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将军误终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见将军误终身-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终于,一声清啸,他拉动着绳索,像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落在我身边毛毡之上,竟然满是风卷雪花般的清凉气息,在那个瞬间仿佛冰冻了灼烈的日光。
    他伏在毛毡上,侧过头,向着我浅浅一笑,如鸿羽飘零,碎星迸射的眸光,高高的鼻梁,桃花般温润的唇瓣,从此,我的人生便在这一笑中沉沦。
    我们逃出流沙坑的时候,那匹雪花骢正发出最后的哀鸣。沙地上仅剩了它细长的脖颈在拼命的左右摇摆,不多时,那滚烫黄沙就会无情灌满它的耳朵鼻子和嘴巴,载着它巨大的尸骸,沉入这西域深不可测的黄沙地宫之中。
    它的双眼都是哀婉的泪,他伫立在沙坑边缘,凝望着它,那一分凄绝和不舍让人动容。
    一道寒光飞过,一把三棱柳叶飞刀破空而出,直直插在雪花骢的咽喉处,血光迸射之后,它瞪大着突出的眼睛,长长脖颈不再挣扎,颓然倾倒在流沙之上,任流沙缓缓没过它的口鼻。
    “你……”他倏地回过头来,我只是把腰间装着柳叶飞刀的刀鞘缓缓合上。
    对于它来说,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它没得太深,我救不得它,所能做的不过就是早点结束它的苦痛。
    看着我,他眼中方才突然迸发的灼烈怒意渐渐消弭,沙坑中的雪花骢已经全然不见踪影。
    “多谢小姑娘搭救!”他抱腕向我深深一礼,“你是西域人?”他打量着我的装束,我却也围前围后的看着他,他的身材颀长,我的头顶也不过才到他的下巴。
    “我是流沙坳的赫连云笙,你是谁?你的衣服用什么料子做的?这样洁白干净?你从哪里来?怎么生得这般的好看?”我仰着头,反问着他。
    “赫连云笙?流沙坳,你和沙匪赫连征,赫连驰是什么关系?”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神情凝重了起来。
    面对着他的询问,我执拗的扬起头,“赫连征与赫连驰是我的哥哥,我也是沙匪,我们住在流沙坳,靠打劫过往丝路的商队过活,你觉得害怕吗?”
    他依旧没有回答我的话,神情复杂的静默片刻,俯身下去,查看那个晕厥的女子,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发,我的眼睛瞪得老大,竟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苍白面孔。肤色如雪,柳眉如画,细密的长长睫毛在脸上覆盖了蝶翅般暗影,失色的唇淡然若水。
    我的胸中翻腾着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她是谁?可是你的女人?”手指抚上了腰间的柳叶刀,沙匪没有道理可以讲,他给了我信物,那么除了我,他不能拥有别的女人。
    他解下腰中的水囊,抱起那个女子,给她灌了些水,“她是中朝下嫁番邦于阗尉迟氏的郡主,我是中朝的侍卫,负责送亲,没想到郡主半路偷偷逃跑,我一路追到这里,姑娘,我需要借用你的骆驼。”
    心下释然,我的手从腰间放了下来,“我可以把坨坨借给你,但是你答应我的事情怎么说?”看着日光下,白衣翩然的他,心虚浮得好似没有一丝的重量。
    视线落在我的面庞上,好像要记得我的样貌,那幽若深潭的眸光在金色日光映射下,反射着点点星芒,“画一个通往流沙坳的草图给我,把郡主平安送回之后,我会回来找你,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从怀中摸出一支炭笔,他哗地撕裂了白色衣襟,递到我的手中,唇角一弯,又是那个风轻云淡的清浅笑容,让我握着手中的笔,再度石化在*骄阳之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坨坨的身影在沙漠中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我才想起来,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声龙吟般的清啸,对着日光,我拔出了他留给我的宝剑,剑上寒光凛凛刻着三个我不识得的汉字,若是没有它的存在,方才的那一切是在太过虚幻,真的让我无法确定那个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翩翩白衣男子,真的在我的世界出现过。

  ☆、第3章 血舞黄沙

“三姑娘,你回来了,坨坨呢?”可意欢快的向我跑来,两条黄黄的细辫子在风中一荡一荡的,裙角的小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我背着两只猎到的胡狼和一只沙狐,很有几分吃力的走着,可意围着我前前后后的转悠,“你不是把坨坨喂了野狼吧?”她在我的耳边鼓噪,懒得理她,我径直穿过绿茵,向娘亲的帐篷走去。
    流沙坳是坐落在沙漠中的一小方绿洲,这里休养生息着百余户人家,沙漠中的游牧部落本来就是过着四处漂流,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当人们发现了一种虫子吐出来的丝,竟然可以织成美丽的衣裳,远离流沙坳五十几里开外沙漠地带,就成为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乞丐狱犯频频光顾的必经之路。
    每年都有大批的商人,运载着丝绸和各色物品从长安出发,分中南北三条要道,迤逦而行,长途跋涉,与西域各国买卖交换商品。
    原本荒凉的荒漠居然日渐人烟兴旺,清苦的游牧部落逐渐觊觎中朝的富庶,依托苍凉古道换取财富,我们就蛰伏在这里抢掠过往的商队,不是我们嗜血,而是流年不利,荒漠逐渐吞噬绿洲,生活实在难以为继。
    中朝开出的三条通商丝路的周边,匪患四起,流沙坳地处沙漠,临近中线商道,距离朝廷为了开拓商道而建立的安西四镇也不算远,常年居住在这里的部族就被称作赫连氏沙匪。
    为了保障商道畅通,中朝派重兵驻守安西四镇,特地从长安派了据说能征善战的节度使,针对商道周边的流寇不断进行清剿打击,前年整个部族遭到安西四镇官兵联合围剿,爷爷和爹爹都在那场屠杀中丧生。
    沙匪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不是夺人钱财,就是掳人/妻女,甚至伤人性命,有这样的下场,原也无可厚非,可是如同沙漠中的胡狼,獠牙嗜血,不是酷爱杀戮,不过是为了生存。
    两位哥哥带着族人一路逃避官兵的追杀,终于在远离丝路商道几十里开外的沙漠中找到了这一处绿洲,地处幽僻,兼四处有天然的流沙屏蔽,一般人竟也无法发觉。
    不过,远离了商道,日子却是越来越艰难,每个月,哥哥们都要带着族里已经剩余不多的男人长途跋涉,埋伏在商道劫掠钱财,再与胡商换取些生活必须之物,往来奔波劳顿。
    娘亲是中朝女子,身体怯弱,自从被爹爹掳来,受了惊吓,身体一直不大好,从小我就是由乳母养大的,可意是乳母的女儿,她长我一岁,自幼我们就几乎形影不离。
    两个哥哥和我并不是一母所出,族中男人越来越少,母亲只是父亲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却是他唯一的女儿,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我很是溺爱。
    大哥比较像爷爷,性格暴躁威严,二哥的个性柔和很多,也更疼我,每次抢掠回来,总是单独带给我一些女孩子家喜爱的东西。
    但是我穿不惯那些中朝女子的锦衣华服,那薄如蝉翼的华美绸缎,在白天炎热,夜晚冷寒的荒漠一无是处。
    我总是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编了黑黝黝的长辫子,素颜朝天,腰中的柳叶飞刀和羊皮小靴一侧暗格的锋利匕首,却从不离身。
    哥哥们出去两天了,依旧没有回来,流沙坳剩下的百余口人,几乎都是老弱妇孺。沙匪家族的女人习惯了孤独,通常男人都不在身边,只有学会强大,才能在艰难的环境中活下去。
    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分布在绿洲中的帐篷袅袅生着炊烟,族人在准备晚饭,骆驼马匹等牲口零零散散游荡在并不丰饶的草地上。
    远处的沙丘绵延起伏,托着即将沉寂的落日,天空是暮色来临前的湛蓝如洗,风轻云淡,看上去一片晴好。
    “三姑娘,回来了!”一路上,流沙坳的族人对着我亲切的招呼,随手分了打来的胡狼,只留下了追踪三天,才好不容易猎取的土黄色的沙狐。这个季节,沙狐已经换了皮毛,柔软丰盈的底毛刚好给怕冷的娘亲做一床狐皮褥子。
    进了帐篷,娘亲正围着灶台忙碌,烙着我爱吃的手抓饼,中朝大户人家的女子,娇生惯养,还是一如那个刚来的女孩子一样手忙脚乱,帐篷中弥漫着滚滚浓烟。
    “娘亲,我来!”扔下狐皮,我悬挂起帐篷的门帘,挽起袖子,接过了娘亲手中的活,那个忙得满头是汗的小个子女人,就笑眯眯的坐在毡垫上看着我。
    当年,母亲被劫持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如今,已经是四十出头的妇人了,大漠的苦寒磨砺了她的性格,也让她当年的美丽不复存在。
    常年劳作,她不复当年窈窕的腰身,指节粗大,皮肤粗糙,西域的寒冷带给她一身的病痛,唯一还留有的当年中朝女子印记的,就是那清浅怡人的韵致。
    夜晚,我紧挨着娘亲入睡,听着她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咳嗽,让人心痛。
    西域的温差极大,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中午的骄阳几乎要烤得人融化,夜晚的极寒让人的骨头里都是寒津津的,一年前,娘亲得了伤寒,虽说捡了条命回来,总是落下了病根。
    我无语的搂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温热的怀中,在心中暗暗说,娘亲,我找到喜欢的男人了,他说会来接我,如果他不肯留在流沙坳,我就和他一起走,把娘亲也带走……
    这些年,娘亲过得太苦,她是中朝人,爹爹和族人对她都不看重,官兵剿匪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机会逃走,只是因为顾念着幼小的我,一次次留了下来,如今,是不是回中朝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有女儿在的地方,对她来说,就是她的家。
    听着她沉沉的呼吸,我的眼眸微微有些湿润了。族人们都说流沙坳的三姑娘性格果敢,武艺高超,哥哥们不在的时候,我就是流沙坳的主心骨,人前人后,表现出来的是与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坚强,只有在沉溺在娘亲的怀抱里,我才感觉到自己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午夜,帐篷外忽然刮过冷厉的风声,夹杂着细小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