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在抱怨，你害她受伤，害她越陷越深，但是你一开始就提醒她了，是她自己执意留在这里，怨得了谁呢？”
“我从来都不是为了联盟，也不是为了病变人类的千秋大业，更不是为了虚幻的自由平等，就像白琮只是为了他大哥白珩一样，我也只是为了追随你，其他的人，管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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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当年真相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你罪该万死，我还是认为你当年做得没错。”
“简瞳和宋修带头叛乱，他们总是以为逃离那堵高墙都会海阔天空。那些蠢货怎么会明白，得不到承认的自由，再逍遥也带着枷锁。他们这么做是断了病变人类唯一的希望。”
“你盼了这么多年的特许者计划，你仰望了这么多年的星空，怎么能毁在那几个蠢材手里，就算他们全部去死那又怎么样？我……都愿意帮你！”
李非按着流苏的双肩，十指像是要抠进流苏的骨骼里，李非微微抬起头，泪流满面。他的牙咬得很紧，流苏能轻易地听到牙齿咯咯作响，李非的不甘，他的忿恨，他的酸涩，借着酒精尽数发泄，那种强烈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江流，差点把流苏淹没。
这么多年，只有两个人的眼泪触动过流苏的心，连洛林鳄鱼的眼泪都不能让流苏动容，但是有两个人可以。一个是五年前的白琮，还有一个是现在的李非。
两个人的原因很相似。
五年前，白珩被诊断出病变基因，白琮紧紧地抓住监牢的栏杆，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他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从不与人为难的大哥会落得这步田地。被人拉走的少年还是死死扣着地板，十指染血，指甲一个一个被撬开，像是崩裂的钮扣，手也是一团模糊，就像一团破布。薄薄的尘土和着眼泪，一张绝望的面具罩在白琮的脸上。
李非平日里张扬的眼里蓄满泪水，如同要把喝下去的酒精尽数还给酒杯。
“我都可以帮你的……”李非闭上双眼，咽下了下面的话。
流苏的手不自觉地搭着李非的后背，她突然想起远在联盟的云疏桐，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你罪该万死，我也相信你有苦衷。哪怕是一些自私的苦衷。
李非整个人又依靠在流苏的身上，流苏也想扶着李非回到房间，奈何李非实在太重，流苏扶着他没走几步，李非的大半个身体就靠在地上。挽起袖子，拉行李箱一样拖了几步，李非喵呜对流苏这种残暴的行径表示抗议。喵呜喵呜吵闹得不行。
“闭嘴！”流苏瞪了李非喵呜一眼，她在考虑是用杠杆还是动滑轮把他拉回去，前方的光突然被遮挡，一片阴影笼罩着她。
“云流苏下士，你是在变相报复李非少尉吗？”捞起喝醉的熊孩子，叶执无奈地对流苏陈述自己看到的事实。他看到的景象是流苏趁着李非酒醉，企图把李非运回小房间里行不法之事。
不过，这位狐狸下属不仅近身格斗有待提高，而且体能还非常差劲。
“我难得做一回好人好事！”流苏嘟囔了一下。李非喵呜又开始喵呜喵呜像是反驳流苏睁眼说瞎话。
而流苏自家的熊喵胖达一点也没有户主的意识，一直在低头数地上瓷砖数地开心。
改天要好好教导它，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李非他喝醉以后是不是还说了什么疯话？”
叶执扶着李非，对着李非喵呜问道，李非喵呜很是为难，似乎在挣扎是否卖主求荣。叶执二号踱到李非喵呜跟前蹭了蹭，李非喵呜羞射了一下，两只喵呜就开始相亲相爱，李非喵呜就在美色下叛变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抱对云流苏下士说，他来第一空域只是为了叶执中为你，其他人的死活和他无关。”
多么反动的言论啊！不过……
你会说人话，那刚才喵呜个什么劲儿啊！李非喵呜傲娇地把屁股对着流苏不理她。
犬科动物表示，猫科动物就是讨厌。
“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官方文件叫做‘七步事件’。取文明时代诗人曹植的《七步诗》”的含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非的状态喝成这样，说的肯定不止这些，李非可不是那种沉默是金的人，叶执也不打算再瞒着流苏。他肩上扛着李非，还空的出手点烟来抽，白烟袅袅飘向另一段时光，“用通俗的话说，就是病变人类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和大义灭亲完全是两个概念，叶执无论是在官方还是民间都被用有色的眼睛来看。
“特许者计划之初，工作做得比较粗糙。突如其来的自由让被剥夺了这么多年人权的病变人类冲昏了头脑。人都是很贪婪的，拥有了就想拥有更多，他们总以为自己离外面的世界只有一步之遥，只要翻过那堵透明的高墙，就会使另一番天空。”
“于是他们开始联合叛逃，舒检这个技术员也差点陪在他们身上。”
舒检那个四不着六的人也经历过那段岁月。
“特许者计划运行之初就遇到这种事情，特许者计划势必会取消，除非……有一个病变人类出身的人大义灭亲，平息叛逃，为来者做出表率。”
翡翠色的眼眸像是地狱的业火，三千业火却也焚烧不尽一身罪孽。
那个人就是我，三百多个人，都是我的朋友、我的战友，那个时候满眼都是红的，手上的剑，手中的枪被血液润滑得滑腻脱手。红月之下，尸横遍野，那轮冷漠的月圆就像联盟作壁上观的眼，看着他们鹬蚌相争，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看着他们自取灭亡。
就像是被关在古罗马竞技场中的奴隶，供王公贵族嬉戏赏玩。
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是我死，特许者计划也不能被废除，他也要让在天堂的周仪看到。
“叶执，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如今如此坚定地相信，那会是病变人类通往自由幸福的第一步，仿佛无论什么都不能动摇你。那么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仰望那个信仰，你背负地起那么多的怨魂吗？”坐在轮椅上，叛乱的策划者之一的简瞳这么问他。
他没想真的多，他只是想，如果周仪投胎时运气不好，还是成为了病变人类，那他岂不是还要受今生所受之苦，还是要背负他的原罪。
中州，如果你足够仁慈宽厚，为什么还要带给我们如此多的苦难；如果你狠心到底，又为什么要给我们苟延残喘的一席之地？
很容易整理自己的思绪，事实上，事发以后他被军部调查过无数次，一次又一次回忆当时的场景，一次又一次撕开当日的伤疤，他都有些麻木了。
“那个时候只有几个人活下来，一个是宋修，一个是老鬼。如今还在逃的人，或者说还在流亡的魔鬼，他叫简瞳。传说，他在陆宸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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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注水无罪
“他叫简瞳，据说他现在和陆宸狼狈为奸。”
所有无心的人，无心的事，串成一个首尾连接的环，将她囊括在其中，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叶执聊有深意的看了流苏一眼，“陶桢准将和我说过特选组的故事，我也感觉很遗憾，谁都不希望英雄末路是这样的结局。”
“但是云流苏下士，无论如何，今后和黑印打交道会是家常便饭，也是你的职责所在。无论你遇到的是面目全非的洛林，还是残忍如故的陆宸，也许你今后的抉择会和你的内心相左，抑或是和你的良知冲突，你都要走下去。我是没办法回头了，但是云流苏下士你，记住别弄脏自己的双手，不管动机多么味道、多么高尚！”
酒醉中的李非难受地呻吟，他朝着叶执蹭了蹭，险些沾到抖落下来的烟灰，叶执朝着叶执二号勾了勾手指，二号捧着一只烟灰缸，叶执顺手掐没了烟头。
“这个家伙，当时傻乎乎地一定要插一手，和你复杂的过往不一样，他仅仅是因为神经质一般的求知欲。他现在，手上的人命也不少。”叶执拍了拍李非的脸颊，这个废物点心睡的正香，一瓶啤酒的差酒量。
流苏斟酌着措辞，“我其实可以理解李非少尉，因为我以前遇到过一个人，在我眼中，就算所有人都觉得她罪该万死，我也理解她的苦衷，哪怕是自私的苦衷。”
“那个人现在下场一定不好。”叶执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何止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流苏沉默，她现在一定生不如死！
翌日风和日丽。
难得做回好人好事、和上级领导促膝谈心的流苏，早起却发现头发睡得特别凌乱，头上有根怎么也梳不下去的呆毛，往往也就昭示着流苏这一天会过得不太顺。
门铃响起，成熟妩媚的后勤总管依靠在门口，这位唐柚准尉这次总算没有一丝不挂来瞎围观者的眼，但是身着和她气质极为不符的小章鱼睡衣的唐柚，摆明了是来祸害流苏脆弱的神经。
“唐柚准尉……”
流苏还没说完，唐柚就极为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通俗点的说法是像走进自己家一样，文艺点的说法是，宾至如归。
其实流苏一点也不打算招呼着为宾客。
“监察官，不要叫得这么生疏，”唐柚点上烟后惬意地抽了一口，回眸一笑百媚生，“以后你叫我柚子姐。”
流苏的确记得，那只卖萌的李非喵呜这么叫过唐柚，她当时天真的以为，这是叫李非“欧尼酱”的喵呜别出心裁的称呼。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需要和唐柚的关系那么亲密？
“诶呀，真是讨厌，”唐柚道出了原因，“我的浴室淋浴坏掉了，流苏你不介意借我洗几次吧！”唐柚双手合什，那张美绝人寰的脸蛋不见楚楚可怜，却让人下不了狠心拒绝。
“当然……不介意！”她哪里敢说介意，那简直是让无数泡面向她招手。
“云流苏下士，你今天真像一颗耀眼的钻石！”唐柚似乎心情很好，夸奖流苏的用词不知道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