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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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完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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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因为边关失利,朝局又乱了好几个月。盛景十五年的正月少了许多繁盛闹事,帝后不悦,朝臣各愤。最后还是借了太子长女的出生,朝里上下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喜气。

    因是侧妃所出,所以只得了一个县主的封号。不过名字起得倒是很喜庆,叫镜圆。

    镜圆县主!

    岑染听了几乎失笑:“皇上可真有才,镜圆?破镜哪里能重圆?”他老人家是希望皇权党和后党和睦相处,想疯了吧?

    沈夫人听之立时瞪眼,沈世宗也横了妹妹一眼,不过这场政斗对于沈家来说,也不能说是一点好处没有的。沈庭在让晾了半年后,终是得了差事。南江省参政,仍是正三品,听上去没升没降,可是比之原来的学政,新来的这个职务却是麻烦许多。不如清闲,油水虽然大些却很是噎人,极容易出麻烦。

    那日沈庭从吏部换了官文回来后,神色不娱。席间看了沈夫人许多眼,似有埋怨,可沈夫人一记冷笑过去,沈庭却是立马低头。那言下之意还不是,不想走可以,继续在京里晾着吧?

    因此,一年半时间,沈家门风全面改过。沈庭再度被压在妻风之下,区氏更是不必说了,芸姨娘肚皮比她争气,竟然生了一个男孩。沈夫人给取的名字,沈效忠!

    三月上任,二月离京。

    虽然较之这个沈府,岑染更留恋一些那所再没回去过的青莲别苑。毕竟在那里的日子,才算得上自在如意。可是,回南江也不错,尤其是对沈世雅的‘议嫁’来说,方便多了。

    大半年的寻摸,沈世宗和沈夫人不约而同的都相中的倍宁城的白家。对象是白家三房嫡长子,因从马上摔下来坏了腿,一直没有寻摸上合适的婚事。白公子的父母早年便过世了,一直和祖父母长大,幼弟入了南江朝学,家中只剩白公子一人。今年二十一岁,屋里只有一个通房,并无庶子。

    “就这样吧!”

    残一个不如残两个,残联才算是强强联手嘛!

    岑染笑得很风趣,也算满意这位白公子的条件。上无正经公婆,下无刁钻小姑,一个小叔子年纪不大还得在沈庭的爪子下讨生活,‘夫婿’大人自然得给沈家面子。更别提白家吏上最高的官不过也只是正三品,如今的叔辈官职最高也不过才正四而已。

    很标准的下嫁!

    未来一片光明!

    似乎一切已经注定。

    可是当很多年后,岑染回忆起来时,才发现原来沈世雅在那件事以前的生活,不过是一片十里香雪海。

 惊雷

    人生路上诸多转折点,投胎出生算是头一个,然后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事件转折、成就了一个又一个绝对不同的人生。

    岑染的人生最大的转折点,在十岁。不算太小,也不算太大,恰恰好的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楚的已经明白那样带来的伤害。知道是错,却无力挽回,直到渐渐的明白不能挽回,不值得挽回,无所谓挽回,以至最终的漠然一笑,如此而已。

    算是一种童年伤害吧?

    有点悲摧的名称。

    只是那得分跟谁比?

    跟沈世雅这个倒霉摧的比,岑染胜在她目睹父亲出轨的‘激情’从激动到爆发没有超过三天,便被无比强悍的母亲绝然封杀。方法很简单,岑妈妈直接把岑染送到了舅舅家。然后……天下乌鸦一般黑。舅舅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甚至于那一片豪华小区内,几乎家家如此。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最大‘闪光点’自此在岑染心中彻底定型。

    可沈世雅不同,沈夫人的执着妄念、不甘失败、无力挽回、自我浸泪导致了沈世雅的为母不平,强自出头。试问一场心理年纪差了二十岁的战争,哪怕在雅典娜的公平秤上,沈世雅也毫无胜算。然后……悲摧的娃‘死’了!付出了最大的代价。一个十一岁女孩的鲜活生命便那般愤怨不甘的结束了,惨碧成朱。甚至于……岑染摸摸沈世雅这张清丽文贵的面庞,眼神冷游。沈世雅最悲惨的地方在于,事到如今都没有人知道她‘死’了。

    岑染不能说,而别人也没有查究到。沈夫人的一钞醒悟’来得太晚了!

    可是……如果父母的‘醒悟’来得太早了的话……

    似乎更加悲摧。

    那天是二月初八,镜圆县主满月的大喜日子。

    因是皇室此辈中的第一个孩子,哪怕只是侧妃出生的女孩,满月宴也办得十分热闹。听说京城里但凡有些脸色,扯得上些关系的权贵人家都尽相争着往东宫献礼,可能进不去,但礼单总要表示一下的。毕竟今天的太子就是明天的皇上,景帝只有这一个嫡子,完全没有竞争性的顺位继承。连景帝多少年都默许朝臣对太子的巴结,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那天东宫门前,肯定车水马龙,繁华似锦。

    只是好可惜,这中间没有沈府的人。理由很强大:沈家离京的日子本来也是选在这一天的,却因为突然断掉的马车横轴而不得不延迟一日。

    屋里该收拾的东西都已经收拾起了,却因为这事不得不再搬出来些。重复劳作,小丫头们有些不高兴,林妈妈怕吵着小姐看书,压着声音在一楼挨个骂。青沅和翠浼两个在二楼寝室里忙乎,从箱笼里整理出晚上要用的,明天要穿的零七八碎。

    一切一如往日,却在午后突然发生了变化。

    当时岑染才和周公搭上线,就被一声巨大的轰炸声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见林妈妈和青沅翠浼两个跑上楼来,三张刹白的脸,可见也是让惊到了。

    “声音……象是……象是……”林妈妈结巴了半天后,才有些不可置信胆颤心惊的悄声说道:“象是从城中传过来的。”城中,五方之城,中心为主。那是皇城的地方,左右前后不是衙门就是宫所。那么大的声响从那种地方发出来?

    岑染到盛华朝虽然已有一年,可基本上算是个正牌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偶迈。说实话,对于这种场面有些抓瞎。眨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的不明所以。林妈妈三个也让吓得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时,街上却是突然乱了。铁蹄荆甲的游骑踏蹄声带着禁街鼓飞快的在大街小巷里串了出来。原本还有些呆的林妈妈在听到那禁街鼓居然响了五声后,立马脸色更白,可神智却是突然清醒过来了。果断吩咐青沅翠浼两个给小姐整理装束,到楼下提叫小丫头整理箱笼。

    这边岑染才把衣裙穿好,王妈妈便已经飞也似的跑来了。半句闲话没有,拉上岑染就往荫玉阁外走。原以为是要往沈夫人住的怡晖堂,却不料王妈妈居然左拐右拐,把沈世雅带到正鹤堂了?

    这是沈庭住的正院,自搬进沈府后,岑染还没有机会一睹风采。怎么今天就?

    “小姐快进去吧。”

    王妈妈今天走得飞快,被封建贵族生活腐化一年半的岑染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几乎气喘吁吁,还不等歇下一口气,就让王妈妈一把推进屋。

    屋里,只有两个人。

    沈庭和沈夫人。

    岑染有些缓不太过来神,一则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则有些……第一眼看过去,象是错觉。可仔细一瞧,却发现不是。沈庭不再是平常那副轻浮斯文的伪君子模样;而沈夫人身上也没有了平时的柔婉慈和。一双明眸瞪了极大,直直的盯着岑染,波光粼粼却紧握着双拳,不让自己哭出来似的。背脊比直,强自支撑?

    岑染糊涂了,到底怎么了?这两年平常在一起,不是谁也‘看不见’谁,就是谁也不理谁,怎么今天坐在一起,屋子里还半个‘外人’没有?唔,不只区氏芸氏两个姨娘不在,屋里的丫头,院子里的小厮似乎也全不见了。

    这唱的到底是哪门子戏啊?

    沈夫人原本强自忍耐,却在见到女儿进屋半天,却仍然一副呆呆反应不过来的疑惑模样,再也抑制不住的奔了过来。一把把岑染抱在怀里,号啕大哭。岑染让这位娘亲熊抱得几乎没有呼吸的空间,才想挣扎就让沈庭支案伏头的低声啜泣声给惊慒了。有没有搞错?沈庭也哭了?而且看那模样,这次应该不象是假哭。

    这夫妻两个一起哭成这样?

    难不成……“哥哥嗯?”一把推开熊抱,岑染急问沈夫人,难不成是沈世宗出事了?这个哥哥,是极好的,难不成是他出事了?

    不提哥哥还好,一听女儿这会子居然想起哥哥来,沈夫人越发心痛如绞。她哭得越凶,岑染就越觉得事情不妙:“娘,你倒是说话啊。哥哥怎么啦?”

    “我苦命的世雅!”沈夫人的这包泪已经忍了十四年,今天……

    “好了!都这时候了,还是先把事做了再说吧。”沈庭强支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过来一把欲拉女儿,可岑染却警觉性的立时退了两步,眼中防范疏离之意明显。沈庭当即眼中又是一阵痛酸,可是……扭头看沈夫人,沈夫人苦笑不禁。这……到底是谁因谁造的孽啊?

    从椅中起来,拉上女儿直往寝室而去。岑染越发糊涂的脑袋在听到沈夫人居然让她在父亲的寝室里宽去上衣时,立马叫跳:“娘,你疯啦?”

    沈夫人以前见女儿这般防范父亲,只觉心安。可今天却酸得无以复加,走到近前,摸摸世雅柔软的鬂发,眼中凄楚难当,欲有万千言语想诉,可最后化作的却是一记手刃!

    咣的一下剁在世雅的左后颈处,眼前娇女顿时委顿在地。沈庭此时已经将备好的拖盘端了进来,看看晕倒在床的女儿,和沈夫人互看一眼后,双双点头,开始吧。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开始火烧火燎,火蛇似的烈焰在背脊上游串,烫得既痛又酸。岑染很想哭叫出来,挣扎躲开,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连眼皮都睁不开。躲不能躲,便只有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耳边轰轰作响,一片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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