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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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第1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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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灾,可以安居乐业”享受生民之乐了。这些事情,虽然都不是皇帝亲力亲为,但都在他的治下实现了,所以百姓们承他的情,把功劳都算在他的身上……

    神州大地,两京一十三省,家家设祭,人人戴孝,停止一切婚嫁宴乐,所有红sè都被白幔遮住,全都沉浸在令人悲痛的国丧之中。作为在京官员,更是要垂范天下,除了兵部之外,其余衙门的官员,放下手中的一切活计,一律到午门外参加一连七日的跪祭仪式,一个个水米不进,哭得肠断气绝。

    在高拱的操持之下,大行皇帝的一应丧礼,自然以最高规格,丝毫无差的进行着;然而与此同时,另一项重要的大礼,也在紧张的筹备中。那就是新皇帝的登基大礼。

    宴帝自称孤家寡人,其实是有道理的,活着的时候高处不胜寒,没人能真正的亲近:死了之后,虽然丧礼隆重,却享受不到儿的守制之理。

    事实上,皇太非但不用等三年,反而得立即登基,一刻都不能耽搁。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

    高宗皇帝驾崩的第二天,即隆庆六年七月十六日,礼部就按规定上了《劝进仪注》:三天后,又组织文武百官、以及军民百姓在午门外上表劝进。恳请皇太早日即帝位,以安天下人心。

    皇太还太小,自然无法亲自谕答,不过就算可以,也用不着他费脑筋,因为一切都必须严格按照礼仪来。于是内代拟道:“览所进笺,具见卿等忧国至意,顾于哀痛之切,维统之事,岂忍遽闻,所请不准……”意思是,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我爹刚死了,我实在不愿讨论大统之事,所请不准。

    你要敢说,好吧,那就让别人当,保准太爷能灭你满门。归根结底,这只是个程序,好像马上就答应,显得太迫不及待了似的。因此如是反复了两个来回,到了七月二十二日,太身着孝服来到承天门上,接受百官和百姓的第三次劝进,这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宣旨道:“卿等合词陈情至再至三,已悉忠恳。天位至重,诚难久虚,况遗命在躬,不敢同逊,勉从所请……,说得好像多不情愿似的。

    不过对于大明朝第十四任皇帝,年仅十岁的朱翊钧来说,当皇帝,确实是一件折磨人的事。他还沉浸在丧父之痛中无法自拔,就必须马上记牢那些枯燥乏味的繁文缛节。因为事不宜迟,他一答应登基,钦天监便马上报来选定的吉日,七月二十五,大行皇帝的头七后仅仅两天……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中进行,包括太在内,所有人都忙得忘了悲伤,更没有功夫勾心斗角,只想着自己的差事万万不能出错。因为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新皇登极的日。二十五这天,因为还在国丧期间,登基大典按例从简举行。一大早,内大臣分别前往南北郊、太庙、社稷坛祭告,太则来到父亲的梓宫,祭告受命后,又换上衮冕祗告天地以及列祖列宗。随后又叩拜父亲的灵柩……一切都如六年之前,他父亲曾做过的那样。

    唯一的不同是,做完了一切之后,他还要拜祭两位母亲,而他的父亲隆庆皇帝,却只能拜母妃的牌位……

    总之一连串跪拜之后,额头一片青紫的小皇帝,被冯保挽着手,带到中极殿,在高高的龙椅上坐定,在韶乐声中,接受大臣山呼海啸的朝拜。然后遣使诏告天下,宣布明年改元为万历元年……@。

第八七六章 大政变之序章(中)

    第八七六章大政变之序章(中)

    登极大典的最后,是百官朝贺新君。这一天,在京各衙门的官员,都要瞻仰天颜。因为人数太多,必须要听从鸿胪寺官员的安排,分期分批入中极殿朝觐,磕完头退下,还能领到一份不菲的赏赐……大明朝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也有钱了,户部难得的大方一回,替新皇帝和新朝得些彩头。

    按说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尤其是在经过十来天把人折磨成鬼的国丧后,大家更应该放松心情,回家洗洗睡个好觉。然而从中极殿出来的官员,一个个仿佛吃了苍蝇一般,没个有好脸sè的。那些年轻的言官更是气愤难平,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几个平日里比较出挑的言官,便代表众人直奔会极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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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渊后院,内首辅的直庐中,高拱刚刚从繁重的差事脱身出来,躺在上准备打个盹。虽然高老素来精力超人,但从先帝宾天到新皇登基这十来天,他却感到有些撑不住了……国丧与登极都是国之大礼,礼节程式繁冗复杂,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高拱又存着让先帝安心的念想,咬紧牙也要做到尽善尽美,所以事无巨细全都要过问。再加上本身就繁重无比的国务,真是忙得脚不沾地、衣不解带。现在,终于把这两项大礼都圆满应付过去了,他也终于能松口气,准备稍稍歇息调整一下了。

    谁知一合上眼,冯保和张居正的身影,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皇位的新旧交替,使原本已经迫在眉睫的对决,不得不暂时压下。但高拱脑里这根弦,却是一时也没有放松,他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平生最险恶的一战,张居正和冯保这一对狼狈为jn之徒,一个城府深沉,藏在暗中指挥谋划,绝不肯lù出半点马脚;一个胆大心黑,又近水楼台先得月……据说李娘娘对冯保言听计从,先帝一去,这厮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上蹿下跳,气焰不可一世。这种一内一外、一明一暗的政治联盟,一旦让他们成了气候,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高拱一得空,心里就开始盘算,怎样能快到斩乱麻,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之时永绝后患。

    有了心事,自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外面又响起说话声,似乎是他的几个学生要求见,却被他的长随拦住,小声道:“元翁忙了这些天,刚能合合眼,你们还是过会儿再来吧。”

    “让他们进来。”反正睡不着,还不如找人合计一下呢,高拱说完便下地穿鞋,简单梳拢一下乱糟糟的须发,到外间与他们相见。

    来的是高拱的心腹门生,吏科都给事中韩楫和户科都给事中雒遵,还有监察御史宋之问。高拱s下里没那么多规矩,三人行过师生之礼后,便让他们坐下,见一个个面红耳赤,脸上汗津津的,又让人从井里提上两个西瓜,给他们消消暑。

    待下人一退出去,宋之问已经迫不及待了,咋咋呼呼道:“老师,今天金銮殿上,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深辱国体之事!”

    “什么事?”高拱看他们都气鼓鼓的,便知道事情肯定小不了。

    于是三人便你一言我一语,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讲给高拱听……原来在入殿朝觐时,官员们发现,小皇帝的御座边,还大喇喇的立着一人——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言官们行叩拜大礼,冯保也不避让,而是一脸得意,与皇帝同受了百官的君臣大礼。

    “真有此事?”高拱登时yn下脸来,他们内大臣和公侯勋贵在第一批朝拜,然后就回来内了,因而并未看到。

    “这还能撒谎?参加朝贺的百官,个个都可以做证。”韩楫接过话头,义愤填膺道:“士可杀不可辱,新皇登基第一天,我等百官便受此等奇耻大辱,真是耸人听闻,耸人听闻!”

    “一从中极殿出来,科道的同仁们,便嚷嚷着要弹劾冯保,给他好看,是我们三个压下来了,”边上的雒遵接着道:“值此敏感时期,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先向师相讨个主意,再作计较。”

    “嗯……”高拱赞许的点点头,端起茶盏呷几口,搁在桌上开腔,一叹道:“你们说的这事儿,让我想起了一人。古人云,天道六十年一轮回,此言不虚也。”

    “六十年……”精研经史典故的雒遵,反应也是最快,马上恍然道:“六十年前,乃是正德初年,当时有一个大太监,名气可比冯保大多了。”

    “你是说……”另外两人也恍然道:“刘谨!”

    “不是他又是谁?”雒遵便侃侃道:“当时的武宗皇帝生xn顽劣,不理国事,司礼太监刘谨,仗着皇帝的信任窃取了国柄。官员任免、军政大事无不由他一言而决,连内大臣,吏部尚书都成了他的走狗,他的气焰自然无比嚣张!代替皇帝祭祀太庙时,他竟然敢走御道,皇帝接受大臣朝见时,他也都是立在御座旁,从来不回避,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因而当时朝野都说,大明朝有两个皇帝,一个坐皇帝、一个立皇帝,坐皇帝只是摆设,立皇帝是那个说话算数的。”

    “刘瑾这样的巨jn大滑,是应天地戾气而生,来世上走这一遭,就是为了扰乱朝纲,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把百姓害得民不聊生,把皇帝害得名声扫地,他就算完成任务了。”虽然这个话头是高拱起的,但他听雒遵数落刘谨的罪过,就像冯保的前世一样,还是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詈骂道:“如今一个甲轮回,这等厌物又托生为冯保,比起他的前世来,更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到了极致!而且当初武宗皇帝好歹已经十五六岁,今上却只有十岁,十岁的天如何治天下?还不是身边的人说什么是什么。”

    “且这冯保狡猾隐忍,心计深沉,竟让他钻营成了皇帝的大伴,还深受李娘娘信赖,如果让他站稳脚跟,成了气候,必然会效仿那刘谨事,操纵国政、作威作福,哪怕是三公九卿、部院大臣也得仰其鼻息,任其驱使。这等局面,又有谁愿意见到!””高拱越说越是j愤,让三人微微诧异,暗道一个区区秉笔太监,还不配做首辅的生死大敌吧?

    殊不知,高拱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藏在心中,难对人言。身为大半辈都跟典章故事打交道的翰墨之臣,高拱一想到刘谨那儿,就联想起武宗正德年间的朝局。那时的内也是三位大臣主事。一个是河南人刘健,一个是浙江人谢迁,一个是楚人李东阳。三位内大臣的籍贯,竟然与他和沈默、张居正的一模一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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