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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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第6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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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早猜到了,但经事主一证实,袁弗还是激动起来,霜声道:“学生,必不负老师的栽培。”

    徐阶点点头,轻声道:“请你先压一压,让老夫想想办法,务必要顶住。”顿一顿,觉着自己该解释一下,便又道:“他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是对张太岳下手,暗中却是指向老夫”一旦张居正被定罪,那他这个。关系密切的老师,最少也是个。“教导不严,的罪名。如何再当得大学士?

    袁姊点点头道:“正是因为担心老师的安慰,学生才不惜跟他们撕破脸,大白天的过来。”

    “很好,很好。”徐阶颌首连连道:“只是你也要保护自己啊。”

    “多谢老师关心”袁姊面上浮现忧愁道:“学生好歹也是二品尚书,他们倒不敢暗算我。只怕发动言官挑我的毛病”说着苦笑道:“您知道,学生以往不拘小节的,遇到言官群攻,定是招架不住的。”

    “这你不必担心。”徐阶眉毛一扬,难得露出几分英气道:“他们有言官,我们就没有了吗?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总之老夫不会让你有事的。”

    “多谢恩相周全。”袁姊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深鞠一躬,离开了徐阶的值房。

    袁姊走后,徐阶吩咐道:“把沈祭酒请来。”外面轻声应下,他则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沈默到了,已经是中午了,徐阶放下手头的工作,将那封信和纸条送入袖中,起身押一平筋骨道:“走,咱们出去吃饭,老吃内阁的饭都没胃其了。”沈默点点头,笑道:“学生想吃还吃不到哩。”

    徐阶看看他,笑道:“你才多大年纪?早晚有你吃腻的那天。”沈默笑笑,跟着他又出了西苑,在长安街对面的一条胡同中,捡一个偏僻的酒楼,要一个,幽静的雅间。上几个精致的小菜。

    待屏推侍从后,徐阶便从袖中掏出那两样着西,给沈默看。

    沈默看过后,面色沉肃下来,轻声问道:“太岳知道了吗?”

    “没有,告诉他也于事无补,徒惹人乱而已。”徐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沈默点点头,沉声道:“古人云,除恶务尽!这话一点不假!”说着冷冷道:“严世蕃一天不死、严党一天不倒,他们害人之心就永远不停!就不能让他们恢复元气!”他也真是气坏了,现在朝局已经很清楚了,新陈代谢再所难免,严家父子如果识相,就该夹起尾巴来做人。也好周全子孙,不至于身败名裂。

    “是啊,他们争权之心不死啊!”徐阶点点头道:“严阁老在夫人头七之后,便搬回无逸殿住,白日在皇上身边伺候,晚上就在他那个院子里睡,俩月了都没回过一趟家”说着自嘲的笑笑道:“原本以为他夫人死了,也该心灰意冷了呢。谁知竟“病树前头万木春,了。”

    “嗯。”沈默也点头道:“严世蕃何尝不是,按说不回乡丁忧,已是冒大不韪了,竟然还不在家里老实呆着,四处上蹿下跳,扇阴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乱,京城百官侧目久已!”说着抱拳道:“老师,这次您该下定决心了吧?”

    “嗯!”徐阶郑重点头道:“要不是拿定主意,我也不会大白天的找你来!”

    “好,这次定要让这对父子彻底完蛋!”沈默振奋道:“不然老是阴魂不散,让人整天浑身难受。”

    “哈哈”徐阶笑道:“拙言,计将安出?”

    “老师,请附耳过来。”沈默轻声道。

第六三一章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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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天算不如人算,沈默和徐阶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就被当事人打乱了。

    三月初春,西苑内的直栏横槛、曲径回廊上新绿尽染,终于告别了冬的颓丧,重新焕发出点点生机。

    但玉熙宫的谨身精舍中,大明朝的至尊嘉靖皇帝,此刻却满脸寒霜。怒气冲冲的望着面前的奏章。那是几位御史联名弹劾张居正,说他在修《兴都志》时含沙射影、暗指当今不孝,在士林中引起很大反响。勾起不少人蠢蠢欲动的心,此刻京里已经沸沸扬扬,稍有不慎,怕是要出大事的,请皇帝明察,早作预防。

    这就是严世蕃的狠毒之处,他知道袁姊见风使舵的性格,很可能会拖延敷衍,所以早安排好人打头炮。把事情闹大了,然后逼得这家伙不得不上书自保。

    被戳到平生最忌讳的地方,嘉靖的愤怒可想而知,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也越发不好,不敢大动干戈了。所以看到奏章后,他并没有雷霆大发,但那双细而长的眸子中。所蕴含的寒芒,还是清晰的透露出,这位帝王心中的愤怒。

    太监们能感到气氛的不寻常。一个个缩着脖子,乞求看待会儿的暴风雨,不要来得那么凶猛。

    过了不知多久,嘉靖终于从大案上抬起目光,对左右道:“把袁姊和张居正给联找来!”声音冰冷刺骨。让人不禁担心起那两人的命运来。

    因为嘉靖对《兴都志》十分重视。每篇文稿都要阅过,为了方便起见,袁姊和张居正修撰时,就在西苑中办公,所以嘉靖的旨意很快传到。两人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整整官服,拿着乌纱帽,从各自的值房中出来,正好在走廊中面对面碰上了。

    “部堂张居正恭敬行礼道。

    “嗯”袁姊神色复杂的看一眼张居正,道:“不必多礼,既然鞍下传召,咱们赶紧去吧。”

    两人便一前一后,往玉熙宫方向去了。

    袁姊走在前面,不时用余光看看侧后方的张居正,心里满是纠结之意”知道那些人已经上书之后,袁姊的压力很大,总担心会被牵连下狱,好几次都想上书撇清自己。但一想到那“入阁。的诱惑,他就枰然心动,加之担心将来徐阶掌权后报复,他才抑制冲动,没有将已经写好的奏章递上去。

    现在皇帝终究还是追问下来了。往玉熙宫每走一步,袁姊心里就多一分害怕,他根本不知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帝,会怎样发落自己。最终。在走到谨身精舍外,等待传唤的时候,他暗暗拿定主意,待会儿要是事情不大则罢,若是皇帝暴怒,事不可为,就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先脱身了。

    如是想过,他觉着自己有些丢人,就像从张居正的面庞上,看到些紧张担忧的情绪,好找点平衡”在袁弗看来,一般人这么大的事情。都该慌张恐惧到不行才对,无奈张居正偏是二般人,自始至终都一脸的沉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这让袁姊颇没面子之余,也暗暗敬佩。心说平时还真小瞧了这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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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好一会儿,皇帝终于宣见,两人赶紧进得精舍,恭请圣安,但皇帝并没有让他俩起来,只是让张居正直起身子,原本一脸怒气的盯着他的脸,想看看这个狂悖之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但当看清张居正的长相后,皇帝心中不由赞叹道:“倒生得一副好相貌啊!”

    所谓牧民者必有官相,无官相则无官威。生得有没有官相,也是当时对男子的唯一审美标准。只见那张居正生一张标准的国字脸,面皮十分白净。更兼目似朗星、鼻若悬胆,唇边三缕美髯,相貌堂堂、六宫齐全,乃是一等一的大官人相貌。

    世人都爱以貌取人。嘉靖虽然愤慨莫名,却也不能免俗,一见张居正这相貌,心中的恶感竟不觉消了三分,起了丝丝爱才之心,语调也不由缓和下来道:“你就是张居正?”

    “回陛下,微臣正是张居正。”张居正的心中涌起片片悲凉,暗道:,竟然靠这种方式,才能让皇帝对上号来,我还真是失败呢”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这家伙的构造显然异于常人。

    听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嘉靖心中的好感又加了两分,如今竟已是一半一半了,差点就说:“起来吧。,

    “咳咳”嘉靖咳嗽两声,沉声道:“张居正,你可知罪?。

    “微臣不知张居正摇摇头道:“斗胆请皇上示下

    “拿给他看嘉靖一指桌上,黄锦便赶紧将那几份奏章捧下去。对他道:“看着吧

    张居正双手接过,快速看了一遍,便还给黄锦。

    “这就看完了?”黄锦不由吃惊道,…颇广要是自只看的话。众么短的时间。也看不宗。“

    “看完了。”张居正却稳稳点头道:“一字不漏。”

    “说大话呢吧?”嘉靖冷笑道。

    “君前无戏言。”张居正道:“微臣岂敢说大话。”

    “那好,联问问你,彭寿年的那份奏章,从第八句开始,往后说的是什么?”嘉靖存心想煞煞他的气焰。

    但张居正好容易让皇帝认识。正要一展才华,化危机为转机岂能乖乖服软,便轻轻嗓子,朗声道:“彼为饱学,焉不知光宗故事?然一再提及,自有借古讽今之意,其心可诛”他竟然毫不停顿,一口气将长长一篇奏章背了下来。

    嘉靖和黄锦不禁听呆了,心说原来传说中的“过目成诵”是真实存在的啊!就连那袁姊也暗暗咋舌道:“好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想不到竟是个高手啊”

    但过目不忘解决不了问题,嘉靖收回心思道:“你既然这么好的记性,必然对故宋光宗皇帝的事情,了若指掌了?”

    “不敢说了若指掌。”张居正毫不谦虚道:“但还算是耳熟能详。”

    “既然如此”嘉靖的脸一下子拉下来,咬牙切齿道:“你拿英宗影射一事,就是不是别人诬告了?”

    “皇上明鉴,这是那些人不学无术,断章取义”张居正面不改色道:“却没有站在历史舟度上。审视“濮议之争。的历史定位。”

    这时候袁姊也插话道:“皇上,不妨听听他是怎么说的,看看在不在理。”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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