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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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了又逃-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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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概不理,掀开幕布进入后台,有人尖叫、有人呵斥。她静下心来观察,窗户紧闭,一排排的服装没什么异常,她直接走向东墙的立柜,拉开柜门,扯出一个满身大汗的干瘦男孩,身上柜子里搜检一番,没有她的手袋。
  她心思电转,进来时,门卫没有栏他,后台里的人不但没把他轰出去,还帮他窝藏赃物,肯定有亲近的人在附近,眼珠一转,拿起一张椅子堵住去路,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坐下拭汗:
  “小孩,知道法租界的黄探长吗?这个人厉害吧,这么厉害的人,逢年过节他的大娘子给我叔叔成箱成箱的送礼品呢。叔叔她老人家姓陈,你猜猜他叫什么?知道我为什么穷追不舍地追了你一个多钟头?里面有三十万大洋的银行本票,你说说当街抢劫这么大数额,要座多少年牢?”
  “你胡说,明明只有十万块,你们这些有钱人一个个都黑了心肝,家财万贯还要讹我们这些穷老百姓,你们不得好死。”
  沈林扔了手绢,将说话的女子一脚踹翻,从她身上搜出票据和信,按住胸口,将它们从衣袋里转入空间。至于手袋已经没时间找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刚掀开红幕布,被一群人堵在当地,领头的人身材高大,依稀有些眼熟,穿着西装裤子和背心,领口的扣子扯开了两开,嘴里叼着雪茄,看到她,愣了一下,流里流气地对她笑了:“小姐,你砸了我的场子、打了我的员工,是不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男伢抢了我的钱包,跑进这里,你的员工包庇罪犯,我念他们生活困窘,既往不咎、放他们一马,他们应该暗自庆幸;至于砸场子,事出紧急,无意冒犯,我愿意承担责任,不过,我身上没有现银,不如你我约好,明天一同去银行,你清点好损失,我一律赔偿。”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情真意切,可是有些人偏偏觉得,没有经过权衡挣扎,轻易做出的许诺,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旁边一个皮带裤、白衬衫的男子说:“小姐,话不要说得这么轻巧呀,进来这里作耍的可都是申城非富即贵的人物,大家出来消费,为的就是顺心顺意、高高兴兴,你二话不说,掀翻了舞台,扰了客人的兴致,他们一时心情不爽快,下次就不来啦,这样的坏名声传出去,我们不多久就要关张大吉了,你说你要赔多少才算好。”
  沈林在心中暗骂死娘娘腔,一时倒弄不明白他们是想趁机敲诈,还是穷极无聊拿她耍着玩,场中的红男绿女们纷纷关注这里,明显幸灾乐祸,拣现成的热闹看,她转眼看着那个首先说话、明显是主事的男子,仰头问他:“先生,你的意思呢?”
  高大男子吐出一个烟圈儿,眯起眼睛:“小姐,你不要紧张,我的这位朋友喜欢与人开玩笑。俗话说,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样吧,既然小姐让我的职员表演不下去,不如您上台给客人们唱个歌、跳支舞也行,客人们高兴了,不计较小姐扰了他们兴致,我一文钱不向你要。我习昌宗说道做到,小姐觉得可以吗?”
  娘娘腔背对他们,在麦克风前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这位小姐为表歉意,说要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大家欢迎。”
  众人纷纷起哄呼哨,沈林总觉得习昌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正在脑海里搜寻,听到娘娘腔的介绍,顿叫不好。场面上人最好面子,现在话已经抛出去,如果她不践行,指不定还要怎样刁难。
  她叹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各位先生、女士,晚上好。小女先前与人赛跑,误闯进来,扰了大家悠闲时光,习先生让我唱歌跳舞,我自知发散脸污,衣裳脏乱,不敢堂而皇之站在舞台上献丑。小女自由学习钢琴,自认这门技艺还拿得出手,请大家评鉴。”
  娘娘腔又插话:“小姐,你自说自话可不行,总要大家觉得好才行嘛,不如先弹上一曲让大伙听。
  沈林下到场中和指挥沟通几句,走到琴凳前坐下,跟指挥点头示意。急促热烈的小提琴奏得是勃朗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第五号,她的十指也在黑白键上舞蹈起来。
  心中着实无奈的很,良家女子是不好在声色场合抛头露面的,不是封建不封建、保守不保守的问题,每个社会的运行都有她既定的游戏规则,不要试图和整个社会的权威挑战,这是保命存身的一个基本原则。
  在这里跳舞唱歌是绝对不可能的,名家编写的舞曲在这个场合演奏,既不会太漏骨,又不会气氛太出入,即便这样,她心里还是没底。今天没有任何彻底伪装就露面,她一时凭着武力逃出去,总会被他们找到。
  她往场中的一处看了一眼,脑中闪过几个片段,她在法国公使家见过这个人,因为当时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几乎没想起他来;还有那天晚上,周小史介绍他的义兄,习昌宗。
  一曲完毕,有人叫好、有人开骂、有人说再来一个,沈林直接向习昌宗走过去,在一个空位上坐下,让侍者来一杯白开水,开门见山:“习先生,说起来,我们有过几面之缘。”
  她从侍应手中要来纸笔,写了几个地点、几个人名,递给习昌宗。习看了几眼,将纸条装入口袋中,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既然是老相识,沈小姐不如跟我去楼上,我们也好叙叙旧。前几天,我让属下上门邀请,沈小姐忙得脱不开身,今天有缘偶遇,正是个好机会,你我正好一聚,沈小姐意下如何?怎么,不愿意吗?沈小姐也是场面上人,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沈林在心里咆哮,你才是场面上人,你们全家都是场面上人。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还要咄咄逼人,难道真不知道,她顶着这张脸最好早早离开此地,真要大晚上关起门来叙旧,她的名声还要不要,她可不想冠上“名媛交际花”之类的称呼。
  她恨恨地盯着对方,心思百转,暗中平心静气一会儿,身体趋前,轻声说道:“习先生,你三番五次找上门,我没猜错的话,在我身上必有所图,如果还想让我心甘情愿做出一些让步,请不要逼人太甚。不然,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习眼里陡然厉光射向深林,顷刻之间,突然笑起来:“沈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以后我再约你出来,你不会总是拒绝吧。”
  侍者这时才端着一杯白开水过来,看来,舞厅里这种饮料反而奢侈,她接过来水杯,正迫不及待地要喝一口,突然想起什么,又放下来,对习昌宗说:“我们一言为定。”沈林认为她的利用价值在于与一班租界的政要夫人相熟,尤其与艾伦交好,和她交好最大的便利之处就是结交有权势的洋人;对习昌宗来说,她的好处大概也就是这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几天要回家,家里没有网,没法更新,没有意外的话,这几天每天更两章吧

  ☆、逞凶斗狠

  习昌宗执意送她回去,沈林心中惴惴,与黑帮过往甚密,一不小心就要粉身碎骨,真是歹命。
  进入摩登街以后,沈林坚决要下车,习昌宗用一种笃定而轻慢的口气说:“天黑路不平,还是要将沈小姐亲自送到家门口,我才能安心。”沈林磨牙:“习先生,我的家人和街坊四邻都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物,听到车声,万一争先恐后的出来围观,做出些不体面事情,怕要让先生受惊。”
  借着车厢内昏暗的光线,习昌宗的面部线条隐约反映出他内心的郁怒,他突然出手攥住沈林的一只手臂,似乎要用她的疼痛来抵消心中的怒火。沈林心思一转,曲臂成肘,狠狠地砸在习昌宗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推开车门,“不管不顾”地跳下去,为防露出马脚,沈林着意护住头颈部,避免四肢骨折,各部的擦伤是避免不了了。
  感觉头部撞了一下,眩晕感袭来,沈林勉强站起来。总不能让他的轿车唤起人们的好奇心,继而打探出他的身份,然后坐实她与黑帮勾连的名声。
  也许有人会觉得沈林矫情了,其实不然:一则沈林所在的巷子大部分住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清高的读书人对黑帮绝对是深恶痛绝、唾而骂之的,余下的又多是清清白白的商户人家,喜欢收保护费的黑帮更让他们白眼以对、避而远之;二则,沈林被胁迫至此境地,她骨子里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劲儿突然的迸发出来,势要让人明白,她不是逆来顺受、任人欺凌的。
  习昌宗一瞬间有些懵住了,看到沈林身影渐渐模糊才知道叫司机停车。他疾步向沈林走过去,接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不理会她的挣扎,这时听她说道:“你敢去我家,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习昌宗的焦虑莫名的舒缓一些,这种“恶狠狠”的威胁在他看来绵软的可爱,比她动静都要高贵优雅的小姐姿态顺眼多了。将她打横抱起回到车里,和司机说一声:“去齐和医院。”
  将沈林送进诊室,习昌宗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脑子里闪现一些画面。不知过了多久,诊室的房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走出来将门合上。
  习昌宗眼神一怔,转过头来问:“怎么样?”
  男子看似谴责地问:“你怎么让人小姐伤成这样的,不会是你强抢民女,遇上抵死不从的了吧?”
  习昌宗:“很严重吗?”白大褂:“无内出血、无骨折,擦伤面积虽大,也不算严重,正在昏睡,我让护士看着她呢;你怎么把人家伤成这样?”
  习昌宗前倾的身体又靠回去,苦笑着说:“我不过想送她回家,她就从车上跳下去了。”
  白大褂翻了个白眼:“上帝,你非礼人家,人家当然要逃避。不过,这也是个烈性的,根本不吃你这一套,看她的衣着和肌肤,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她家里什么背景,会不会找你麻烦?”
  白大褂毫无掩饰她的好奇和幸灾乐祸,习昌宗狠狠地瞪了医生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全冰,我对她的感觉不太一样。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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