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将军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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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将军误终身-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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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劫后余生的苍鹰在我的头顶遥遥盘旋,不时发出清幽的鸣叫。
    秦默的战马异常神骏,他一时无法追及,只是那只苍鹰不时警告我的方位,让身后那徐徐的马蹄声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再也无法摆脱……
    没有休息,没有停歇,我绕径焉耆,径直进了荒野小路奔向迷月渡,原本以为他可以望而却步,迷月渡毕竟还有近几百人的守城队伍,越临近迷月渡,他的危险就越大,可是他却好似没有丝毫的犹疑,一路径直追踪着我的印记,无惊无惧,不死不休。
    三天三夜的行程,两匹骏马比拼着各自的体力,马儿实在跑不动的时候,我会放松它的缰绳,边喂食它干粮,边让它小步前行稍作休整,待到马儿的步伐逐渐恢复弹性的时候,就再度策马狂奔。
    在迷月渡和佛手峰的两岔路口,我停了下来,驳马回身在风中久久伫立,遥遥看着那个渐行渐近的身影,细碎的雪花轻轻飘落在脸颊之上,化作冰凉的水滴,就要到迷月渡了,他可以诱杀顾南风,我一样也可以诱杀他!
    只要我沿着迷月渡的方向疾驰下去,很快就会遇到巡弋的弟兄,他的马已经体力耗尽,即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全身而退。
    “你竟不知道我有没有爱过你……”不知为何那一瞬我的耳畔忽然穿来了这样的呓语声,当我几乎都近得可以看清楚他平静的俊美面容上烈焰灼烧的黝黑双瞳时,竟鬼使神差地做了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我拉了马的缰绳,径直驶向了通往佛手峰的小径……
    万丈绝壁的佛手峰。
    已然退无可退,我的脚跟虚浮在悬崖边缘,透体而过的风吹得我的发丝凌乱,衣袂翩然,如暗夜绽放的罂粟,迎风袅袅,妖娆盛开。
    凛然的杀机就在面前,他徐徐逼近,清冷如雪,飘逸若仙,一路追击,穿越迷月渡,登顶佛手峰,一袭胜雪白衣竟然依旧纤尘不染。
    一如当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俊美无俦,还是那般的好看。
    崖顶的风如此的凛冽,我瘦削的身体如水中飘摇的莲,摇曳不定,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脸色有点白,向我伸出了手,“过来,赫连云笙,过来……”
    伸向我的手,修长的手指,苍白的指节,白皙如玉的肤色,这只曾经情意绵绵游走过我身体每一处的手,却在瞬间残忍的摧毁了一切。
    前面是他伸过来的手,后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在风中凌乱,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走,我无声的翕动着嘴唇,一路奔逃,尘沙满面,我的唇上都是裂开的血口,唇齿之间流溢着腥甜。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讲过话了,一开口,声音嘶哑,眼泪飞出,立刻被呼啸的风撕得四分五裂。
    他的神情清冷,眉心微蹙,眸光在冷日掩映下若明若暗。等待宣判的那一刻竟然那么长久,久到我几乎在风中石化,只余心中滴落的血,开出朵朵凄婉的花。
    终于,他对着我缓缓摇头,对不起,赫连云笙,我终是无法向她交代。
    微微喟叹,清浅一笑,我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悄悄隆起的小腹,在心中默念,娘亲努力过了,可是娘亲还是逃不脱他的追杀,就这样吧,但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他的身影已经腾空跃起,如一只展翅的白鹤向我扑过来,而我已经把身体倾入万丈渊谷,让那冷冷的风温柔的将我拥进怀中。
    身体一顿,停止了坠落,他的脚倒挂在悬崖边,甩出银色长鞭,如吐信长蛇缠住了我的左手,眸光炽烈狠戾。
    对于我,他永远是胸有成竹,举重若轻,无论我生,我死,仿佛均在他游刃有余的掌控之中。
    只是,今天的我不再是任人凌/辱的囚徒,不再是命如草芥的通房丫头,我之所以低下卑微,我之所以零落成泥,被他一次次践踏于足底,只因为,我曾经那样的爱他。
    既然这爱已经与我和我那可怜的孩儿一起,即将随风逝去,那么,今天的我将最后一次做回那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名满流沙坳的三姑娘。
    利落的拔出腰间的飞刀,一连三发,没有任何犹疑,激射向他,眉心,胸口,右肩。他挥袖打落袭向胸口的飞刀,仰头叼住射向眉心的利刃,只有那只射向右肩的飞刀,竟再无法可避,深深扎在他那死死握着长鞭的肩臂之上!
    手臂倏地一震,脉络已伤,长鞭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脱手而出!
    云笙……
    他的一声惊呼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杳去。仰头看着他浅淡的身影,弥漫的云雾掩住了他绝望的眼神。
    向着深谷流星般的坠落,以前的种种,如旋转走马灯的图画,一帧帧在眼前转过,栩栩如生,勾起唇,无奈一笑,像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
    耳畔那清脆稚嫩的声音仿佛还历历在目,然而,不过是风摇落叶,颓然坠地的短暂瞬间,一切早已经悄然改变。
    “我是流沙坳的云笙,你是谁?”
    “你的衣服用什么料子做的?这样洁白干净?”
    “你从哪里来?怎么生得这般的好看?”
    ……

  ☆、第48章 一笑欢颜

缝好了最后一针,那飞鹰的团案便栩栩如生的浮现在那织锦的小衣裳之上,金黄的鸟喙,墨染的深瞳,灿烂的翎羽,双翅尽展,神采奕奕。
    “娘亲……鸟,鸟……我要!”圆溜溜的小脑袋出现在案桌边,一双芽尖儿般雪白粉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绣好的图案。
    那短短的小人儿抬首向我甜甜一笑,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在粉嘟嘟蜜桃般脸蛋漾起两点浅浅的梨涡,让人的心顷刻融化在蜜水之中。
    “欢颜乖,这件春衫是缝给翎哥哥的,等娘亲领了月钱,再给欢颜做一件。”我拍拍她的小脑袋,她懂事的点点头,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憧憬,“等娘亲领了月钱……给欢颜做新衣裳……”
    她舔着软软的唇,目光垂落,细小的指头扣着自己衣服上的扣袢,自顾自呢喃着,“娘亲领了月钱,还要给欢颜买甜甜的糖人呢……”
    赫然想起,答应给她买糖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阵子春暖花开,府中很多换季的衣裳要做,一忙起来竟都忘记了。
    心中一软,情不自禁放下手中的活计,抱起她在她香甜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亲,肉滚滚的小身躯触手温热,我的呼吸弄得她很痒,她不由得眯起眼眸咯咯笑了起来,甜嫩的声音像是玲琅的溪流欢快的在房间中流淌。
    “老远就听得欢颜这笑声了,这娘儿两个又在犯腻呢!”管家婆娘李嫂已是笑吟吟掀了帘子进来,我忙放下欢颜起身让座,斟上一杯热茶过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并不推辞喜滋滋坐了,拿起那件六七岁男童的小春衫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子,“来的时候针黹女红还一窍不通,可偏生就是个心灵手巧的,自从教会了你,如今这府中再找不出这样一个的好针线来!”
    她啧啧赞叹着,粗糙的手摩挲着那只活灵活现的飞鹰,“难怪翎少爷只肯穿云娘做的衣裳,说云娘的针脚细软,不扎人。”
    浅浅笑笑,“李嫂喝茶,这是上次少爷在西疆贩货带回来的罗布麻,一直没舍得喝,这几日嘴馋,刚刚开了封,正巧李嫂赶上了。”
    “这人一背井离乡就是觉得家乡物事儿金贵,我是扬州人,就喝不惯这怪味道,果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她就着茶盏喝了口茶,看看成色,微微蹙了眉头。
    欢颜粘在我的腿边,小手拉着我腰间垂下的丝绦,呆呆仰头看着李嫂,窗棂透光的阳光耀目,她微眯着眼睛,脸上的肌肤雪腻无双,长长的细密睫毛半垂着,也不晓得在想什么,红润小嘴一动一动的,像是池塘中吐泡泡的金鱼。
    李嫂终于注意到她,扑哧儿一笑,“怪道仲景少爷简直就像女儿一样疼她!这小妮子真正好皮相,粉妆玉琢雪团儿一般,现在就这般了得,将来大了还不把全洛阳男子的魂儿勾走了!”
    她俯下身子,在欢颜的脸上轻轻捏了捏,从怀中摸索了半日,掏出几颗石榴糖递给她,欢颜顿时雀跃起来,在手中数了半日,“三颗糖,欢颜一颗,翎哥哥两颗……”说着欢天喜地的拿着糖跌跌绊绊跑了出去。
    我和李嫂相视一笑,李嫂禁不住一声喟叹,“这小人儿真是招人疼,这样乖巧懂事,可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她顿住了语声,我却是垂下了眼帘,眸光只是看着面前的茶盏,看着茶盅中旋转的飞花,丝丝缕缕的凌乱。
    “欢颜已经快五岁了吧?”李嫂的神色凝重起来,“仲景少爷和夫人当日带着云娘从西域回来,算算已经有五个多年头了,女人的辰光熬不起,云娘肖兔,今年也二十有四了。”
    弯着唇,只是浅淡的笑晕,我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轻轻浅啜,苦涩的余香萦绕在唇齿之间,茶还是昔日的味道,只是物是人非,五年的时光不过白驹过隙,于我却是前世今生。
    我知晓李嫂前来的用意,只是垂首不语,终于又听她说道,“实不相瞒,夫人要我来劝劝你,夫人自打生了翎少爷气血两虚,看了大夫无数,喝下的苦药汤算起来也有几缸,实是不能再生育了。”
    她摇摇头,“仲景少爷家族本就人丁单薄,几代单传,父母过世又早,只期盼儿女绕膝,夫人自知对不起少爷,张罗着给少爷纳妾,可少爷就是不准。”
    她抬眼偷偷窥了窥我,“夫人想来想去,只怕是少爷心有所属,变着法儿打探了几回,少爷虽未明说,竟觉着少爷好像是对云娘颇为中意,倒是夫人唏嘘了,难不成这救命的缘分中还有一段姻缘?”
    “咱们这样的人家,在洛阳纵然不是大富大贵,日子也颇过得去,仲景少爷这般人品若是想纳偏房,什么样的黄花闺女儿没有?你已经不是花朵儿一样年纪了,又拖着个女儿,再不为自己考虑,只怕终身无靠。”
    “难得夫人如此贤惠,仲景少爷又是这般疼爱欢颜,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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