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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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九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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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江湖三流帮派的首领,也没甚么光荣的,但能够让人如此熟知,恐怕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此杜泰和、龚为勇、袁直帆等人的受宠若惊之感油然而生,亦是自然而然,可以理解了。

    顺带说一句,济尘的记忆力之超群,令我大为崇拜,假如某人我只是见过一面,恐怕也记不得这样清楚。

    当时我学识虽然浅薄之至,但少林寺却是早有耳闻的,这得益于在城里茶馆听书的特殊经历,诸如达摩老祖一苇渡江以及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等故事,早已烂熟于胸。至于达摩院是个甚么院子,我当时真是一无所知。

    后来,随着我年龄增长,江湖阅历渐深,才得以知悉达摩院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达摩祖师修禅练武的地方,后代僧众便承袭下来。

    大约在南北朝时候,北魏孝文帝太和年间,达摩祖师自梁国北上,面壁于嵩山,历时九年,最终悟得“直指人心,见xìng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之心要,世间乃首传禅宗。

    当然,随之功成的还有《易筋经》、《洗髓经》两部经卷,是为少林寺千年武学的jīng要。到了大明王朝我所生活的这个年代,少林寺除了方丈济因之外,达摩院有三大高手济空、济如、济尘,合称“空如尘”,乃是少林武学之中流砥柱,是江湖万人景仰的人物。

    至于眼前端坐的这位济尘大师,则是达摩院首座济空的师弟,身负少林绝技,对江湖各派武功亦有深研,江湖人称“武痴”便是了。

    铁叉会帮主龚为勇道:“敢问大师将去往何处?待此处事情一了,还肯请大师赏脸,同去我铁叉会钱塘江总舵盘桓数rì,聊尽地主之谊,以表谢意。”

    济尘道:“贫僧上个月前往福建下院莆田少林寺讲经论道,现今返回嵩山,趁着夜凉赶路,恰巧途经此地,忽然听闻打斗之声,故而进来看个究竟。至于龚檀越的美意,因贫僧尚有要务在身,此番恐不能遂行,只得心领了。”

    龚为勇说话时的语气恭顺,那副嘴脸异常谦卑,我看着觉得老大不顺眼,因为我总觉得他在拼命巴结济尘大师。只要济尘愿意去,说不定从此可以傍上这个大靠山,哼哼,背后有少林寺的高手朋友撑腰,以后谁还敢欺负他们铁叉会?真是武功挺差,脸皮很厚,心计却有这么一丁点。

    不过按照我贪玩本xìng,假若济尘真的答应前去,我就央求一下这位少林高僧,这人很慈和,说不定也能够捎上我。早听说钱塘江不错,那地方倒是可以去晃一晃,顺便观个海cháo什么的。

    在众人一番寒喧之后,济尘话锋忽转,问道:“诸位檀越知道此人是谁么?”他说话的同时,用手指着地上死去的韩孟远,也就是我那个冒牌爸爸了。

    海沙帮帮主袁直帆道:“此人乃是‘笔落惊风’韩孟远。”济尘道:“那么袁檀越与韩孟远可否是旧时相识?”袁直帆似乎脸有难sè,有些勉强道:“这倒也不曾识得。”

    济尘环视众人,问道:“那么在座的其余诸位是否有曾认识韩孟远的?”武夷剑派掌门杜泰和、铁叉会帮主龚为勇、雁荡派仇百鸣面面相觑,嗫嚅不言,显然与韩孟远并非旧相识,多半今rì也是首次谋面。

    见此情状,我真的惊异不已,难道袁直帆、杜泰和、仇百鸣等大叔大伯是一群活宝不成?有必要与一个素未谋面之人xìng命相搏么?

    只听袁直帆辩道:“这贼子手持双铁笔,又口口声声自称是韩孟远,也由不得我们不信!二十年前这姓韩的曾杀了我海沙帮前任帮主陈大通,其时我本人尚在广东办事。今rì是特地闻讯赶来,意yù报仇。”

    武夷剑派掌门杜泰和、铁叉会帮主龚为勇、雁荡派仇百鸣三人纷纷附和道:“不错,我们确实是首次见到韩孟远。”、“不错,我也是闻讯前来报仇的!”

    听到他们如此慷慨激动的表述,我心中暗想:“原来这些帮会也曾有重要人物死于韩孟远之手,不过我这个冒牌爸爸的武功似乎不怎么了得啊,比方说连冒牌的东瀛刀客都打不过。照此看来,这些帮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顶多就是找一些体格强壮的帮众,让他们平时腰间挂一把长剑或大刀,看上去比拿着切菜刀是要威风很多,然后煞有介事的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吓唬一下平民老百姓,也就这点本事罢。目前所有在座的,就数我身边的少林神僧最为厉害了”。

    济尘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头,继续问袁直帆道:“那么是谁报的讯?”袁直帆答道:“伴梅庄凌二庄主。”济尘一双锐利的眼睛又转向凌子丰,此时就连我这样的小家伙都觉得这事情背后似乎隐含有极大的yīn谋。

    只听凌子丰道:“大师明鉴,这是本庄丁大庄主得来的讯息,凌某的此次报讯亦是奉命行事。不过‘笔落惊风’韩孟远与伴梅庄的仇怨由来已久,尽管那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但这仇就算下刀山、入火海我都要报的。”

    济尘问道:“那么贵庄丁庄主是从何处得来讯息?”凌子丰道:“恕在下失礼,此事涉及本庄的一些庄内的家事,不便告知。”

    济尘不动声sè,又指着我道:“那么这位小施主当真是‘笔落惊风’韩孟远的令郎么?”我当时听到这句话,心里久违的激动难以形容,这下子姓凌的老白脸的谎话总要吹破了罢。

    然而,凌子丰却信誓旦旦的道:“这小孩子确实是韩孟远的令郎!韩孟远从西北边漠碾转来到浙江兰溪,隐姓埋名,后来生下此子,并没有以实情告知其妻儿。不过他甘愿做一个画师,这其中实有重大隐情。”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关老爷在上,这个老白脸怎能如此厚颜无耻的歪曲事实?竟然胡扯蛮缠到这种地步!他是不是受啥刺激发疯了?要不然就是吃错了什么药,脑筋混乱了。



………【第十章、辩断】………

    济尘脸上神sè仍是平静如水,道:“知其父者莫若子,既然凌檀越,以及在座诸位认定这小孩子是韩孟远的令郎,那么让我们听听他的说法,”接着,济尘脸转向对我,示意我当众说明情况。

    盼星星,盼月亮,现在我终于盼来了沉冤昭雪的机会。为了抑制内心的无比激动之情,我特意事前作了一个标准的深呼吸。然后,我的即兴演讲便如一江chūn水,滔滔不绝的开始了。

    我首先很坦诚地告诉凌子丰那个老白脸,他绝对是弄错了。我的真实大名叫做胡望曦,我爹是胡家拯,向来老实本份,他的正规职业是一名画师,主要给衙门帮差,无非是绘制一些需要通缉捉拿的各式罪犯的大头肖像,还做一些民间的生意。

    而我这个小孩子今天出得城来,目的是为了与我的好朋友阿牛碰面。因为我们前些天在棋子山布置了一个陷坑,想捕捉一些野生的走兽。(不过在济尘大师的慈悲行为的感染下,我特别补充了一句,我以后决定再也不做此类勾当了,因为这是犯杀戒的事情,是造恶业。)

    然后我走在半途中,具体就是那个激发我的创作灵感的荷花池边,被贾三、张五拿刀架在脖子上,恰巧也是绑架到棋子山,去逼迫我给丁素月姐姐画像。后来我趁机逃脱了,却在回去的路上被汪四捉到这间关帝庙来。

    再然后,就是凌子丰硬说我爸爸是甚么‘笔落惊风’韩孟远,接下来他们就闹翻了,不免是狗咬犬,结果打起架来。后来的发生事情,济尘大师就完全知道了。

    我反复强调,我爹是大明王朝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平素文质彬彬,温文有礼,说话的声音也跟韩孟远大侠扯不上任何关系,他从不曾使刀弄枪,绝对不会参与社会上的打架斗殴,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江湖中人或者同样类型的人物。

    此外,我还严肃而明确地指出,以凌子丰和韩孟远引领的这场斗殴事情跟我毫无关系,要么是他们自己糊涂,反正是搞错了。

    到此为止,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完毕,原以为从此黑白分明、天下大吉,我的身份不会再有任何质疑。谁知凌子丰那个yīn险之徒的回答总是出乎我的想像,当然也令我为之愤慨,甚至是极其愤怒,其结果依旧是我的出身背景需要证明。

    凌子丰是这样说的:“韩公子,你且听我讲,‘笔落惊风’韩孟远真的是你的令尊大人!他早年行走江湖,曾使用过人皮面具,这种易容之术他本就是会的,至于说话声音是要可以因场合不同而改变的。江湖险恶,你年纪又尚幼,所以你令尊很多事情不方便透露,也在情理之中。如今他老人家已不幸去世,还请节哀,速办后事为宜。”

    这下可好了,这个姓凌的老白脸直呼我为“韩公子”,唯恐天下不乱,就怕我死得不快,还煞有介事的让我去办理什么丧葬事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气愤道:“凌大叔,你冷静一下,不要胡扯这许多事情。其实很简单,我们只须回到兰溪县城去对质,我会当着你的面把我爹娘叫出来,由济尘大师亲自作证。”

    凌子丰摇头不语,还在装模作样地叹息什么,看到他那副天真无邪的姿态,我真想一巴掌搧过去。

    此时,济尘接语道:“这个自然是要当面对质的,然而令贫僧不解的是,假如韩孟远要躲避仇家,为甚么一定要来到浙江这种仇家密集之处?次者,画师在城里为数不多,随衙门每每公干,不免抛头露面。再者,画师以笔谋生,所用与兵器类似,若仇家追索起来,行迹难保不露,籍此隐姓埋名恐是痴人说梦。更何况依贫僧看来,此人绝非韩孟远!”

    此语甫出,在座众人又是一惊,我的头脑更是云缭雾绕,眼前的事情对我的智力水平而言,似乎过于复杂了一些,可谓头绪繁杂、逻辑混乱,估计是我在糊里糊涂间卷到一桩江湖奇案之中。

    凌子丰道:“我们丁大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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