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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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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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梁青的哭泣声放缓,头上黄豆大的汗水滚落,她闭着眼睛呻|吟,似乎已经无暇关注周围的事,郝靓愈发着急,单尔信道:“现在是晚高峰,路上很堵,救护车不会那么快赶过来,我看她脊椎没出问题,可以挪动,小区门外的社区医院有骨科门诊,我们可以先带她过去处理一下。”

“好!”郝靓马上点头,此时梁青的小腿已经肿的像个冬瓜,再不处理,光疼痛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不过好在疼痛和哭泣消耗了梁青大部分的体力,此刻她虽然看到单尔信有明显的排斥,却也无力挣扎。

只见单尔信先是去地下室的库房里找出一系列物品,然后示意郝靓扶着她仰卧,取出两块长短差不多长短的木板,忙而不乱地在木板上裹了一层纱布,然后用木板固定住梁青受伤的腿,并用绷带将木板缠紧,最后还打了一个标准的“8”字形绷带固定住脚,使之与小腿成直角。

一切做完,单尔信和郝靓配合着把梁青挪到一个简易折叠的行军床上,权作担架,郝靓欲搭把手和单尔信一起抬的时候,门铃响起,两个保安赶到,殷勤地请示:“有什么地方需要效劳吗?”

单尔信看了郝靓一眼:“你不知道这里的保安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吗?”

郝靓囧了,心想我也没在家里住过几天啊,想到单尔信在家的日子比自己还少,不好意思开口,看来关于生存环境的适应能力,也是要讲天分的。

将梁青送到医院的急诊室时,接手的大夫看了梁青腿上急救处理,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大加赞赏:“很专业,是谁做的?”获知结果后欣喜地问单尔信:“同行?还是医学院的学生?骨科的吧!”

单尔信只简单解释了一句:“学过一点急救处理。”受伤的人倒是他们的同行,只是此时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睡过去一般,虽然单尔信怀疑在骨折的疼痛之下她能否睡着。

因为梁青的意外受伤,郝靓本要请假留下来照顾她,可梁青却自始至终不再和她说话,等保姆张姐赶来后,更是通过张姐传话让郝靓尽快走,说暂时不想看见她。

郝靓十分沮丧,也很后悔,她不明白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冲动的话,一再挑战梁青的底线,即使是父母刚离婚时,她最生气最苦闷的时刻,也不曾那样去刺激自己自己的母亲,而那时她年纪尚小,应该比现在更冲动才对。

那么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叛逆期晚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她对梁青的客套和容忍破功?心里隐隐有点明白,却又不愿意细想,算了,就让她做一次鸵鸟吧,先彼此冷静一下,毕竟梁青只是腿部骨折,她们还有和好的机会,不像父亲,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单勇在天黑之前赶回了B城,郝靓简单向他解释了母亲受伤的原因,只是难免有些心虚,好在单勇只是点点头表示明了,并没有多问,亲自去医院接梁青回家照顾,又请了个护工,加上保姆张姐,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本来还有一天假期,可梁青摆明了不想再看见她,郝靓便也识趣地收拾东西,说基地还有材料要准备,单尔信则连告辞的话都不说,直接准备走人。

回基地的时候,因为单尔信开着车,郝靓便也懒得矫情地跑去等班车,更何况,班车也已经错过了,如果梁青愿意搭理她且发飙的话,她可以以此为理由。

车缓缓行驶在河水般的车流里,周围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这个城市在夜晚,反而褪去了白天的一些厚重的感觉,显示出一种别样温暖和活力。

郝靓懒懒地把头靠在车窗上,不厌其烦地看着环路外居民楼上火柴盒子般的窗户,窗户里向外散发着橘黄的灯光,这是她最喜欢的景象,并且她会去想象,想着那家主妇如何在厨房里忙活,孩子如何调皮吵闹,听见门铃响了,丢下手里的玩具大叫着去开门,或者是爸爸回来了,或者不是,但爸爸总会回来,总归是幸福的一家。

窗户相似,灯光相似,里面发生的场景应该也大同小异吧,如果他们是幸福的话,不是有句话吗?不幸的家庭各自不同,幸福的家庭却大致一样,万家灯火,她只愿万家都幸福。

为此,她愿意用青春,用热血,去一切维护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的繁荣和稳定,还有旁边的男人,他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你和你妈妈感情好吗?”郝靓听见自己问。

车一个打滑险些歪出车道,引得后面的车辆嘀声一片,单尔信赶紧把车开回正途,扭头凶恶地吼道:“就算你妈不要你了,也不要试图在我这里找平衡!”

他恶狠狠的样子反而让郝靓的心情好了一些,此刻的他没有下午离开前那一刻猛兽般的攻击性,也不似开完枪后生人勿近的冷冽,更不像晚上替梁青处理伤口时的沉着冷静,而是像一个炸了毛的大猫一样,自以为很威严,其实人人都觉得它可爱,郝靓看着看着就手里发痒,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呼噜了几下。

这次单尔信的脸不仅发黑,还开始发红:“反了你了!”也不再多说,一系列的打灯并线,三下两下出了主路,还没到预定路线的出口,郝靓有些诧异:“你要去哪儿?”

“找地方把你办了!”单尔信头也不回,咬着唇呲着牙冷笑:“车上动手动脚太危险,你先忍着点儿啊。”

这次换郝靓的脸发黑发红了,这个老流氓!她这里忧郁伤感玩点小抒情,满怀母性的光辉,再给自己拔高点格调,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都要出来了,很快就能头顶光环扮圣母,他咋就不配合呢?什么都能联想到那方面!还是说男人大脑的结构真和女人不同?

四十六

直到单尔信把车真开进了一个树影摇曳的小区,郝靓才有些着慌:“你干什么啊?再晚就回不去了。”基地有门禁,太晚回去虽不至于进不去大门,却要检查请示什么的,很麻烦。

单尔信却自顾自开进小区里一栋楼的地下车库,停好车后下来给郝靓开门:“明天还有一天假,着什么急赶回去?”

这厮居然有停车卡,郝靓算是看出点门道了:“你在这里有房子?”单尔雅也不在家住,显然另有住处,作为同胞兄弟,单尔信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窝,狡兔三窟嘛,何况他这几年基本没回单家,总不至于一直待在部队吧。

“聪明!”单尔信夸了她一句,脸上却明显不怀好意“那你猜我接下来想做什么?”

郝靓下车后白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我不上去,你要是不方便送我,我就先回宿舍,明天坐班车回基地。”当她傻啊,昨天一家人都在他还溜到自己房里动手动脚,今天送上门去孤男寡女,恐怕她骨头渣子都不剩!

单尔信却眼神诧异,一脸忍笑,在郝靓发火前才道:“原来你不饿啊,我本来想带你去吃黄庭的私家菜,没想到你宁可去吃食堂,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食堂晚饭早过点了吧,有宵夜吗?”

黄庭?这个名字很耳熟,郝靓调动大脑内存,忽然“啊!”了一声,冲单尔信叫道“你你你,他他他…”

单尔信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得意:“就是那个黄庭,每月一次流水席,今天不巧,正是日子。”

要说黄庭,郝靓听说他也是偶然,还是上学的时候给校领导做翻译,在一个相当高端的场合听人偶尔提及。

据说此人家学渊源,祖上就是宫廷御厨,一直只服务最高层的特权阶级,即使到了现代也不例外,而黄庭就是御厨世家这一代的掌门人。

不过黄庭此人性情洒脱喜欢到处游荡,而且他的家族和他本人都已经有了足够的财富和地位,早已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厨师,便也不甘心只为某一人服务,培养出了接班人之后在三十多岁便退休了。

但由于他名声在外,而且交游广阔,时时会有重量级的大人物造访,只求蹭一顿饭,对方非富即贵黄庭不好推脱,而且他的兴趣爱好也就是做菜交朋友,不愿也不敢去得罪这些人,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每月固定时间。他亲自掌勺,在家里的豪宅办一场流水宴席,通知圈里好友,有空的就过来,没空的就等下一次,既避免了无休止的邀约,也不会太得罪人。

而且由于时间和空间都有限,他选择人的门槛很高,以求维持在一定的数量,而由于入选的人质量更高,倒也没什么人发难,反而以能入“圈”为荣,因为进入了那个圈子,就意味着你将和一些平日难求一面,甚至电话都不可能搞到的大人物同桌吃饭,其好处不言而喻。

当时郝靓听说黄庭此人此事的时候,相当的不以为然,一是觉得他矫情,不服务劳苦大众只巴结达官显贵,俗!二是觉得可惜,他做的菜一定很好吃,自己这个小老百姓是不可能尝到了,憾!

而现在,单尔信这厮居然说要带她去吃黄庭的流水席,就他一个少校军官?他不是耍她的吧!下午因为梁青的事大家都没吃晚饭,她现在可是饥肠辘辘,这么耍人太不人道了!

单尔信却笑得笃定而自信,用眼神勾引她:“去不去?”

“去!”饥饿战胜了一切,人为饭死,鸟为食亡,大不了一死,谁怕谁啊!

从车库出来郝靓才发现,这个小区居然比单家现在的住所还高档,如此低密度高绿化的住宅本来不稀罕,但应该坐落在郊外,偏偏人家给弄到了异常繁华的地段,闹中取静,大隐隐于市,郝靓怀着知识分子臭老九的心态,觉得这地方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矫情和爆发的气息,忍不住挺了挺腰——我等品德高尚志向高远的大家闺秀五好青年,一定要引以为戒抵抗腐蚀!

据说是宫廷菜,郝靓还以为黄庭家里的装修会是明清风格,画屏,紫檀木的桌子,黄花梨的椅子之类,或许还会像某些主打宫廷菜的菜馆一样,连卫生间外的休息室都用上明晃晃的丝绸靠垫,再淘来一些精致的家具摆件以及名家字画,总之就是非常古典非常穿越非常装B——好吧,她承认自己对这些所谓的特权阶级不感冒,尤其是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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