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在一旁哭喊着:“爸爸,爸爸,你别打了,你别打了。”
邻居们也看不下去,纷纷站出来劝道:“小四啊,收手吧,好好过日子,你媳妇不是那种人。”
小四仍是我行我素,同时指着他老婆振振有词道:“她给我戴绿帽子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事碰哪个男人头上不打?”
他老婆哭的瑟缩在一角,连连道:“我没有,我没有,你冤枉我。”
有好事者就在心里想,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卓小四这一出戏根本就是做给方家的媳妇看的,以表明自己离婚的决心。
但大家又都看不懂了,白月茹和方静江几乎天天同进同出,感情好的不得了,每周末一起去岳丈家的时候,都把方静江打扮的山青水绿的,白色的衬衫,西装一套,长裤修身,双目炯炯有神,一个字:帅!妻子又温婉贤惠,粉色的连身裙,胸口一个蝴蝶结,女儿也活泼可爱,公主裙一穿,怎么看都是很和睦的三口之家,没理由白月茹会为了卓小四这么一个瘪三弃家庭不顾啊!
于是大家得出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那就是这一切恐怕都是卓小四的痴心妄想,因为方家夫妻怎么看都没有劳燕分飞的迹象。
有一天,猫猫从幼儿园回来,方静江正好去车棚停车,她一个人先从弄堂里进来,突然小四冲出来道:“猫猫,你看!”他指着自己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老婆,拉起来当着猫猫的面又扇了两个耳光,“我是真心喜欢你妈妈的,你快去告诉你妈妈,我一定会和我老婆离婚,我要对她负责任。”
小四的儿子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同时恨恨的看着猫猫。
猫猫却没有注意到他,她只是觉得这个阿姨很可怜,便道:“小四叔你不要再打阿姨了,阿姨好可怜,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说完,就从小四身旁穿过回家去了。
小四本来还想拦住她,结果看到静江停好车子随后跟进来,他只得作罢。
猫猫回去以后,偷偷地告诉月茹:“妈妈,小四脑子有毛病的,他好凶哦,在打他的老婆,那个阿姨头上都是血。”
“神经病。”月茹骂道,“这个杀千刀得,哪个女人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畜生,我最讨厌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嗯。”猫猫点头,“他还说这是要对你负责任,妈,我每次出去,他老是要找机会拦住我,要不然我不出去玩了吧?”
月茹想,她总不能因为一个王八蛋的骚扰就整天把女儿关在家里吧?!便道:“别怕,以后我出去等你。而且现在你爸回来了,你就是借给小四一千个熊胆他也不敢动我们一根汗毛。”
猫猫嘿嘿笑:“有大王在真好。”
月茹于是等静江回来告诉他:“嗳,你女儿说你是大王,头上有三横的大老虎。”
静江大笑不止。
之后有了妈妈的特许,猫猫自然可以放胆出去玩,有一天,果真见到小四又站在那根电线杆下面纠缠她妈妈说话。
猫猫顾不上玩了,赶紧过去保护妈妈,只听小四道:“嫂子,现在老街的人都以为你被我给怎么了,我一定要对你负责任的。”
月茹冷笑:“我对打老婆的男人没有兴趣。”
猫猫也插嘴:“就是,我爸爸从来不打我妈妈,你滚远点儿吧。”
小四尴尬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嘛,为了我们的将来。”
月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建议你去医院看一下脑科。”
说完,牵着猫猫的手回家了,一边还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猫猫乐得直点头。
月茹伸手到猫猫的头颈里一摸一把汗,“哎哟,臭死了。”
猫猫咯咯的笑,自己伸手到后背去摸汗然后往妈妈手上擦说:“臭死妈妈,臭死妈妈,哈哈哈哈!”
小四望着她们母女相携而去的背影,发誓一定要把她们搞到手。
第62章
方静江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白家;毫无疑问;见到的自然还是菊苼那副嘴脸;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喊了声:“爸,妈。”
菊苼埋头洗米;恍若未闻,白俊则把他请到屋里来,似乎是为了撮合小两口早日和好,耳提面命道:“她出去了,真的不在,去买东西去了;家里人多;我看你不如到弄堂里去截住她。”
方静江点头;依言到弄堂口去站岗。
期间抽了一根烟。
他注意到大雨过后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清透的湛蓝。
今天是出梅的第一天,他想,阴雨连绵了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一连下了那么多天雨,阴沉沉的氛围笼罩着整座城市,使得大家都提不起劲来。弄堂口的金丝桃和长寿花在风雨的摧残下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几棵海棠倒还顽强的□□着,栀子花也会在这个时节后彻底凋零,不再散发出馥郁的浓香。
梅雨结束了,一切都会回复到正常——他正自想着,白月茹拎着市场里买回来的菜走进了弄堂。
静江适时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月茹假装没看到,一让,他又去堵。
月茹道:“你干嘛?”
他弹掉手中的烟,“来接你回家。”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不留余地给他人,从来不懂得说几句软话,比如‘我们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之类的,一上来就是,“接你回家。”仿佛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月茹想,即便我是你老婆,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理所当然我要让你或者我一定要听你的事。
静江见她丝毫不为所动,想也没想,一把将她抵在弄堂的墙壁上,月茹立刻压低声音道:“你干嘛?这里是大弄堂,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
话还没说完,静江已一头闷了下去,吻上她的嘴唇。
月茹惊呆了,眼珠子瞪得老大,手中的东西也掉在地上。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回过神来,用手去推他,奈何他的胸口如铜墙铁壁,无论她如何推搡都纹丝不动。
“跟我回家。”他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里头有诱惑的光,“如果你还不肯跟我回家,我可以继续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用实际行动表达我对自己老婆的思念之情。”
“你有毛病!”月茹娇嗔着,脸色绯红,继而轻声嗫嚅道,“你现在怎么也这么无赖。”
“因为现在没有联防大队啊!”静江脱口道。
话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只有他们两个才懂得玩笑,那还是新婚之后没多久发生的事,静江带着月茹去外滩,四五点钟傍晚的时候,路人渐稀,夕阳照在水面上,像一幅充满诗意的油画。
静江便伸手揽住了月茹的腰,哪里晓得月茹还没来得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巡逻的联防大队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其中一个一掌朝静江的手臂拍下去,训斥道:“公共场所,请你注意!”
静江一下子愣住了,又不能顶嘴,等联防大队走了以后,月茹笑的前俯后仰。
回到家还乐个不停,说:“好呀,原来你方静江还有不敢凶的时候。”
静江将她一把抱到床上:“嘁!现在我到家了,老婆是我的,我爱怎么抱都行。气死这帮子光棍。”
眼下两人忆起旧事,一时间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静江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回去吧,猫猫想你了,我也是,我有话跟你说,快去收拾东西。”
月茹低着头:“我觉得我们……”
“我什么都知道了。”静江打断她的话。
月茹一怔,随即便把买好的菜带回去给菊苼,坐在静江的自行车后面回家去了。
一路上,她发现,虽然梅雨时节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但是绣球花依旧挺耐受的,开的繁荣锦簇。
她心里怨念的想着,我怎么又乖乖的跟他回家了呢,我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就像这绣球花,开在路边,野生野长,活的可真粗糙。
方家的宅子里,猫猫一直坐在月茹他们卧房的大床上,奶奶无论怎么叫她,她都坚持不肯吃饭,一定要等爸爸妈妈回来了一起。
她说:“爸爸跟我保证过的,一定会把妈妈带回来,他从来不吹牛,否则变小狗的。”
果然,没过多久,静江和月茹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月茹不好意思的喊道:“爸,妈。”
“嗳——!”霭芬开心的张罗着碗筷,一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些来吃饭啊,菜要凉了。”
“嗯。”月茹应道,先进屋放下东西。
见到猫猫坐在床沿,便问:“你都告诉爸爸了?”
猫猫心头一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又做错事了,在这个家里,虽然大家总告诉她要说实话,可她真的说了实话,有时候会遭到埋怨,有时候又会说她笨,怎么全都说出去!她搞不懂,不是你们让我实话实说的嚒?!
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说话也颠三倒四的。猫猫想。
但她还是坦诚的点头道:“嗯,全告诉爸爸了。”
月茹无话,在沙发上坐下。
静江停好车子也进来。
三个人面对面,静江与月茹坐在沙发上,猫猫则在他们对面捏着手,忐忑的望着他们。
静江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月茹抿着唇。
静江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明明没有被小四给……”他顿了顿,“又为什么要承认自己被他给玷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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