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弄好了的,怎么不见虚竹师父?”
童姥嗤的一声笑道:“那蠢和尚自个儿躲着为那些畜生超度哩!当真是愚笨至极,人死了也不过是一抔黄土风中撒,何况是那不分五谷的畜生呢?”
段誉闻言但笑不语,将早膳端至桌上给她,慕容复和他早早便在房内用过了,然段誉虽不吃,却仍是在童姥身旁坐了下来。
童姥斜眼睨他,笑道:“怎么?有话要同姥姥说不成?”
段誉笑着颔首,“姥姥果真神通广大,晚辈还没开口,便已被姥姥猜中了心思。”
童姥低头喝了口稀粥,“有事便说,你这两日对我很是尽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段誉闻言心中大喜,垂首笑道:“那日听姥姥说起仿佛有位大仇敌什么的?她的武功可是很高么?”
童姥冷哼一声,对那人似乎极为厌恶不齿,“若是平时,她哪儿能与我相抗,只不过眼下我这般状况,确实敌不过她。”
段誉眯眼笑道:“姥姥是痛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那大仇敌如此厉害,姥姥便是教了虚竹师父功夫,他一人只怕也难以抗衡。更何况,他还未必肯学。”
童姥杏眼微挑,似笑非笑的瞧着段誉,“我同那蠢和尚说了,他一日不学,我便一日杀十只小鹿小兔,就在他跟前一只一只的杀!不过你说的有理,多个人确实多份助力。只是我这门功夫却没那么好学,那蠢和尚是误打误撞得了我师弟七十载的功力,奈何却不会运用,我传授给他心法口诀便可融会贯通。至于你……”天山童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摇头道,“只怕是不成的。”
段誉哪里肯死心,越发恭敬道:“姥姥还未试探过晚辈的根骨,为何要如此断然?”
“那是逍遥派的独门心法,你便是再怎么厉害,只怕于此也是无用。”
段誉道:“姥姥不妨一试。”
童姥有些不耐他如此执拗,又想着这小子近日待自己确实也是不错,便拉过他的腕子轻轻搭上。然而只这片刻的功夫,童姥的脸色却转瞬惊变,她一把抓住段誉的手腕,语气十分焦急,“你从哪儿学来的北冥神功?”
段誉一脸茫然,“什么北冥神功?”
童姥的语气已有些森然之意,手上的力道极大,指甲几乎要嵌入段誉的骨肉之中,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段誉,冷冷道:“你给我说从实说,是谁教了你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段誉吃痛的紧紧皱眉,费尽心思飞快的想了半晌,低声呼道:“没人教过我,当初我不小心之下跌入无量玉壁,奇遇□神像。那神仙姐姐生的好不貌美,我瞧她让我叩首千次,我便依着磕了千次头,拜其为师。结果,后来那秘籍画卷自个儿便掉出来了,此事我也十分不解啊。”
童姥闻言更是勃然大怒,猛的将段誉向后一推,怒骂道:“什么神仙姐姐!定是那贱婢!一定是她……”
段誉见她骤然变脸,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辩解道:“那不过是一尊玉像罢了,姥姥何必如此动怒?若是姥姥厌恶那人,晚辈以后再不提了便是。”
“你懂个什么!你瞧着她貌美无双,实际上却心如蛇蝎!若不是因为她……我又岂会落到如今这副模样?数十年来无论容貌如何变化,身量却永如女童!”童姥想起当年旧事,心中更是大恨,可脸上却浮出一丝诡异莫测的冷笑,“不过现如今她也没落着什么好处,那副娇颜玉貌,我一刀刀划下去的时候,心中可实在是快活极了!哈哈哈哈!”
段誉见她笑得几近疯魔,心中有些惶遽又是厌恶,只是却不敢忤逆了她,只得应声道:“姥姥说的是,正所谓心慈则貌美,她若是那般蛇蝎之人,现下容颜必定也奇丑无比,望之生厌。”
童姥似乎一下转怒为喜,笑着拍手道:“说的极好,说得极好。姥姥没看错,你倒果真是个有眼色的。既是你体内已有根基,那我将这心法口诀传授与你,倒也无妨。只是我方才一试,你这北冥神功似乎没有学全?”
这原先的段誉最是个宅心仁厚的,觉得这武功路数过于阴毒,便只学了手太阴肺经、任脉等诸穴道。现下段誉一边在心中咒骂那位原主,一边点头道:“确是没有学全,还望姥姥赐教。”
童姥皱眉道:“你既已拜了那贱婢为师,我可要如何指点于你呢?”
段誉眼珠儿一转,那玉像他连见也没见过,便真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也比不上眼前的绝世武功要紧,更何况还只是尊冷冰冰的玉像罢了。当下连片刻犹豫都没有,便撩起袍子跪地道:“既然姥姥说那人阴毒险恶,晚辈如何还肯尊她为师?姥姥如若不弃,晚辈自然愿意拜姥姥为师,一生一世甘凭姥姥差遣使唤,绝无怨言,至死方休。”
谁知童姥仍是摇头道:“我缥缈峰灵鹫宫一向不收男弟子,你这徒儿我是认不得了,只不过那蠢和尚却是承了我师弟的衣钵,我也只当你是无崖子的徒弟一般吧。”
这话一出,段誉便知大功告成,连忙笑着改口唤道:“小徒多谢师伯。”
段誉这厢了了心愿,只是虚竹却仍是不愿,“前辈,小僧乃是少林弟子,便是前辈你的武功再怎么高深莫测,小僧却也万万不可学,还请前辈莫要为难小僧了。”
童姥冷笑道:“你这是嫌我的功夫乃是旁门左道,不屑相学么?你别忘了,现如今我师弟无崖子七十载的功力都在你体内,你这少林功夫早就被他给化光了,莫要再跟我推三阻四!”
虚竹低头道:“那小僧唯有返回少林之后,重新修炼来过了。”
童姥大怒,却知这小和尚极为迂腐不化,若是他日后真将无崖子毕生功力尽数化去,那岂不是大大的可惜了?童姥敛眸想了片刻,复又道:“不若这般,你听我的话,这些畜生的性命我便不伤了,每日饮了血便敷了药放它们离去。你若不听,我便每日让那段小子出去寻他十只八只的回来,剥了皮让它们慢慢的抽搐而死。你自个儿选吧,杀与不杀,可全凭你这一句话了。你们佛祖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同我习武相伴,又不是让你去入十八层地狱,难不成你竟宁可看着那些畜生接连丧生,也不愿应允了我老婆子么?若是这般,你这慈悲心肠岂不是太虚假了几分?”
虚竹本不欲同她多说,可是没想到童姥这一番话对他如醍醐灌顶,瞬时让他清明了许多,说道:“即使如此,小僧应下便是,只是前辈须得守诺,莫要害那些小鹿的性命了。”
童姥听罢顿时大喜,立时同段誉吩咐道:“往后这鹿肉兔肉,你也不许再吃了。我既让你拜在无崖子门下,虚竹便算是你的师兄,你师兄不忍杀生,你也不许,可记下了么?”
段誉自然明白孰重孰轻,而此时慕容复也站于一旁,童姥皱眉道:“我有话要同他二人私下交代,你走远些!”
慕容复同段誉对视一眼,倒也未曾多说些什么,转身便向后头走去。待慕容复走后,童姥随即便开始传授口诀,虚竹体内有无崖子的功力,又有童姥悉心指点,修炼起来自然毫不费力。而段誉却也是阴差阳错早就用过北冥神功这邪门功夫,吸过司空玄、平婆婆、钟万仇、岳老三等人的功力,只是当年的修习之法并非正当的武功路子,用起来难免不够顺手。此刻听童姥一一讲解,段誉又是个十分聪颖的,亦是进展甚大。
童姥倒也果真守诺,再练那“八方六合唯我独尊功”时,果真未再要那些小鹿的性命。几人连日一直茹素,虚竹对段誉二人也是觉得十分愧疚,连累他们同自己一并吃苦,岂料段誉只是大大方方的笑了笑道:“虚竹师父这话错了,如今咱们是同仇敌忾,一条船上的人怎么倒说起两家话来了?再说那荤腥吃多了也是腻味,如今正好换换口味。”
虚竹听了他这一番话,更是觉得自个儿须得勤加勉力才成,否则人家都守了信诺,自个儿不尽力仿佛实在不够磊落。而这数日下来,童姥的容貌也是每每不同。待这日午后,童姥饮了鲜血,颇有些慵懒的向段誉递了个眼风,“给那鹿敷上金疮药,放生去吧。”
这数日下来,童姥已从一个伶俐女童摇身一变长成了婷婷少女,容色娇丽,顾盼间美艳的不可方物。段誉见了不由感叹,若不是她身量始终这般,实在是个勾魂的大美人儿,那王语嫣同她一比,容颜虽不逊色多少,只是这眉目间的风情却是差了许多。
他这般想着,忍不住便多瞧了童姥两眼,又想到这娇滴滴的大姑娘再过上数十日便要变成个垂垂老妪,心中不由一阵惋惜。
待段誉刚牵着那小鹿出了院子,便瞧见慕容复在一旁静静瞧着自个儿,段誉不由笑道:“怎么在这儿站着?我正好要将这小鹿放回后山,你若是无事便同我一起来吧。”
慕容复神色似乎有几分古怪,点头道:“也好,我正有些事想同你说。”
段誉同他缓缓走着,笑问道:“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了。”
“誉官……你对女子,可生过爱慕之意么?”
段誉怔道:“好端端怎么竟问起这个?”
慕容复剑眉微蹙,摆手道:“你且先答了我问的话儿。”
段誉略一沉吟,温声道:“以前确是有过,只不过我们二人注定是有缘无分,强求不来的。遇上你之后,我心里头便满满只有你一人罢了,旁的无论男女,我都瞧不入眼了。”
慕容复微微低着头,段誉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听他低声问道:“那女子,可是极为貌美么?”
段誉被这话勾起了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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