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酿 红泥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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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酿 红泥正好-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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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温云毫不在意地摇头,想说自己绝不会嫌儿子烦,却被她笑着瞪了一眼,亲手举着勺子送到了他口边:“张口……”
  见男人虽然红着脸,却还是顺从地让她喂了些食物,华羽衡有些欣慰地起身推开窗,扶他靠坐着,将他泛着凉意的手暖在掌心:“看,外头的树枝都抽芽了,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我们就去溪山那里住一段时间,就我们一家,好不好?”
  “那唯儿呢?……”
  “当然是带着啊,”华羽衡若有所思地朝他笑了笑,收紧手臂拥住他:“放心,我会把他照顾得白白胖胖,保证不用你费力气……”
  容温云以为她只是说说,哪怕是平民百姓家里,也不会让妻主来照顾只懂得用哭闹来交流的婴儿,何况王府里这么多下人,华羽衡又是从小金尊玉贵的世女小郡王。
  然而之后的几天却都是华羽衡抱着孩子来“允许”他探视,等他精神好些才发现她夜里虽然睡在他身边,却会好几次地起身去察看睡在摇篮小床里的孩子。
  听雨也告诉他,每天里华羽衡照顾孩子的时间,竟然比王府中小厮管家加起来的时间还要多出一些,他的妻主,几乎把每日十二个时辰都用来围着他和孩子转了。
  贤王和慕容耀来看过孩子几次,慕容耀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更是心下不安,对着坐在床边的妻主也不禁神思飘忽起来。
  “羽衡……”
  华羽衡应了他一声,一边放下孩子靠上前来,扶着他慢慢走了几步:“虽然大夫说了可以下床,你也要多当心一……”
  “羽衡……你、你怎么了?”
  他看得出她的反常,她还是体贴的温柔的,对他对孩子,甚至是对下人都一如既往。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但那种感觉从朝朝暮暮的相处里透出来,让他很确定自己的判断。
  然而华羽衡却又一如往常地和他说笑,让他有些困惑,也有些担忧,却又不知该不该问,该怎么问,迟疑道最后,还是用最直白的语言,打断了她的喋喋嘱咐问出口。
  扶着他的手指微微一僵,很快又听得她笑:“身子不好的是你,怎么你反倒问起我怎么了?”
  容温云反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可是,你不高兴……是因为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华羽衡扶着他的腰贴进自己,看着他满溢着担忧和恳切的眼,忽而觉得心里软得能揉出水来,轻轻托在他脑后,蹭上去换了一个缱绻的亲吻,才抱着他在宽大的榻上坐下来:“不是不能说,我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理清楚来说给你听。”
  “你知道当今的皇上,嗯,也就是我们见过的二殿下……”
  容温云安静地靠在她身边,见她停顿下来,就点了点头,微微往她肩上靠了些。华羽衡伸手揽住他,换了个能让他靠得舒服的姿势,将先皇驾崩那日进宫后发生的许多事详细地说给他听。
  从那天夜里得了圣旨心急如焚地赶回来,便是一连串的事。先是眼看着容温云艰难地生下了孩子,得知他性命无碍,又要忙着迎接母亲和慕容耀回府,再接下来便是悉心照料卧床的容温云和初生的婴儿,还要抽空派人追查那个音讯全无的紫蓿。
  她就有意无意地将那天发生的事压在心底,不去回想那天的心急和心痛,也不想分辨华宇斐和她自己的作为是对是错。
  “就是这样……”华羽衡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见惹得他红了耳根,不由心情大好,也不知是因为他的羞意还是因为吐出了放在心里多日的话:“我不是想瞒着你,你也别再担心了,快点把身子养好,我们带着唯儿去溪山的别院……”
  容温云从羞恼里回神,低眉思索了一会儿,稍有些迟疑地伸手握住她:“你是说以后都只把二殿下看成皇上,过去的情意都不算数了吗?”
  “不是不算数,可那总归是过去了,”华羽衡窒了一下,又扬起笑来:“现在她可不是什么二殿下了,她是称孤道寡的皇帝。”
  见看起来总是成熟稳重的妻主露出可以归之为“鬼脸”的样子,容温云不禁笑着拉住她的手,语气里竟然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宠溺的味道:“可是,羽衡……你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第 42 章 满月

  第四十二章 满月
  你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华羽衡一时惊愕,只愣愣地看着他。容温云抓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你心里,想要一直把她当做原来的二殿下……”
  男人的神情温柔,眼里是暖暖的光彩,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掉进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眸。
  “如果只想把她当做皇上,你怎么会这么多天都称病不去上朝?还把她这几天封赏的东西都谦辞了……你说知道她作为皇帝没有做错,心里却还是在生气,”容温云不避不让地迎着她的视线,轻声道:“要是普通君臣,哪里有臣子会这样跟君王耍脾气的?”
  华羽衡原本要反驳,她一向对自己的辩才有信心,然而他的声音低低沉沉,说出来的话就这样直直钻进她耳中,七绕八绕地拐进心里不可言说的角落,与那些一直理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还真是,该死的契合。
  “你说的对……”
  她沉默良久,终于是低了头承认,有些不甘心,又有些释然。仔细地望进容温云眼里,到底是缴械投降:“她那么狠心待你,害得你早产还险些送命,你还来替她说话……”
  “可你不是也说,是她让太医救了我么?”
  华羽衡凑近了在他腰上轻掐了一把,作势怒道:“虽然你说得对,可是为妻我很不高兴,所以要惩罚你。”
  男人温顺地笑着点头,显然是笃定了她舍不得伤自己分毫,反手环住了她的腰,将脸贴在她肩上。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华羽衡好笑地看着他青涩的讨饶方式,扶起他的脸正色道:“罚你亲我。”
  容温云几乎是从她身边弹开的,受了惊吓一般松开了手,迅速地埋下头去,甚至猛地闭上了眼。
  平日里华羽衡虽然喜欢不时亲亲他表示亲昵,却也从来不曾要求他主动做过什么,想到书上对男子教导,再回想方才一瞬间她眼里的戏谑,面上通红的男人不由下意识地摇头。
  华羽衡瞧着他一直垂着头不肯看她,便觉得心里一阵软一阵甜,这个温厚而成熟理智的男人,可以在她混乱的讲述里清理出思绪,一针见血地点破她的心思。却因为她要求的一个吻而窘迫成这样。
  伸手将跳开的男人拥回怀里,她还是忍不住轻叹:“好吧,不勉强你……”
  山不救我,便只好我去就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说话间,已经略微低头覆上了男人浅色微凉的唇,轻柔地舔啮了一番,才一点点加深,托在他脑后的手掌轻压,将这个男人带进自己的节奏里。
  “温云,”华羽衡怜惜地在他急促喘息的唇角轻贴了一会儿,指尖拂过他莹润温和的眼,才终于放开他:“你真好……”
  娶他的时候,她心疼他,想要照顾他,保护他,一年多相处,才知道那时的相遇,那时决定不放手,对她而言有多么幸运。
  怜他也敬他,宠他也爱他。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一个人能叫她产生这样复杂而美好的感情。
  “王爷、咳……奴才该死……”
  直直闯进来的听雨红着脸退到帘外,眼前却不断闪过方才看到的画面。榻上的男人襟口微乱,眼眸如酒,拥着他的女子则显然沉醉其间,情深如许。
  “什么事?”
  华羽衡平和下来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挣扎了一下才将方才的画面驱出脑海,咳了一声回禀道:“明日是小少爷满月,慕容王君遣人来请王爷过去商议。还让奴才转告,皇上也有赏赐送到府中……”
  帘里的动静停顿了一下,很快便听见华羽衡柔声嘱咐容温云不用等她,只管好好休息,她去去就回。
  贤王大胜凯旋,又是喜得孙儿,虽然不是能够袭爵的女孩,却也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何况新皇继位后,全然不像众人猜测的那样因为所谓“贤王叛乱”的闹剧而对这个皇姨有所顾忌,反而是依旧让她掌着领兵权。
  京官最是善于见风使舵,华雅贤此次竟也意外地顺水推舟,发出了大量请帖。容温云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华羽衡本来不想大办,却也是无可奈何了。舍不得让面色苍白的男人辛苦,只好亲自抱着孩子到前院让熟悉不熟悉的众多权贵品头论足。
  幸好席间客人大多知道分寸,只是夸几句“小公子人品非凡”,“小公子面有宝相”之类的,也就不再多纠缠了。
  她听得儿子被夸了一圈,有些不耐地想着容温云还在后院等着看孩子,便跟母亲告了辞,猫了腰想要离开,却听到华雅贤站起身来开了口。
  “本王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膝下虽也有一女两儿,却极少有时间陪伴,”华雅贤端着酒站起身来,众人都道她要祝酒,便纷纷起身,谁知她却示意她们坐下,兀自笑道:“府中诸事,并着几个孩子的教养,都是慕容一手打理,好慕容,华雅贤要敬你一杯。”
  她不称“王君”,也不称“夫郎”,只是一声慕容,便让人觉得涵盖许多。一个“好”字,不见轻佻狎昵,却多了七分豪气爽朗,慕容耀虽然知道她今日要说一些事,却没有想到她这第一杯酒,竟然是敬了自己。然而他到底是长在江湖的男子,略微停顿后便和她相视一笑,接过杯子与她相碰,在金属相碰的脆响里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敬战死的袍泽姐妹。没有她们的奋力拼杀,本王不会有这屡战屡胜的功绩。国家也不会有干戈消止的宁和。”华羽衡立直了身子,将孩子抱得紧了些,有些了然地看向母亲。
  “最后一杯,本王要敬在座的诸位同僚,”她笑了笑,眼光扫过席下诸人,朗声道:“如今本王也勉强算是儿孙绕膝,想尝尝那含饴弄孙的乐趣,明日便会奏请皇上,解甲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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