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酿 红泥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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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酿 红泥正好-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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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介意,”华羽衡看着他,本不欲多说,然而想到他此次正使的身份,还是开了口,尽量柔和了语气,让自己的话显得不冒犯:“国师可有深爱之人?”
  “国师的妻主可有三妻四妾?可会将国师放在心上?可曾遇到过国师需要她她却陪在其他男人身边的事?”
  “小王无意冒犯,”见方诺面色虽还是如常,眼里却渐渐阴郁起来,华羽衡也就见好就收,略停了停,才又道:“我不知道一颗心可以装进多少人,但是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总是有限,说得实在一点……好比我夫郎今日病了,我想要陪着他,可是殿下今日却也伤心了,我若是对殿下动了情,恐怕此刻又要对他牵肠挂肚,国师觉得,我该去陪着谁呢?”
  方诺沉默了片刻,许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许是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良久后还是叹了一声,缓和了口气:“沁王爷是情深之人……”
  “国师过誉了,小王只不过是个惫怠的妻主,不愿每一日费心去安排该陪着哪个夫侍罢了。”华羽衡淡淡地勾起笑来:“何况,国师想来也听殿下说过,内子身体不好,小王绝无再娶之意,这一点心思,还望国师大人体察。”
  “王爷果然是好口才,好心思……”方诺重又坐下来,伸手为两人添了茶水,才开口:“清飞现下的心思,王爷已经知道了,可是清飞的过去,不知王爷可愿听我说上一说?”
  华羽衡没有拒绝,她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了,这个方诺也是不会干休的,恐怕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听这一段不知是真是假,却定然不会太过平凡的事迹。
  “清飞是我为国主生的孩子,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国主抱进了宫,认了凤君做嫡父,到记事起都不曾见过我,更不知道我是他的生身父亲。”
  他刚开始就说出了最大的秘密,华羽衡虽然从他们的面容上猜到一二,但她知道方诺这个国师在北戎身份尊贵,不亚于王族,才一直不敢确定。听他说了,倒也不是十分惊讶。
  “我父母都是凤朝人,清飞长相与我相似,偶尔穿上凤朝男子的衣物,竟也没有丝毫突兀之感,他对语言极有天份,汉话说得比北戎的译使还好……更何况,他容貌极美,撒赖起来,寻常人,哪怕是宫中侍卫,都不忍心拒绝。国主瞧得多了,渐渐就动了心思有意让他随着商队到中原来,慢慢了解南人的各项习性。”

  第 52 章 七苦

  第五十二章 七苦
  “接下来的事,沁王爷想来也猜到了……‘紫蓿’是北戎的探子,眼看着国家大败于贤王之手……又会多番得罪了王爷和王君,虽然清飞任性,有些事做得太过,可那些并不是他的本性……”
  “国师把这些事坦然相告,难道就不怕本王在皇上那里参上一本么?”华羽衡冷下了面容:“还是说,国师有恃无恐?”
  方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语气,低头敛容,竟是微微福了一福:“从十四束冠,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凤朝,却从未有过哭闹抱怨,他的兄弟有的许多东西,他都不能有……”
  “他只求过我一次……定下盟约之后,他请求把和亲的对象从凤朝皇上换成你,幸而国主怜惜,答应了他。”方诺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意,全然不似殿上冰雪般的淡漠冷清:“国主和我,都只希望他能如愿一次……”
  “我将这些事告诉王爷,一来是知道王爷绝非落井下石之人,更要紧的,却是希望王爷知道清飞的苦处,清飞对王爷一片赤忱,也绝非气量狭小之人,方诺只恳请王爷能够摈弃前嫌,公平一些待他。”
  华羽衡像是有些恍然,又有一点出神,等他说完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国师可是说完了?”
  方诺略一迟疑,从她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也就如实地点了头。华羽衡了然地一点头,随即扬声唤了华风进来。
  “天色近晚,夜路难行。小王就不多留国师了,华风,送国……”
  “沁王爷就打算这样敷衍我么?”
  华羽衡一笑,收回正要迈出去的步子,只是依然没有回头:“既然国师已经说完了,何来敷衍一说?”
  “你……”
  “本王相信国师所说的都是实情,也了解国师的意思了,”感受到方诺压抑着的怒火,华羽衡终于叹了口气,转回身子:“若是国师果真想为令郎挑一个恩爱的妻主,礼王和檀郡王都是一等一的品貌,檀郡王对令郎更是情根深种,想来都是不错的人选。”
  “王爷还是不肯原谅清飞做过的事么?”
  凛冽的风从拉开的门里灌进来,让人禁不住缩起身子抵抗寒冷。华羽衡无奈地笑了笑,迎上方诺丝毫不肯退让的神色,终于摇了摇头:“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殿下原本也不曾当真伤到我府里的人。”
  方诺神色一喜,正欲说些什么,却又听得她开口:“但是我会记得他曾经试图伤害我最重要的人,恐怕有生之年都很难忘记,更罔论接受他成为一家人。”
  她说完,便不再去看方诺的神色,只留下华风送客。从方诺的言谈举止间,可以看得出他是真心疼爱穆清飞的,她话已至此,想来方诺不会再坚持要她娶穆清飞。
  世间哪里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好呢?又有哪个父亲能够眼看着疼爱的儿子嫁给心怀怨怼的妻主,承受独守新房的苦涩?
  穆清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亲在出门一趟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接连着带他出席了皇帝的几场宴席,都没有看到华羽衡的身影,也只字不肯对他提及华羽衡的情况。
  但以他在京城中暗中经营多年的势力,要瞒着穆清飞探听出华羽衡的动向,却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的王君病得昏昏沉沉的,似乎很是严重,她日日在太医院和王府之间来回,把所有的拜帖都推拒了。
  她的王君稍微好些了,她带着夫郎孩子去了京郊小住。
  河西灾荒严重,她领了皇帝的旨意连夜赶回京城,在户部与一干同僚挑灯拟定赈灾计划,拨发赈灾粮款。
  而明明河西大灾,他却觉得皇帝越发热衷于召见他,每每总有所谓的“俊杰”列坐一旁,而他爹爹竟然也没有反对。
  “爹爹,你去见沁王了对么?她和你说了什么?”
  “清飞,”方诺一边将面纱摘下,一边转过身:“不要这么固执,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求不得的,向来是最多。”
  “爹爹……”
  “如果你不愿进宫,不如考虑一下几个还没有正君的王爷,我看……”
  “爹爹!”
  穆清飞已经跪了下去,方诺一惊,忙要拉他起来,他却怎么也不肯:“爹爹,两位姑姑一直都劝您不要留在朝廷,您每回看了信都要难受很久,可是从来不肯回去。以前我不懂,现在却懂了。”
  “就算明知道求不得,也还是想试试看。求不得,总也好过爱别离……”
  方诺沉默下去,盯着自己的手指瞧着,仿佛能在上面看到什么决断一般,许久才看向一脸认真的少年:“非她不可?”
  少年默默点头,不用再开口应答,他相信父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北戎的使臣在行馆一住不走,虽然并不提出什么要求,作为正使的国师也不再施压,却开始以各式各样的理由屡屡拒绝皇帝和各亲贵大臣的邀请,明眼人都瞧得出这个一直蒙着面的“六殿下”是铁了心要嫁进沁王府。奈何皇帝没有表示,沁王更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叫人琢磨不出这两位的意图。
  “皇姐,左右不过是一道旨意,你若是实在撑不住,下了也就下了,”一身紫袍银带的女子眯着眼笑了笑,似乎在享受冬日难得的大好阳光,一边朝一旁空着的贵妃塌遥遥一指:“恕臣妹不能起身相迎……”
  华宇斐狠狠瞪了她一眼,瞧着枕在她臂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男子,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以为抗旨是闹着玩的?”
  娴静的小院里静得很,连风都不见,暖暖地笼在阳光里,显出一片安和,侧卧在她身边的男人面容平淡,却因为嘴角的微微翘起显得温顺安宁,侧着的脸上一半被打上淡淡金粉,另一半埋在阴影里,却是说不出的柔和。
  而她最看重的表妹瞧着他微微笑着,接过安宁递上的薄毯掩在他腰腹间,分出余光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低头亲在男人鬓间。
  看着满心欢喜和珍爱的女子,年轻的帝王第一次觉得她所坚持的事也许是对的。
  她们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他满身都是盖不住的疲惫,浑然如处处裂缝的残垣,虽然挡风挡雨,却斑驳陆离。宫中册封时,他也还是畏缩疑惧的,而此时的安心睡着的人,周身沉静如水,虽然还是古井无波的平淡,却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从通体斑驳风化的璞石,到温润细腻的美玉,要多少精心的呵护,多少细水长流的润泽。华羽衡所灌注的,又岂止是时间和情意。
  这其中的变化,即使是她这个没有一点点逐渐感受到的人,都能够猜到是怎样的甜蜜和辛酸。亲身经历过的华羽衡,又怎么肯让捧着手心里的这个男人再变成原先的模样?
  “算了,与其让你抗旨,倒不如朕先寻你一个不是,把你革了职流放出去?”
  华羽衡疑惑地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身体却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你就不怕得一个刻薄寡恩,鸟尽弓藏的骂名?”
  “你不是说过什么,担当身前事,不计身后评么?”华宇斐冲她笑了笑:“抗旨的罪名可轻可重,到时候朝上闹起来,就不一定是朕能够按得下的了。若是判你一个斩立决,你的夫郎岂不是要哭死,恐怕你做鬼都不会放过朕……”
  华羽衡还在疑惑她什么时候说过那两句话,就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半梦半醒的脸在她手臂上蹭了蹭,又更紧地贴过来,嘴里还嘟哝了一句什么,不由好笑地伸手抱住他,一边瞪向华宇斐:“什么死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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