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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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流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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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沈擎风突然变得那么好说话,着实出乎我的预料。可这是施舍还是打发?我是沈家弃妇,接受如此馈赠,名不正言不顺,外人若知道了又当如何编派?”

    “不行,我说过,我会买……”

    沈擎风轻蔑地反问:“你们卖得起吗?”

    “我会出现在这儿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言辞激烈,沈擎风竟不动怒,沉默了片刻,一双桃花眼在我身上打量来打量去的。我心里发毛,不禁警觉性地后退了两步:“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学了逞强的脾性?当日拿我的钱给魏柏青时可不见这骨气。”

    我冷笑:“看来沈少爷记性不好,中秋那晚我已经说了,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如果你是要叙旧,恕水盈不能奉陪。”

    他行至桌旁,示意我过去一起坐下,眉心舒展了些,显然心情很好,好得莫明其妙。

    “好吧,暂不提以前。就说这些药……就算你不再是沈家人,汉叔仍是我尊敬的长辈。药不是给你的,受益的也不是你,你有什么权利替那么多人拒绝我?”

    哑口无言,的确,我无从反驳他的逼问。水家的药因为是乐善堂赠送的,要价一般都十分低廉。如果沈家当是在做善事派善款……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为了我一个人的骨气就牺牲掉那么多人的好处吗?

    踏出乐善堂,已是正午,有些失魂落魄。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想起爹爹一个人在家行动不便,我连忙加快了脚步。急急赶回家中,尚未平复满腹的沮丧,房内一地的凌乱便吓得我魂飞魄散:“爹——”

    “墙角传来虚弱的回答:“盈儿……”

    爹爹是个好医生,但绝对不是个好病人。他接骨不到三天就下床折腾,我担心骨头移位,只好又跑了趟梁记请梁大夫过来检查一遍。所幸没出什么问题,送走梁大夫,我吁口长气跌坐在门后。月牙玉佩……爹爹方才就是在找这个。他说自从伤后醒来便不曾见到,想是跌落斜坡时丢了。那玉佩是水盈娘亲仅留的遗物,我之前就知道……如今丢失,爹爹心里自然着急。

    我决计自行上山去找一遍。

    “不行!那儿的山坡很陡,太危险。况且,也不一定是在山上丢的,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丢了就丢了吧,咱们一家平安要紧。”

    “那块玉佩您随身携带那么多年都没事,肯定就是摔落山坡的时候掉的。西山险陡,平时少有人迹。我去找住在山脚的刘大哥,上次是他救你回来的,一定可以找到你受伤的地方……”我冷静分析着。

    “可是……”

    “爹,如果现在不让我去,你以后会后悔的。”我语气肯定地说,想做的事情没有把握时间去做,将来忆及,总免不了一番遗憾。如今爹爹行动不便,我该替他跑一趟的。

    事情并不如预期的顺利。第二天上午,我托紫燕照顾爹爹,只身走了几个小时才到西山脚下。肩上背着昨晚准备的食物和水,因为走得久,竟也觉得负重。刘大哥跟东家约好了下午的工时,不好让人家为了我耽误,我便坚持只让他画下地形图,标明爹受伤的方位。由于他不懂文墨,那幅地图画得乱七八糟,最后还是加上他的口述,我才算勉强看懂了。

    爹爹采药的地方是同心谷。地上看起来本为一座山,往上长的时候便逐渐分开形成各自的山峰,于是,交接处的山谷便叫同心谷,大概取夫妻同心之意吧。通常这种山谷比较温暖湿润,尤其适合植物生长,草木繁多而茂盛……想必风景也不错,“同心谷”之名倒是有些情致。

    “我看着这天也不大好,姑娘多留点神,早去早回。”离开之前,刘大哥还是很不放心地嘱咐。

    我点头应着,心里计算那地方也就在半山腰,估计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天黑之前应该能下山。

    有很多状况在意料之外。面对着歪歪扭扭的羊肠小道,我艰难地吞吞口水,这……古代的山怎么也跟现代不一样?以前张越也喜欢登山,可就算再陡的山也铺有石阶啊,而这里的山路没有一丝人工痕迹,看来鲁迅先生是对的,其实地上本没有路……

    在二十一世纪大家是登山,如今可是名副其实地爬山,我拽着那些根藤,一路磕磕绊绊,腰杆儿几乎没有直起过。所以,当我到达目的地时,觉得自己快被折成了两节。暂坐在石上歇息、喝水,啃着没有热气儿的馒头,再加上满山的荒野……我的眼泪一下就涌出眼底。脚底火辣地疼痛,累得近乎心力交瘁。所有的过去,所有委屈,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里交叠。从来就不是习惯孤单的人,在这里却只有我一个人。

    艰难起身,面对浓密的草丛,一步一试探。每每落足总得先用树枝拨开草丛,半是探路半是搜寻。

    也许不全是伤心吧,也许只是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缺口,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发生了太多我难以应付的事情。张越何曾如斯狼狈,在此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每一次不适都会想起从前,而从前却离我越来越远。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渐渐逝去的感觉……是比恐惧更沉重的悲哀,我想我也许永远都回不去了。此刻,这样的预感尤其强烈。我承认自己本不是大气的女子,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张越也认为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足够的爱。曾经以为楚浩然是可以相伴终生的知己,然而这段感情无疾而终。是我把爱情看得太简单,连千年前的古人都比不上……看来,像我这样的女子,无论生在何世都注定情路坎坷。有很多事情必须慢慢学着放下,放下我的傲气,放下我苛求的唯一,放下我苛求的纯净。我甚至消极地决定,以后遇上有可能平静相伴终老的人,那就嫁吧,好歹也了了爹爹的牵挂,别再去追求地老天荒和荡气回肠。

    对了,以后就这样吧,试着甘于平凡。脑子胡思乱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人也跟着巡回几转,并未发现什么,我只好扩大圈子。吸吸气,用指尖抹去颊边的残泪,浮肿的眼皮却在这个瞬间接触到了一块温润的光芒。系着红绳的月牙玉佩!正挂在斜坡的灌木上,还随着柔细的枝叶在风里摇晃。我看那坡度大概有五六十度,要探下去拿玉佩……卸下包袱,紧紧揪住身旁的草木,短短几米的距离比方才更难走了几倍。就在我伸手拽住玉佩的那一刻,另一只手上的藤蔓因这股力量而被连根拔起。我真切听到自己的尖叫,似曾相识的惊恐狠狠击中狂跳的心脏,那个告白的平安夜,那个世界的最后一眼毫无预警地闪过,疾如光电……闭上眼,我只是握紧了手心的玉佩,如果可以结束这场荒诞,死亡又有什么可怕?

第一卷:多情自古伤离别 第8章  妻妾

    在冰冷和黑暗里醒来,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光了,我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地狱。横里伸来一只手掌摇晃着我的肩膀:“喂!醒了就别再装死。”这个声音?阴魂不散……我索性又闭起了眼睛,希望自己再度昏过去。

    “笨女人!你要继续在这儿淋雨就自己淋个痛快,本少爷不奉陪了。”

    雨?身上同时传来一股凉意,竟然是下雨了!我还以为沈擎风为了弄醒我故意泼冷水。

    “等等!”我急急喊住他,“身为男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没风度?”趁机动动手脚,虽然累得像散架,毕竟没有什么不适,看来这次比较命大。老天真爱开玩笑,在我不想命大的时候偏偏让我死不成。在坠落前一刻,只要及时松开手里的玉佩抓住一旁的树枝,我根本就不会翻入谷底……

    “还愣着干什么!”他的低喝又在耳边响起,动作却跟语气毫不搭调。望着那只朝我伸出的手……我终于交出了自己的信任。他带着走在漆黑的夜幕里,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我不知道他如何确定那个方向是对的,直至我们推开一间小木屋的门。

    蓦地,他甩开我的手,毫无预警,那一刻,我心底有微微的颤动。他在屋内摸索了片刻,我便听到了打火石的声音,接着,微弱的光线划破黑暗,眼前的景物也现出了轮廓。这个屋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除了墙角的一张木板床就只剩几捆柴火,大概是猎户或樵夫随意建的休憩之所。沈擎风把挂在壁上的油灯取下点着,这才松了口气:“幸好还能用。”

    秋风夹着秋雨灌入,灯火猛地摇晃了一下,我连忙转身关上房门。“嘭”的一声,四目相对,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湿透了,我低头检查,布料贴着皮肤,灯光下曲线分明!

    “不用遮了,反正也没多少看头。”在我尴尬的时候,沈擎风若无其事地拆开捆绑的柴枝,并很快生起了火堆。动作娴熟,一点儿也不像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

    “我有叫你看吗?”心里堵了半天,我才挤出一句虚弱的反驳。死变态,就算对着前妻也不用说话那么损吧。

    他怔了怔,似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后唇角扬起了恶作剧般的笑容。待我看清他要做什么,险些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不就是脱个衣服吗?以前对面宿舍的男生们夏天都只穿一条内裤的,被迫看了那么多半裸体,我还怕这个?除非他有本事全部脱光。想着自己的衣服湿溚溚贴着也难受,我干脆也解开腰带,扯下外衣凑近火堆。反正里面还有单衣和肚兜……我并未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在此刻是如何的不适宜。

    “你还是姑娘吗?”我明显看到他被反将一军的赧然。

    我笑得狂妄,原来这沈擎风也不过就是个别扭的大孩子,可在人前怎的就看不出一点痕迹来?

    “有可能吗?”明知故问!都已经是弃妇了,还姑娘……这话刚出口,他马上就扔下正在烘烤的衣服,一步过来狠狠抓住了我的手臂:“是谁——那个人是谁?”

    他的眼睛像狼,泛着血丝,凶狠而危险。我快被逼疯了,没有水盈的记忆,这个人的举动总是叫我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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