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菁菁猛地抬头，眨眨眼。
“我的确没朋友，的确不大懂，你没错。”沈临淡定地说完之后，强迫症一样地把余菁菁的手又摆回了自己的胳膊上，恢复之前的模样，“走，吃饭。”
“好！”余菁菁笑没了眼。
……
“意思是……我说的是对的，所以你一点都不生气？”余菁菁往嘴巴里放了一个肉丸，口齿不清地说。
沈临看了她一眼，点头，而后嫌弃状，“吃饭别讲话。”
急匆匆地把咀嚼的东西都吞下去，余菁菁立刻委屈，“那你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搞得我还以为……还以为……你生气了。”
“有点，”沈临回忆了一下，实事求是，“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何必生气。”
“然后你就不生气啦？”向来情绪化的余菁菁简直不敢相信。
沈临“嗯”一声，表情毫无变化，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噢，”余菁菁虽说不能理解，却也因为省事感叹，“你不是好哄，你是压根不用哄！哎呀哎呀我捡到宝了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小小的夜宵摊子引了不少注目，沈临不习惯被人这么打量，亲口拿起调羹喂她一口，“快吃。”
余菁菁接过来自己动手，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傻笑，“别急嘛。对了，你爸妈怎么回来啦。”
“和姐姐谈话。”沈临一无聊，就摆起手边乱放的板凳，码得整整齐齐。
“唔，他们打算原谅她了吗！要一家团圆了吗！”余菁菁一想说话，就完全忘了自己嘴巴里的东西。
放弃劝她吃东西不要说话的沈临抿唇，沉默片刻后却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不。”
“为什么。”余菁菁想到他姐姐虽然看起来普通，可既爱笑又亲切，声音温温柔柔的，给人印象很好，应当是父母喜欢的类型，“好不容易回来，一家人好好的不行吗？”
沈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余菁菁感到莫名的尴尬，闷声喝汤的时候越想越多，疑问多得满到嘴边。恰巧沈临随意问一句“怎么了”，她就忘了顾虑，想说什么说什么，“你……好奇怪啊。”
“嗯？”沈临倒是无所谓这样的评价似的。
“好像没什么情绪似的，不会生气，不会为家里的事情烦……”余菁菁说到后头，算是碎碎念，让人听不真切。
沈临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可他还是没说话，而是拿出震动不止的手机接听来电，“爸。”
还想闹腾一会儿的余菁菁立刻消停了，乖巧地闭嘴自己吃自己的，没注意听沈临在说什么，直到那只拿着手机的手出现在眼前。
抬头瞧向手的主人，余菁菁咽了口唾沫，“这是……”
“我爸让你接电话。”沈临处变不惊，显得这件事特别没分量似的。
在余菁菁看来，这却是不得了的大事。她又不好拒绝，哪怕对方看不见，也搓了搓手郑重其事地接下，扬起微笑掐着嗓子，“喂，您好。”
意外的是，与沈临不同，沈叔叔的声音是很和气的，“你好，你叫余菁菁是吧？沈临的校友。”
“嗯……”余菁菁纳闷自己怎么成了校友，有些无助地看向事不关己状的某人。
沈临轻笑。
“是这样的，我们听沈临提过你，很想和你见一面。”沈叔叔直入正题。
余菁菁愣了，尝试性地在脑子里编排不能见面的理由，特别费劲，索性一咬牙，“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_（：3」∠）_年底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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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
在见到沈临爸爸妈妈的那一刻，余菁菁就明白曾经沈临的忧虑是从何而来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既然沈临总是一副清高出尘的表情，他的父母自然是眼高于顶。可是，他们会伪装，一句失礼的话都不会说，一个不妥的表情都不会有，自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客气周到。
可余菁菁感觉很不舒服——那一种友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是对你仅止于友好。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余菁菁表现得不够好，也不能归咎于沈临父母的苛刻，而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会面安排在一家不错的酒店，余菁菁特意抓着沈临早些去，未曾想他父母已经到了。沈临没什么感觉，正打算直接走进包间，被余菁菁一拽，“等等。”
沈临停步回首，一脸困惑。
余菁菁翻翻包里发现镜子忘了带，就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沈临犹豫片刻，才点头。
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余菁菁第一次方向感如此良好，准确地找到目的地，在拐角处不巧听到奇怪的声音。
啪的一声脆响。
探头循声，余菁菁看见两个女人，其中之一捂着脸，另一个人右手提包，左手抬起撩撩头发整理着装，仿若置身事外。
余菁菁不爱多管闲事，却因为讶异一时没移开眼，因此清楚地看到了她们的脸。
被打的，是沈临的姐姐。
本能把视线移向另一个人，余菁菁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从几分熟悉中，她明白这个人是谁了。
沈临的妈妈。
姐姐也看见了她，先前被打的时候一脸漠然，此刻咬唇皱眉，面上浮现窘迫，目光无措地在母亲和不远处的余菁菁之间打转。
相比她们的尴尬，沈临的妈妈好像路过一般，好像捂着脸颊的姐姐是自打耳光与她无关似的，从容地对余菁菁笑笑，缓步而来。余菁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木头一样的杵在原地，直到他妈妈到面前才记得紧张。
“你好。”沈临的妈妈说了一句，在发现余菁菁呆呆的不作反应后，径自离开。
四周好像静止了一样，直到沈临的姐姐用手遮脸缓缓蹲下，余菁菁想起了自己本来的目的，瞧了一眼像要把自己藏起来的姐姐，思忖片刻，先进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沈临的姐姐不见了，余菁菁心神不定地走回了包厢前，听等待已久的沈临问她，“怎么了？”
余菁菁摇摇头，表面不说话，心里却叹气：这一次见面，注定没有好结果了。
果然，有了这么一段插曲，饭桌上没有姐姐的身影，哪怕沈临的爸爸再努力保持和气的氛围，沈临的妈妈总会一针见血，用最婉转动听的话道出一些放不上台面的事实。
余菁菁并不算沈临的校友，只是一个挂名学院的学生。
余菁菁大四了，论文题目不确定，实习经验全无，不曾寻找工作机会。
余菁菁长得挺漂亮的，家境富裕。
这些连起来说，越发刺耳。
就算以前和爸爸出去，余菁菁被误会成爸爸包养的小姑娘，都没有这一次那么尴尬。
最后当然不欢而散，回去的时候，沈临看了一眼面色灰暗的余菁菁，说，“没关系，我妈难相处。”
“不是，是我表现不好。”余菁菁看向窗外，小声回答，心里烦乱地，往旁边缩了缩，死命扭头，连余光里都不允许沈临存在。
她心里不由自主地碎碎念：怎么这么麻烦？平时受他的气就算了，还要受他父母的气，快乐没有多少，烦恼倒是猛增。
想到这里，余菁菁转头瞧开车的沈临像是细细描绘出来的精致侧脸，越发疑惑：为了他，值得吗？
沈临感到她的目光，回看她一眼，匆匆忙忙的，似乎什么都没看清。
可在那儿之后，他分明变了表情，微微抿着的嘴角泄露出一丝不高兴。
接下来他们没对话，等车行至楼下，余菁菁回神看窗外熟悉的场景，准备开门，左手忽而被沈临拉着。
“你干嘛？”余菁菁光顾着想心事，骤然被这么一扯，不免吓了一跳，语气不佳。
沈临定定瞧她，直到她的表情从不满转为困惑，困惑中渐渐有了担忧，才说，“我们不合适。”
“……”余菁菁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想到最坏的方向，怒火攻心，厉声大喝，“我靠！见一次父母不顺利你就要把我甩了！？”
“不是。”沈临揉揉遭她高亢尖利的声音荼毒的耳朵，“说个事实而已。”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说出来干嘛！”余菁菁憋了一晚上的气，终于有了出口点，一抬手把包甩过去打他，“没良心！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还会给我补刀了！”
沈临明明能躲开，却定着让她打，脸上被刮出了一条细短的血痕。
立马就心疼了，余菁菁收手，想要倾身向前去查看他的伤口，“没事吧？”
沈临忽的后退，让她落了个空。
不禁有些恼怒，余菁菁坐好瞪他，“不让人碰就算了，亏我这么关心你。”
“关心我的脸。”沈临轻笑，眼角下的红色血痕生生让他的清俊斯文一扫而空，有几分妖冶的意味。
“对啊，你的伤在脸上啊。”余菁菁觉得他话里有话，内心不安又不愿显得弱气，嘟囔一句。
这个解释显然没被沈临听进去，沈临依旧看她，让她不自在，面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余菁菁越发不安，“我先走……”
她的手还没碰到车门，就又被沈临拽着手腕牵扯向前。早就料想到了，余菁菁不多反抗，只是调整姿势免得扑倒了，正想嚷嚷“不走不走别动手”，便被他捏着下巴吻住。
余菁菁瞪大了眼。
他们交往两个多月，最亲密的不过是蜻蜓点水的嘴唇碰触，此时这般侵略性的纠缠从未有过。她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感到不适，挣扎起来，却一一被他镇压下来。他甚至迫使她向后仰，动作越来越过分。
车内本就是压抑的氛围和密闭的空间，她双手遭束，呼吸不畅，回忆里的一幕就这么跳了出来：她的爸爸抱着别的女人在床上翻滚，像是两条滑腻恶心的蛇。
先前是震惊地本能反抗，现在的她周身有了遭到冒犯的不适感，急于摆脱这样的境地，又敌不过他的力气，心里委屈，恐慌，厌恶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种难受的情绪，让她的鼻子发酸。
她哭出来的时候，沈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