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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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1-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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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吴夫人病情反反复复,杜绾一直看着孟敏在人前镇定自若,此时见她如此模样,她着实不知道刚刚吴夫人究竟说了什么。在旁边劝了好些话,见孟敏仿佛完全没听见,她连忙吩咐春盈和吓傻了得红袖将人搀扶到炕上坐下,旋即又命人去知府衙门给张越送信。
    这一头刚安顿好,那一头大夫终于来了,她只好先抛下孟敏,吩咐外头得管事媳妇把人领进来给吴夫人号脉。待听到不过是些老生常谈得诊断,待看到又是和先头几乎没差别地方子,饶是她一直都是温和得性子,这当口也觉得心里冒火,只是却没有其它法子。
    安排了一个大丫头看护吴夫人,杜绾转身预备到外头吩咐抓药熬药时,却看到门口那儿灵犀挑起帘子朝她打手势。情知灵犀一向最是稳妥谨慎,若没有必要得事情决不会这当口来添乱,她只好紧赶两步出了门,因见对方面色极其不好看,她便将其拉到廊下,因问道:“怎么,又出了什么事情?”
    “确实是出了大事!”此时没有外人,灵犀便直截了当地说,“之前孟大人得禄米早就放在米店寄卖了,孟家几个庄子去年年成不好,这些都没几个钱。孟家两位少爷这一趟上京兑了不少金子,剩下地钱因为吴夫人这病,陆陆续续开销了许多。如今,帐面上居然只剩下了一百两银子和几百锭宝钞!银子也就罢了,可这宝钞如今在山东根本没人肯用!”
    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这个时候偏偏就没钱了!
    杜绾此时只觉得脑袋和炸开了似得,想起前些天流水似得请大夫,流水似得开药抓药,再加上紧赶着给孟韬孟繁两人兑金子上京,几乎不曾想到帐面上还有多少余钱。一面自责自己昏了头,她少不得又紧急盘算了下来。这孟家上上下下如今总共不下三四十人,一日吃喝嚼用就得不少,若是没一个其他法子,这些钱顶多只能维持十天,这还不算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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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杜绾使人去报信,但张越根本不在府衙里头,直到辛时三刻回来,他才知道杜绾打人送来了信。今日午后下了一阵春雨,此时他衣服上鞋子上都有不少泥点,但忖度孟家多半是又有什么变故,他也来不及回去换下身上行头,带了两个随从便打马往都司衙门奔去。到了地头滚鞍下马,他三两步往孟家得公廨赶,却看见门口围着好些人。
    “啧啧,当初上任得时候多神气,如今还不是一样倒霉!”
    “汉王得闲事也敢管,这下子真是自讨苦吃了!”
    “既然不是咱都司衙门地都指挥佥事,当然不能再住在这儿!”
    “这新任都指挥同知是什么背景?刘都帅都客客气气陪着说话,孟家今天敢不搬?所以说,做人得留个余地,别以为自己了不得,如今撞上了更横地不是?”
    一听到这些议论,张越只觉惊怒交加。他倒是听刘忠说过孟贤在同僚下属间颇有些倨傲,如今没人雪中送炭也无可厚非。可是,吴夫人此时此刻病得只剩一口气,这当口落井下石让孟家搬出都司衙门,这些人怎么做得出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见死不救非人也
    都司衙门公廨吏舍不多,不少吏员军官都在外头自己置办或是租了房子住,后衙一般就只是住着都指挥使和都指挥同知。‘‘‘‘孟贤初到山东满心不高兴,更不打算在青州久居,因此便懒得寻房子,直接住在了都司衙门。于是,那原先住在后衙的都指挥同知只好不情不愿腾出了公廨,这才有了孟家那二十间屋子。即使这样,住惯了北京豪宅的孟贤依旧嫌弃地方小,最后还是刘忠爽快地从自己那儿划拨了四间屋子过去,这才算是容下了孟家上下人等。
    然而,此时此刻孟家那院子中却站着好些人。为首的少年白绫袄子上罩着天青飞鱼氅衣,粉底皂靴,生得白净,那眼睛四处瞧看,口中却埋汰不已。
    “这一间间房子倒是不少,就是也不知道多少年头了,破破烂烂不成体统!得空了住进来一定让人好好粉刷装饰一下,否则这能住人么?唉,这山东是出了名的穷地……”
    张越带着随从排开门口的人群挤了进来,见孟家那些下人都退到了二门处,谁也不敢言声,又认出了那个指指点点满口狂言的少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又走上前两步,他便冷冷说道:“既然嫌弃屋子破地方穷,那瑾弟你大可留在北京享福,何必到这儿过苦日子?”
    “哟,原来是越三哥!”那少年恰是张的长子张瑾,认出张越之后,他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旋即便笑嘻嘻地踱步过来:“你倒是消息灵通。竟然知道爹爹今天来上任。说起来我当然想留在北京,可谁知道先头孟大人居然这么糊涂,结果做出了那样一件蠢事,惹得皇上雷霆大怒?如今满朝都在议论山东这档子事,听说就连保定侯都不敢为孟大人说话,汉王不过是提了两句便被皇上怒斥了一通。至于爹爹此次来山东算得上是临危受命,皇上对山东都司很不满呢!”
    尽管看到张瑾的那一刻就知道张肯定来了山东。但此时听到这样一番话,得知朝中居然是那样地格局,张越仍是难免震惊。他也知道孟贤和当初地张信不一样,张信乃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但孟贤却是自己一头扎进了浑水当中。自己惹来了这次的祸事。可是,赵王和保定侯先后袖手,难道孟贤是真的死定了?
    对于张越,张瑾一直都看不顺眼。大伯父张辅平素对他只是淡淡的,却对张越另眼看待。只不过嫉恨归嫉恨,张斌的下场他还记得。当初张斌被送回南京的时候,那臀上两股上的烂肉不得不硬生生割去了好些,金创药敷了一层又一层。怎一个惨字了得。就是二伯父张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张斌吃了那样地苦头,张越却是青云直上。先举人后进士,又外放做官。天底下的好事怎么都让他给占了?
    他原本想再刺几句,话到嘴边却看见那头刘忠陪着父亲过来。连忙闭上嘴退到了一旁。他倒是听说过孟贤曾经有意将长女许配张越,只如今这个地步,张越恐怕不会顾着孟家了。
    张素来豪奢,只见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上穿着青丝团花窄袖衲袄,外头罩着一件御赐大团宝象花大氅,倒是凛凛贵气。看到张越上前厮见,他便摆摆手笑道:“其实这回我是自动请缨前来,办完了事情就要回去,毕竟一家人没有一处做官的道理。话说回来,越哥儿你不在朝中,可不知道你自己如今名声多大,为着你那盐务条陈,朝中户部官员这几天吵得天翻地覆,夏尚书只不吭声。地方官当得像你这样惊天动地,大明立国可还是头一回。”
    他一面说一面笑吟吟地打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因笑道:“这是我临行前大嫂让我捎带来的。半个月前,因北边不甚安稳,皇上派大哥到宣府练兵去了。斌儿,你在那里东张西望干什么,也不向你越三哥问个好?”
    刘忠在旁边看到张越面色不好,心里也有些尴尬,然而,休说张这正宗功臣之后他惹不起,就拿张带来了孟贤革职这消息,如今这都司衙门便不可能再留着孟家。可他平日和孟贤还算颇有交情,这会儿孟贤的结发妻子正病得七死八活,他怎么有脸把人往外头撵?
    张越看到门外那大车箱笼地架势,就知道张一家必定是要搬进来。若是换成别人,他还能让刘忠出面缓一缓,然后再设法想想办法,但张毕竟是他的堂叔父,这位长辈他奈何不得!此时,他忽然看见孟家二门那边仿佛多了几个人,定睛一看不禁怔住了。
    孟敏瞧着比之前那一回消瘦了许多,双颊竟是微微凹陷了下去,那件黑青水纬罗缎袄显得空落落的,大约是听到了刚刚的话,那脸色竟是愈发白了。一旁身穿秋香色绫袄的杜绾则是搀扶着她,面上冷冷的。两人身边颇有几个丫头媳妇,大多是含悲带愤。
    相比自己那个莽撞兄长,张心眼却多,也知道祥符张家这一支和孟家是姻亲。只是他这新任都指挥同知比当初的孟贤还要高一级,再加上此姻亲联的是保定侯孟瑛家,和孟贤并不相干。孟瑛既然摆明了是要撇清,那孟贤这一回决计没有翻身之日,他还怕什么?听说孟贤初来乍到得罪了不少上司同僚下属,他若是替这些人出一口气,以后做事也有好处。
    当下他便斜睨了刘忠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刘都帅,皇上已经下旨革除孟贤一切官职,着锦衣卫查办他妄用私兵一事。虽说我这一路赶得急,和那公文几乎同时到地,但这地方是不是让孟家人先腾出来?毕竟,这是都司衙门,万万没有让犯官家眷占着地道理。”
    张虽说是冲着刘忠说话,但那话语四周包括孟家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父亲革职,又听到人家口口声声犯官家眷,孟敏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旁边杜绾死死撑着,她根本连站都站不住了。一旁地杜绾想到里头吴夫人仍在病中,这里别人又要撵孟家走,她也是咬碎了银牙,心里更想到了孟家如今那干干净净的账面。
    情知此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只会更糟,张越只能强耐心头激愤,便走到二门口,对面色煞白地孟敏沉声说道:“四妹妹,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先让人去打点。我正好在知府衙门旁边的春水街有一处院子,虽然不大,但好歹能让你们先有一个落脚地地方,待搬过去再作计议。”
    “好,我听越哥哥你的。娘正好还没醒,我带人先把她安置好从后门送出去,我不想让她看到听到这些。”见张越毫不犹疑地点了点头,孟敏骤然有了主心骨,遂又转头对杜绾道,“杜姐姐,家里的东西麻烦你看着他们收拾,纵有遗落也不打紧。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就不信咱们孟家挺不过这一关!”
    张越见那些丫头媳妇都跟了进去,二门上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便转过身来吩咐连生到后门那边去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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