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啥时候学会拍马屁了?你以为咱老杨是谁?张飞?长坂坡上一声吼,吓得鬼子屁滚尿流?扯淡。咱老杨有时是狂了点,不过看跟谁。你要说肖鹏在这,鬼子会哆嗦我信,咱们肖队没得说,是天底下最聪明的。”杨万才说,一脸都是羡慕的神色。
二中队长乐了。“队长,我要是没记错,肖队来的时候,你可没少骂他,私下也没少说他坏话。”
“废话,认识人不得有个过程。刚认识肖队,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像个小混混,你放心?看着比咱老杨还赖皮。你看咱们八路军的大干部,哪个不是一脸严肃,比那包公也不差。有谁像咱们肖队的,说三句话有两句是不正经的,谁知道这是他的外表呢?”杨万才发出感慨地说,烟也不抽了,干脆摆开了说书的架势。“不是他来,你说咱们能有今天?小野多邪乎?差不多打遍西河无敌手了,可是和咱们肖队走了几个回合,硬是占不到便宜,这就是本事,你不服?”
“我?”二中队长张大了嘴,舌头差点缩不回去了。“你都服了,我还敢不服?”
“谅你小子也不敢。”杨万才得意的笑了,这时候的他就是个天真的孩子,坦率和狡诈在他身上泾渭分明,绝对是个怪人。就说他和秋菊的事,当初他疯了似的喜欢她,可是当他发现秋菊爱的是李威,他又能心甘情愿的退出,退出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他认为李威比他强。可以想象,如果秋菊爱上个在他心目中不如他的男人,他什么事情都会干出来,而他评定男人比他强的标准又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是看他会不会打仗。杨万才并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美女都喜欢战斗英雄,可他就要这么认为,这就是杨万才定律。
“队长你看?”二中队长吃惊的喊了起来,把杨万才的目光引向不远处,杨万才看了也吃了一惊,随后笑了。
原来此刻不知道从哪里走来了一群老百姓,他们手中拿着工具,一声不响的帮着战士们修起工事来。自从冀州沦陷之后,他们还没有看见军队和鬼子打仗,今天不但看见了,而且是一个大队,这些人要在公路上,堂而皇之的和鬼子干,这让他们十分激动。当了六年的亡国奴,他们心底的压抑都快成火山了,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盼望着自己的军队打鬼子,为他们撑腰,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做个人。来的人中,男女老少都有,大伙一声不吭的,抡镐的抡镐,挥锹的挥锹,人人都在拼命的干活,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义愤,发泄着对侵略者的仇恨。
“看见没有,我们有这样的老百姓,小鬼子想灭亡中国,做他妈的清秋大梦。x他姥姥的,就冲着这些老百姓,咱们也不能当孬种。”杨万才气哼哼的说着,一脚踢去,一块石头划着弧线飞向远方。仿佛是在回应他,一阵激烈的枪声从远处传来,随着枪声响起的,是炮弹的爆炸声,杨万才知道鬼子的快速部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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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火烧酒精厂(3)
三
被李威选中开汽车的是一个上士,两个下士,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未婚,也不是独生子,驾驶技术都可以,都经过特殊的训练。他们把**放在汽车底盘上,导火索放在驾驶室里。两个人坐进驾驶室,一个人在车厢里掩护。
“兄弟,这一去就是不归路,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李威问,眼睛里含满了泪花,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些人和他几经生死,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怎能不心如刀绞。
“队长,别说了,清明节想着给我们烧纸。”领头的上士说,眼里也是溢满了泪花,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那两个士兵说了相同的话,跟在了他的后面,一同出了屋。
很快,汽车发出了巨大轰鸣,院子里的土地都震颤起来,然后像个巨大的怪兽,随着尾部浓烟的喷射,风驰电掣般的狂奔起来。防守酒精仓库的鬼子开始被这突然出现的汽车弄得不知所措,枪声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猜不出来这台汽车要干啥。后来看见汽车像是不受约束的猛虎,不顾一切的向他们冲来,似乎意识到对方是要采取自杀似的攻击和他们同归于尽,这才慌了,各种火器狂风暴雨似的往汽车身上倾泻。汽车趔趔趄趄的,在弹雨组成的海洋里前进,虽然摇摇晃晃,像是一只就要颠覆的小舟,却仍在行进。鬼子的指挥官吉野吓坏了,脸色变得青紫,他太清楚这台汽车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只是他不理解,一向怯懦的中国人,怎么也有不惧生死的死士?这个开汽车的士兵,很像台儿庄大战中抱着手榴弹滚向坦克的那些人。
鬼子的迫击炮响了,虽然没有打中汽车,却在地面上腾起了一阵阵浓烟和灰尘。
其实开车的上士早已负伤,脸上鲜血横流,子弹剥去了他的军帽,胸前像是开了颜料铺,鲜血不住的向外溢出。但是他却以惊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牢牢的握着方向盘,继续向前行驶。汽车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他的生命中止,可是在他的脸上,你看不见丝毫的胆怯,在他那朦胧的眼中绽放的,是那种蔑视生死的决绝,这就是真正的中国人。当他们准备为民族牺牲的时候,天下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李威把机枪交到别人手里,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此刻的他很是后悔,为什么要让手下的弟兄这样去死,为什么忘了鬼子手中有迫击炮?只要有一颗炮弹击中汽车,他的弟兄连万分之一生还的机会也没有,因为车上有**啊!此刻,每一颗炮弹的爆炸,都像落在他的心上,炸得他的心阵阵流血。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早已经攥出血来,他却丝毫也没有感觉到,眼睛随着汽车的波动而跳跃,嘴里机械似的在喊:“快,压制鬼子的火力。”他忘了,手下的士兵已经和他一样,不顾一切的射击着,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子弹,泼向鬼子的头上。屋中每个人的心,都随着汽车的奔驰而颤动,恨不得那个开车的就是自己,眼看着弟兄走向死亡,是在往心中扎刀子,那还不如自己去死。当一个人更加关心别人命运的时候,那种折磨比自己受伤还让人受不了,也许这就是弟兄情结,战友情结。当一个人忘记了生死的时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挡呢?
汽车耍龙似的走着之至形,速度明显的减慢下来,车窗的玻璃早已经变成了碎片,前面成了敞开的大洞,鲜血染红了司机的座位。所幸的是,汽车虽然被打得千疮百孔,发动机还在正常运行,但是血人般的上士已经油尽灯枯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变得绵软,身子几乎是瘫痪在椅子上,“兄弟,我不行了,你来。”说完他头一歪,告别了这个世界,只是脸上仍旧挂着笑容,汽车嘎然一声停了下来。
“大哥!”一直趴在他身边的下士大喊了一声,眼睛血红,被悲痛激怒的脸早已扭曲得变了形,不顾一切的移开他的身体。这时,一颗子弹飞来,他的额头像是被犁头犁了一道沟,血线润湿了半边脸。他像是没有知觉似的,打开了发动机,汽车又开始了启动,但是更加猛烈的弹雨袭了过来。在后车厢里的下士把机枪架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危险,拼命的射出了一串串子弹,嘴里在高声大喊着:“小鬼子,我x你姥姥。”鬼子的机枪被这突然出现的弹雨打哑了,汽车飞快的奔驰起来。片刻之后,鬼子的机枪重新吼叫起来,所有的弹雨都泼向了车后箱开着机枪的下士,下士的脸、身体被打成了血葫芦,当他勉力射出最后一梭子子弹,身体趴在了汽车顶棚上一动不动了,但是直到死去,他也没有倒下。
驾车的下士已经受了重伤,满脸都是鲜血,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行驶,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在坚持,好在汽车离围墙只有十几米了,鬼子的子弹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他添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点燃了导火索,火花在他身边喷射着,驾驶楼里溢满了浓烈的硝烟味,他的手上没有一点力量了,已经松开了方向盘,只有脚还在用力的踩着离合器。十米、八米,五米……
此刻的李威和他手下的弟兄们,全部停止了手上的射击,泪流满面的看着眼前就要发生的一切,等待着那让他们心碎的一刻。对敌人的刻骨仇恨,对亲人的痛彻相思,使他们的大脑几乎真空了,人人的眼中在充血,牙齿几乎咬碎了。
“轰!”巨响传来,仿佛是天崩了,地裂了,一团巨大的浓烟裹着鬼子的残肢断体在空中升腾、翻卷,整个世界都震颤了。就在弹药爆炸的那一刻,李威一脚踹开门,身子像导弹似的弹了出去,手中的枪弹像是被激怒的蛇,狠狠地咬向了鬼子。在他的身后,别动队队员们像潮水似的涌了出来,手中的枪弹组成了一片愤怒的海洋,海雨天风似的泼向了鬼子。他们不是在跑,简直是在飞,就像火山爆发后的巨浪,涌进了烈士用生命炸开的缺口。
在李威带领他的别动队冲进酒精仓库的同一时刻,同样惨烈的战斗在公路上打响了。鬼子的快速部队果然非同凡响,他们在车轮滚滚向前推动的同时,炮火就铺天盖地而来,刹那间,公路上,稻田地里是一片狼烟,炮火的密集程度和准确程度都是空前的。杨万才算是有了准备,在公路的正面,他只安置了一个小队,主要的部队放在了两翼,而且远离公路,尽管做了详尽的准备,还是显得轻敌了,杨万才没有料到鬼子的炮火会这样猛烈,准确。一轮炮火下来,公路上防守的部队报销了一半,他那用麸子筑起的工事抵挡子弹还可以,抵挡炮火就差多了,因此,当他看见这幕惨剧心都颤抖了,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命令在公路上的部队全部撤下来,远离鬼子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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