居然这么深,深到不能发生正常的男女关系了。
她能说什么,她只能安慰:“嫂子,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有看到,我哥哥和那个女人去了哪里?”
“买完东西,就上山拜佛去了。”
拜佛,难道是……
陡然想到那个夜晚,在千佛寺遇见五王爷亲自端饭回房,难道是因为房间里藏了什么人。
而如果真是这样,这什么人,显见的就是她的哥哥许岚清。
“你说,我爹爹出事那会儿,我要去拜佛求神,你哥哥却总是推说忙不肯陪我去,如今……”
“嫂子,这件事我先求你不要和爹爹说,你知道,依爹爹的脾气,非得活生生把哥哥打死了不可的,这样,这件事我会让哥哥给你一个交代,我想办法召见他,带他回来给你赔不是。”
钟雅琴想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在京城无亲无故无依靠的,她也不能闹腾,就算是许岚清外头真有女人了,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见许绣忆还愿意给她做个主,她才将将收住眼泪。
“你哥哥实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只只愿他不要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他明年就要科考了,不要为了个女人,耽误了正经学业。”
钟雅琴是怕许岚清一头脑热,就和那个女子私奔了。
若是许岚清只是在外面找了女人,她好歹也原配,她忍着这口气许他娶回来,终归她是大那个人是小。
可若是许岚清人都跑了,她可就成了一个活寡妇。
她爹爹已经剥了她一次面皮,叫她在婆家做人做的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差池。
如果丈夫也不要她了,她还活个什么。
许绣忆点头答应:“嫂子,哥哥是个明白人,你放心吧,嫂子你先不要胡思乱想,爹爹那切忌不要提起,他老人家最近琐事缠身,已经够烦了。”
钟雅琴吸吸鼻子答应:“我不是说的。”
“那嫂子当心回去。”
钟雅琴一走,许绣忆就觉得头大,没想到许岚清和武墨闹的这样高调。
而且更是没想到世界这样小,两个人居然会被钟雅琴撞见。
千佛寺,她该去走一趟吗?
*
翌日一早,许绣忆就叫丫鬟准备了斋饭,说是要上山拜佛许个愿。
轿撵到了半山高,她始终觉得自己这样出面,大约会叫许岚清尴尬难堪,而且她要说什么,站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说,这些都是问题。
想来想去,她又让轿子原路返回。
通往千佛寺的长阶梯,十分狭窄,只容三人并行,若是是轿子上下山, 那行人就要往边上避让,两成轿子如果相向而行撞上,则需要其中一乘轿子靠到顶顶边里头,让另一乘先过去。
许绣忆上山的早,没遇见那样早的香客拜完神下山回来。
下山的时候,却正好是人们上山拜佛的时辰。
一路上轿子都走在极边上,就怕挡了信徒的道儿。
只是走了会儿,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顶轿子给卡住了。
照例说两顶轿子,其中一顶让一让就行,偏是许绣忆还没下令让家丁让路,前头的轿子,粗声粗气颐指气使的传来了一声声音。
“哪个不长眼的,敢当我们小姐的轿子,让开。”
许绣忆本不是个高调跋扈的人,可如今人家态度和个牲畜一样,她也没这么谦让了。
“往前走。”
她吩咐轿夫,她们下山,那边是上山,若从攻受战略来说,她们是略胜一筹。
轿子逼过去,那顶山上轿果然被逼的频频往边上靠,如果不靠,保不齐连人带轿子就要滚下去。
“停停停,哪家的,不要命了吗?知不知道我们轿子里坐的是谁?”
谁许绣忆不知道,她只知道,叫别人让路,最起码的礼貌用语总要有。
说一句“麻烦让个路”不会死。
“你们又是谁家的。”
许家的轿夫回了一句。
那边顿然冷笑一声,傲娇道:“这轿子里坐的可是户部尚书大人的亲妹妹,怎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户部家的轿子,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开罪了户部大人,没你的好果子吃。”
轿子里的许绣忆,可真正是觉着想笑了。
昨儿还提起这个户部家的亲妹妹,今日就见着了,可不是缘分?
不过,这大抵是孽缘。
都说仆随主,看着丫鬟嚣张跋扈,尖牙利齿的模样,许绣忆可没指望轿子里头的大小姐是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大家闺秀。
也是,不然怎么可能耽误成三十多岁的老姑娘,看到个男人就眼巴巴不要脸的往上贴,难为她父亲一把年纪,为这事情愁的吃不下睡不好。
许绣忆倒是想看看,这户部家的老小姐,是生了怎样一副女钟馗的模样,母夜叉的脾气。
她示意轿夫把轿子停下来,出了轿子,对眼前那顶湖蓝色的轻笑一声道:“妹妹我这里是护国公府的许绣忆,拦了姐姐的去路,实在抱歉。”
“护国公府,落轿,落轿。”
轿子里,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丫鬟赶紧过去撩起轿子的门。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哪里是女钟馗,这分明是个阴阳人。
轿子里的人,如果不是胸脯上有三两肉,鼓鼓囊囊的撑起两个肉包子,许绣忆定然以为的这是个男人呢。
传说中的如花,满脸麻子不说,还有很浓的美人须,活生生的像是长了两道胡子。
便是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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