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发生过的事,后来说起来越是简单的,当时越是让人刻骨铭心。就像她,以前念书的时候,总会有同学会无意间问起她的父母,哪怕已经习惯没有父母的日子,哪怕在回答的时候也只会面带微笑着说“他们都走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空的。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靠着,安静地。
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你想让一个人融入自己的生活,而她,欣然接受。
有人说过,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针不刺到别人身上,他就不知道到底有多疼。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物以类聚吧,世界上没有人能懂得你的悲伤,但是那个和你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他懂,他明白。
……
大年初二的时候,厉景行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顾雪夏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妈。以至于出门的时候,为穿什么好纠结了好久。穿裙子比较正式,但是会不会太正式了,显得死板?穿随意了会不会显得不尊重?真的有了新媳妇见公婆的紧张和不安。只不过,当事人却一点没有感觉到。
最后采用最古老的办法,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顾雪夏将怀里的花轻轻放在黑色墓碑前,站回到厉景行身边,视线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就像几天前她看到那张照片一样,她脸上还是带着迷人的微笑。
此刻顾雪夏才知道她的名字,秦可。很美的名字,很美的人。
“妈,我带雪夏来看您了。”厉景行注视着照片上的女人道。
“妈。”顾雪夏跟着无比真诚地叫了一声。
然后说了几句,站了一会儿,两人就回去了。对于已逝的人,没必要说那些场面话,两个人会不会相伴一生就交给时间去验证吧,毕竟他们之间……并不是因为爱情而走到了一起。
但是……如果要跟他一辈子,貌似,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车上,顾雪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凝重地看着车窗外发呆。
“在想什么?”厉景行问。
“……突然想起以前孤儿院里的一个爷爷。”顾雪夏转头看着厉景行,
“那时候老人们在生前就会拍好自己的遗像,那个爷爷很疼我和苏楠,他走的时候,我们去送过他。你知道吗?遗像里的他就像平时一样脸上带着慈爱的笑,你说一个人到底要活到什么岁数,才会知道这明明是为自己的逝去准备的,却还能坦然地笑出来?”
“不是活到什么岁数,只是看他有没有在意的人。”厉景行目不斜视地看着路面。
“在意的人?”顾雪夏喃喃,因为有在意的人,所以哪怕自己不在了,也不希望活着的人因为自己的离开太过伤心,也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他们吗?
“可是,这样在意的人只会更难过。”
“如果不这样,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无言以对,脱口而出,“所以,我一定要死的比较早,这样才不会更难过。”
“兹——”急刹车。
“怎么了?”顾雪夏茫然问到。
“把你这种想法赶紧给我扔掉。”厉景行看着她,言语间带着一丝怒气。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顾雪夏眨眨眼睛,“干嘛?”
“叫你不许这么想就不许,哪来那么多问题!”明显不悦。
见他似要失去耐心了,顾雪夏不走心地“哦”了一声。
“好好说。”
“知道啦!”暗自腹诽,真是的,怎么这个也要管啊。答应了也没用,脑袋长在她身上,怎么想是她自己的事。
厉景行这才重新开车离开。
……
为推动南区的发展,政府准备在南区开发出一片高档住宅区。本来厉子轩为了这个项目已经筹备多时,却不料厉景行突然插一脚,以微弱的优势竞标成功。
竞标会结束,厉景行和厉子轩在酒店大厅里碰到。
“大哥。”
“哼。”厉子轩冷哼一声,“你若还认我这个大哥,今天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厉景行又戴上了习惯性的微笑,“大哥,我的性子你最了解不过了,一报还一报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不等厉子轩点头,厉景行就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厉子轩冰冷的眼里却有了一丝嘲讽,厉景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急匆匆地撤回在欧洲的投资,跟他抢一个房地产项目。而且是在你的房地产子公司成立没多久的情况下。难道是因为顾雪夏?可曾经自己从他手里将慕雅抢过来,也不曾见他如此急躁过。不过,露出这么大的弱点,让人不想利用都难。
……
“什么?!我的合约签不了?!”原本已经谈好的就差一份合同的广告代言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取消了,沈慕雅简直无法接受。
“慕雅,你冷静点。”经纪人劝道。
“冷静?!要我怎么冷静,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只广告合约对于我进军欧美市场有多重要,现在无缘无故地就没了,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慕雅,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经纪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能得罪什么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突然想起顾雪夏的那件事,周少什么下场她不是没听到过,只是景行真的会为了那个女人对她下手吗?——不,不可能!景行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她一定要查清楚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恨恨地咬咬牙。
作者有话要说:
☆、厉太太和顾先生
沈慕雅本以为这只广告代言十拿九稳,就将其他的广告代言全推了。现在突然间没了,她也就没什么事可做,整天不是出去逛街就和朋友喝茶。
今天跟朋友聊天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家的关心似乎真的不够,什么都交给佣人。所以,她特地去超市买了食材,趁着子轩还没有回来,她要赶紧做好饭菜,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一些暂时不用的东西,趁着心情好也便收拾了一下,准备放到了地下室储物间里。
她从没来过这儿,也没注意到有两扇门,顺手就打开了左边的一扇。
“啪。”摸到墙上的开关,屋里一下亮了。然而——
“嘭!”手里的纸箱子一下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因为这间屋子里竟全是韩烟的东西!墙上,书桌上,置物架上摆满了她的照片!
一时间沈慕雅只觉得天旋地转,原以为他已经将她忘记,万万没想到,他却将她安放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那自己算是什么,在他心里又到底算什么?!
“谁让你进来的?”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沈慕雅还来不及回头,手臂一紧,直接被拽了出去。在她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厉子轩顺手就将房门关上了。
“你放开我!”沈慕雅一把甩开他。
“那是谁?”红着眼指着他身后紧闭的房门。
厉子轩转过脸,不看她也不回答。整个人站在门口,俨然一种防守的姿态。
“厉子轩!”见他不说话,沈慕雅更是崩溃。她是他的妻子啊,发现自己的家有一个角落是专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她不该得到一个解释吗?!
“你不是看到了吗?那是韩烟。”出乎意料地大方承认。
“你……”沈慕雅一时语塞。看他如此在乎那间屋子的模样,理智瞬间被满腔怒火淹没,直接朝着那扇紧闭的门的扑过去,
“你干什么?”厉子轩脸色微沉地拦住她。“走,跟我上去。”
现在的沈慕雅哪听得进去什么,拼命地想要挣开他,甚至拳打脚踢,“你放开我!放开!”
“慕雅,够了。”微微不满和些许不耐烦。
“我要毁了这儿!一个管家的女儿,死了都不让人安生!”咬牙切齿。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原本还吵闹不已的女人一下安静地下来。
沈慕雅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刚刚赏给她一耳光的男人,强忍着泪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厉子轩,你为了一个死人打我?!”声音微颤。
男人没有答话,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竟没有一丝丝愧疚。
“可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了她竟然打我?!——你既然忘不了她,又为何要来招惹我!?”歇斯底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是滚落了下来。
厉子轩紧紧抿着唇,不说一个字。
“厉子轩……”沈慕雅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和痛苦不堪的表情,脚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我恨你,我恨你!”说完就跑了出去。
厉子轩看着她离开,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站在原地良久,然后转身进了那间只属于烟儿的房间里。看到地上散落的东西,男人一脸不悦,蹲下身赶紧收拾干净,然后嫌弃地扔了出去,再习惯性地将门反锁。
轻轻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相框,这是两人唯一的合照。落在照片的目光既有温柔又带着怨恨,看着照片里的女子,低声道:
“烟儿,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为什么你要爱上那个会害死你的人?”不知道是多少次问这个问题,然而答案却随着她的离世成了永久的秘密。
若有似无地一声轻叹,“不过,我会让他为你的离开付出代价的,很快,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怨恨和畅快交织在一起,最近归为温柔一笑。
……
沈慕雅在旎城喝得烂醉,习惯性地给厉景行打电话。不过却没人接听,不甘心地一遍又一遍,几十个电话过去只听到那个让人烦躁的机械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
“嘭!”终于失去耐心,将手里的电话泄愤地扔了出去,然后拿起手边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
书房,厉景行对于手边的不停震动的电话,视而不见,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
明知故犯,便不可原谅。
第二天下午就有狗仔拍到沈慕雅离境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戴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