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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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雪-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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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暮时分,西边云霞掩着落日辉光,瞬息万状。四周曲径小亭,绿杨红莲,可堪入画。我与司马炽各自手握一杆鱼竿,在莲径桥上比肩而坐。
  “祖父最爱垂钓,他常说‘于垂钓中会古人’,临水静坐时,仿佛与古时贤者神思相通,再纷繁乱绪的事也能变得澄明透彻。据说,许多治国良方就是他在垂钓中想出来的。”
  “你祖父也算是今时贤者中之佼佼。”
  “你可知晓,钓鱼六方,竿、纶、钩、浮、况、饵缺一不可。六方具备与否,在乎人;六方具备而得鱼否,在乎天。”
  司马炽神情中略有不解,我继续道:“而如何置备六方,则全看各人目的为何。比如姜太公渭水垂钓,直钩、无饵、浮水三尺,话是无鱼,实则钓到了最大的那条鱼。”
  他轻笑,道:“如此拐弯抹角,可一点都不像你。”
  我望着清池中十方静默的莲花,平生第一次认真地想从这取乐之娱中,如祖父一样觅得“良方”。
  我转过头,望着他澄澈的眼神,道:“司马炽,你若想出逃,我帮你。置备六方,拼着搏一搏,得与不得,结果虽悬之又悬,总比你在此坐以待毙的好。”
  “你引经据典的,就只为了说这个?”
  我敛容,道:“自然,也为了显得我学识渊博。”
  笑意渐浓,他把眼神从我脸上移开,回望着莲池。
  “你知道,当初玄明为何将你赐给我?又为何将阿容赐给永明?为何任由永明同我交好,晋朝俘臣又为何遍布他刘汉朝廷?”
  我不明所以,听他继续道:“初被俘时我身无一物,早已将死生置之度外。作为废帝,死是早该有的觉悟。可玄明将你许给我,就是将刘氏一族置于我身;封中山王妃,由着永明与我过从甚密,便是将中山王府置与我身;还有满朝的晋臣……从此支脉相连、错综复杂,真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令我无法妄动,包括死。”
  “他留着我,自然有他的理由。我一日不死,晋主和传国玉玺都受制于玄明,晋就是降于汉的旧朝;我一死,据守长安的司马宗室拥立阿邺登基,到时汉与晋又成掎角之势,谁胜谁败尚是未定。你现在可懂了,他不仅不让我死,还好生相待的缘由?”
  我不置可否,半晌,点了点头。
  “当然,他不会留我太久。毕竟我是一朝君主,不死不足以煊其功绩。一切,都只在于时机。”
  我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就甘心在此等死?”
  他沉默地看着天边斜阳,双目因为直视光芒变得有些迷濛。
  此时渔纶轻动,他抬手轻轻一挑,鱼钩出水,带起一条尾指小鱼。他先是一愣,而后如释重负般笑出声来。反手将鱼钩脱去,小鱼“扑嗵”一声重入水中,鱼尾轻摆,很快便消失无踪。
  “若真如你所说,心思用尽,六方皆具。钩起的,却是如此小鱼,该当如何?”
  “你说目的不同,处事就不同。可若刘氏一族的生死荣辱是鱼,永明的情谊是鱼,晋旧臣近百条人命亦是鱼,哪一个你忍心舍弃?”
  鱼纶重入莲池,这一次,他没有放饵。
  “相较之下,自己的命,是否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平阳不比新兴,就算是夏日,入夜时分凉风送拂,身上也是一阵阵的冷意。
  我低头不语,是不知该作何言语。他的话,我时时想反驳,却又一句也反驳不得。
  良久,我才缓缓道:“那兰璧呢?你不想见她了?” 
  同样的沉默,凭的多了几分哀戚,然后他轻道:“时至现在,我早已不抱奢望了。其实想一想,这事本不必强求的。她若已死,定会在奈何桥边候我;她若不死……”
  他顿了顿,又道:“往时,我总想着要找到她。直至那日永明说,‘难道你想让兰璧陪你死?’我才恍然大悟。没有我,她也许还有机会,可与我一起,她终归免不了一死。所以,她若不死,我只愿,她在我触不可及的某处活得宁静安乐。”
  这番话,他说得平静,握着鱼竿的白皙素净的手却因为隐隐用力而青筋乍显。一定很难过吧,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不是微不足道的。”
  他有些疑惑,转头看我。我覆上他握竿的手,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道:“你的命,对我很重要。”
  天边最后一束光隐去,暮色冥濛中,一弯玄月如钩,扯着人世间诸多牵挂。夜露泽被草木,飞鸟倦归,虫鸣喧喧,一切是夏暮恰到好处的热闹清新。花开繁盛的莲池上,我握着他的手,与他四目相投。这场景,一定很美吧。
  直到,察觉到他的手微微往一边避了避,肌肤相离,我讪讪收回手,自嘲地笑了笑。最初的一愣怔后,我放下鱼竿,夸张地伸展双臂。
  “啊……好累。果然钓鱼也是力气活。可惜收成不佳,白坐了这许久。方才你钓的那尾小鱼,为何放了?鱼小也是鱼,这样它回去以后在同伴面前多没面子啊……”
  似乎想为了掩饰方才一瞬的情不自禁,我没给他答话的机会,自顾自继续废话。
  “欸,先前你说我的琴音不堪入耳,既然如此,从明日起你教我弹琴如何?反正你成日闲着无事可做,也不想逃。”
  “这些,这些,还有两把鱼竿,就交给你了。我大伤初愈,肚子又饿,实在不宜负重。也不知阿锦晚膳做了没有……”
  我一边口没遮拦地叨叨,一边起身大步离开。
  行出许久,才骤然安静下来,缓缓挪步,夹着些惆怅,细细回想。
  方才,那叫趁虚而入吧?那一瞬间,竟然会起了愚蠢的希望。“既然不找兰璧了,是不是我也可以呢?”明明这样想了吧?
  我魂不守舍地看着尚存着他温润触感的手,心绪有些纷乱。
  先是,觉得吃亏。明知道会落下风,难免伤神伤心,怎么就先喜欢了人家呢?先动心的,总吃亏些。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我居然没学会。从此心头眉梢都落着他的痕迹,可有得苦吃了。
  再有,喜欢就喜欢了吧!既然喜欢,总希望自己情有所归,令他也喜欢上自己。可是,该如何让他动心呢?世间女子有了心仪的情郎,行事总不过两种。不知,他是钟意掷果盈车的热烈追逐,还是默默奉献的含蓄隐忍?都说男子好色,可就算好色,迷恋妲己妩媚勾引的纣王与欢喜褒姒冷若冰霜的幽王,也是截然不同的。于是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荒诞的画面:我化身火热妖娆的妲己,衣着暴露载歌载舞,司马炽却是一脸惊恐的幽王;我像褒姒一脸淡漠端坐,不言不笑,司马炽又是在一旁无聊托腮、毫无兴趣的纣王。我一身冷意,裹了裹外衣,赶忙把画面挥去。
  到底当初,兰璧是如何让他喜欢的呢?她一定是位十分美好的女子。也许本身就不是我能比的。如今,更是因为离别在他心中变得刻骨。所以其实,无论我做什么都只会是一场徒劳吧?
  思及此,我逐渐有些看不清本心。人一生是否真的只能爱一次?他对兰璧忠贞不渝,能不能只是因为生离死别而移情别恋?若不能,失去所爱的人只好在漫长的时间里心如止水,怀抱着一生一次的爱恋孤独终老吗?若不能,我的一场单相思是不是太可怜了?
  对不起,兰璧,你一定会恨我吧?喜欢你的阿炽的确是件辛苦的事,可无论如何,我都想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挟着隐约的不安和等待,云林馆的时光沉浸在山水明瑟、琴声清越中缓慢得几近凝滞。相比之下,平阳城另外一些人的日子却因为太过风生水起,被传得神乎其神。比如车骑大将军靳准。
  北部王刘乂被押禁后,众人纷纷猜测,身为太弟党党首的靳准定然受其牵连,轻者风光不再,重者贬官抄家,不一而足。谁知就在刘乂被廷尉府定下死罪次日,玄明案上便多了一封陈情奏折。当班的执金吾卫说,寅时天还未亮,靳准披头散发、双手擎着折本,自青漪门一步一步膝行至朝堂,一直跪到百官齐聚。玄明照常还是罢朝,官员散去后,丽芳姑姑差人将靳准的折子送至常春殿。据说折中字字泣血,痛陈己罪,自责认人不淑,任其仁义慈善的表面所蒙蔽,身为汉之老臣,实在罪不容赦,请赐一死。此外,皇子粲德孝恭谨,功高四围,足以为后世之表,誓死谏为太子,臣死不足惜云云。
  当日晚间,常春殿递出朱批,答的是“将军股肱之臣,与北王概不相干。立储一事,依卿所言。”一句话,封了悠悠众口。
  几日后,刘粲受封太子,靳准之三女月盈为太子妃。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靳准次女,靳月光的二妹,在我之后入宫的贵人靳月华,日日与玄明厮混于常春殿,被立为右皇后。至此宫中“三后并立”,宫女无数,成了玄明荒淫无耻的明证。
  “那月华贵人,哦,今日要称一声‘皇后娘娘’了,我见过的。比起她姐姐,胜在一个‘媚’字,是眼角微挑的那种魅惑态度,最是勾人,玄明、皇上迷她也不稀奇。”
  我与禁卫严守席地坐在影壁后,边磕着瓜子,边分享各自见闻。听了他方才透露的消息,我心情大好:玄明忙着沉迷女色,想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我们。
  “真的吗?比上皇后还美?那可真不得了!”严守满口的瓜子皮,含混道。
  “也不能说孰美,就是不同。上皇后那般的倾城倾国色,她妹妹不见得真能胜过她。只不过……这么说吧,菩萨再美,也很难让男人起非分之想不是?右后就是有一种,让男人想做坏事的气度。”
  “就是骚!”
  他的简单粗暴,让我呛了一粒瓜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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