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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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第1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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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和船派给王本固,我就管不着了,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胡宗宪有些狰狞的呲牙笑道:“你们该去审他,问我有什么用!”

    见他嘴硬,两个番子手上一加力,胡宗宪痛的猛一仰头,再猛一低头,钢叉狠狠刺入〖体〗内,鲜血四溅。痛得他惨叫一声,昏厥过去。

    “泼醒他……”,万伦的眼中已经没有挣扎,声音冷酪道。

    被冰冷的凉水浇了个透,胡宗宪悠悠转醒,万伦看着他狼狈凄惨的样子”幽幽道:“看你这样子,就像条被打断脊梁的狗。”

    胡宗宪怨毒的盯着他,喉头咯咯作响。

    “这才第一道刑,你就这样了,后面还有十几道呢,莫非还想一一享受?”,万伦提起他的头发”凑近了低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是你故意走漏消息,放走王直的。但我现在要问的是,当初谁给出的主意”只要你说出那个名字来,我保证,你就不用再受任何折磨,甚至可以回老家安度余生。”

    “呸!”回答他的,是胡宗宪的一口血sè浓痰。

    “给我用刑!”万伦恼羞成怒,一边擦去脸上的痰迹,一边歇斯底里道:“,十八般huā样都用上,我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八零八章 意外(上)

    第八零八章意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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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漕运分司衙门,前院东厢。

    墙角整齐码放的一排绣春刀,大通铺上,或躺或坐着十几条高大的军汉,有的在睡觉,有的在赌钱,有的在闲聊看热闹,正是一路追随东厂而来的锦衣卫。

    他们的领队千户,盘tui坐在最里面的角落中,跟一个同样穿着锦衣卫服饰的文人低声说着话……虽然这人相貌普通,还把脸用染料抹黑、又加了络腮胡子,但富有诗书气自华,那双深湛睿智的眸子,还是出卖了他的身份。

    “先生,”千户小声道:“他们开始用刑了,东厂的手段……那人怕是撑不住。”

    “唉……”被称作‘先生’的,正是从北京来的余寅,在当地锦衣卫的掩护下,他顺利的hun进了这支队伍中,替下了一名与其身材相仿的兵丁。听了千户的话,余寅捻须轻叹道:“作孽啊……”

    “咱们总不能干看着吧?”千户低声道:“动刑的两个,恰有一个是咱们的人。”陆炳在时,东厂番子皆出自锦衣卫。虽然现在太监占了主动,对门下进行了清洗,然而一则这批厂督能力有限,二则时日太短,尚有许多余烬存于东厂之中:“全在您一句话的事儿。”

    “……”余寅沉吟着,紧紧皱眉道:“再等等,再等等……时机还不是最好。”虽然他是主张杀人灭口的,但对主公的顾虑,也是深以为然……对于一直梦想着消除特务政治、无底限斗争,建立一套君子政治体系的沈默来说,使用他最排斥的黑暗手段,实在是莫大的痛苦。

    虽然主公似乎想通了,必须要以黑暗对抗黑暗,以不守规矩惩罚不守规矩,但这种破坏规矩的手段,实在太过黑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出。毕竟后患无穷,甚至得不偿失……这一点,余寅也是深以为然的。尤其是在对手已经破坏规矩,给了己方偌大的把柄之后,他就更是希望,能等到局势转折的那一刻,方一击必胜

    “做大事要沉得住气,”看那千户有些焦躁的样子,余寅冷冷道:“这次如果能竞全功,你们镇抚司,又有数年好日子过。”顿一顿道:“你们没有暴lu身份吧?”

    听了这话,那千户双眼爆出精光,压低声音道:“没有他们直以为咱们是拱卫司的人”锦衣卫的职能是‘掌直驾shi卫、巡查缉捕’,一个顿号,将其内部分成两大职能部门,一个部门是负责‘巡查缉捕’的南北镇抚司,另一部分是负责执掌shi卫、展列仪仗和随同皇帝出巡的锦衣卫,其中比较著名的为殿前‘大汉将军’,以及为部院阁老、钦差大臣出京时,提供仪仗和护卫的拱卫司。

    其实后一部分的人数,甚至要超过前一部分……许多勋贵子弟恩荫锦衣卫某职,大都挂在其列,只是南北镇抚司的凶名太甚,才使许多人提起锦衣卫,就想到黑暗、特务、刑狱之类,而往往忽略了堂而皇之的另一部分。不过也难怪,毕竟飞鱼服、绣春刀,是他们共同的标志。

    这次尾随东厂番子而来的锦衣卫,其实是以拱卫司的名义,派给沈默的随行shi卫,否则沈默也不敢让他们明目张胆的跟着胡宗宪……为了避嫌,沈默早就和镇抚司一刀两断了,至少表面如此。

    事实上,这些锦衣卫现在的兵籍,也确实在拱卫司,但心思到底在哪边,就不是一张告身能决定的了。

    “让他们继续糊涂下去吧。”思量一番,余寅决定还是再等一等。

    “那我传话过去,只要那人一松口,就不顾一切的灭口。”千户小声询问道。

    “好。”余寅这次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千户刚要穿靴下地,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轻声道:“那万伦说,京里大人自身难保,救不了胡大帅……”

    “多事”余寅的嘴角抽动一下,一摆手道:“做好自己的就行”

    “是……”千户自知失言,赶紧穿靴退下。

    虽然训斥了他,但千户的话,还是勾起了余寅的担忧,不用猜他也知道,对方既然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自然在京里也有布置,大人此行怕也是困难重重。

    ‘要快啊,大人……’余寅心中喃喃道:‘机会稍纵即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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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别来无恙,甚至因为今年罕见的没有鞑虏侵扰,而多了几分安定祥和。

    大街上货担鳞次、车轮滚滚,人们熙熙攘攘、悠闲自在……不得不承认,言官和宦官的斗争,虽然把朝廷搞得一地鸡毛,却让老百姓得了实惠。现如今,宦官们不得不收敛形迹,停下了对民间的盘剥敲诈……做生意能挣些钱了,那些被迫关闭的大小店铺全都收拾收拾开张。京畿各乡的鲜活生蔬,土产珍玩,也从四面八方汇集进城。

    时代发展到现今,本朝的城市文明,已远远不是前代可比。宫里的阉寺们一规矩,业已成熟的市民阶层,就让偌大城市的生气自然流动了起来,街巷当中,市声纷纷而起,穿着鲜艳服sè的平民百姓招摇过市,叫卖声,说笑声、说唱声洋溢大街小巷,处处显示着勃勃的生机,恐怕北宋的‘清明上河图’,也不过如此。

    若是平时,沈默肯定要驻足观看,忘情欣赏这华夏民族的伟大活力,给自己的奋斗,增添几分动力。然而如今,他坐在官轿里,却面sè凝重,目光yin沉,外面喧哗往来的声音,都成了让人无法肃静的噪音。

    与余寅分开后,他便火速进京,只是在进了京城后,才换上了官轿,放慢了速度,向着皇宫方向缓缓行去……

    文渊阁中,阁老们刚刚知道他回京的消息。

    正厅之中,徐阶、李春芳、张居正、陈以勤四位都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表情各异。

    “想不到他这么快回来,真是归心似箭。”张居正打破沉默,呵呵笑道:“早回来也好,兵部那一摊子,都乱成什么了。”

    “这话说的,一出去就是俩月,还不得先让人家歇两天?”李春芳也笑道。

    “还是会先来内阁报个到的。”张居正看看徐阶。

    “也对,总要先来见过师相,交了差再回去。”李春芳颔首道。

    徐阶看看张居正,再看看李春芳,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以勤也不动声sè,但是嘴角微微上翘,怎么看,都像挂着一丝冷笑。

    说完几句闲话,几位阁老便接着办公,但厅中的气氛却有些异样,从不出错的李春芳,接连写错字,废纸一团团的往篓子扔;办公效率奇高的张居正,把一份奏章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又看。徐阁老虽仍泰然自若,却接连去了两趟茅房……

    而向来目不斜视的陈以勤,视线却在那师徒三人的脸上飘来飘去,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徐阁老似乎不愿再在厅中待下去,只留下一句:‘江南回来了,让他去找我。’便颤巍巍回自己的值房了。

    回到首辅值房中,徐阶也不再刻意精神,老仆人徐福帮他除下蟒袍官靴,换上舒适的藏蓝五蝠捧寿大襟袍,黛面软底鞋。他个子不高、面容温和,没了那身威严的蟒袍玉带,其实与一般的huā甲老人,也没什么区别。

    “老夫静一会儿。”徐阶缓缓靠在躺椅上,对徐福道:“除了沈相之外,其余人一概不见。”

    “李相、张相也不见?”徐福轻声问道。

    “……”徐阶沉默片刻,方微不可闻道:“不见。”

    “是。”徐福躬身退下,把门轻轻关上,值房中顿时安静下来。

    徐阶靠在躺椅上,一动也不动,两只眼盯着檀香炉中的淡淡白烟,他竟然开始想念高拱了……这个荒唐的念头,谁听了都是不信的,然而这是真的。有些人,在你眼前的时候,你恨不得他永远消失,但他一旦消失了,才知道这人其实是不可缺少的。

    纵使睿智如徐阶,也难以避免当局者mi的毛病。高拱在时,他只看到了对方和自己理念不同、飞扬跋扈、跃跃yu试,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却没意识到,他其实是整个朝局中,极特殊的一环,这个深沐皇恩、敢于任怨的家伙存在一天,就能把中官压制住,就能让言官不敢太放肆,就能让那些野心家收起野心——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徐阶之后是高拱,此乃天定,谁也无法翻盘后面人只有老老实实排队等上位,根本生不起插队的心思,只能收起野心,好好的办差。

    ‘要是那样的话,该多好啊……’徐阶长长的叹息一声,没了高拱这面挡箭牌、这堵挡风墙,自己只能直面内外廷的重重矛盾。以自己专门任恩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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