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光波在空中爆破闪烁。
龙符月一声欢叫：“在那里了！”
提起精神，朝那个方向飞跑而去。
这里原本有一个小亭，有数十株大树，还有一些怪石。
现在却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一般，小亭的亭顶不见了，只剩下残缺的底座。那些大树有的连根拔起，有的自中间断折，枝条藤蔓散了一地。
那些怪石大都成了齑粉，连影子也找不到了……
这实在是旷古烁今的一场大战。
两条人影兔起鹘落，快如闪电，在空中，在地上分分合合。每次乍一接触便就是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无数光芒闪出……
龙符月远远地站在那里，只觉眼前像是有十几个人在打斗一般。眼都花了，也分不出谁是谁。
两个人影的每次乍分乍合，都让她心惊肉跳，唯恐看到血肉横飞的场面。
住手！都住手
她自然不希望大师兄受伤，但在内心深处，却也不希望凤千羽有事。这个心理她自己都好奇怪，但是却分析不出原因来。只归结于——自己是善良的孩子，不喜欢看流血牺牲……
两条人影在空中一沾即分，衣袂飘飘分立两侧。
龙符月也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模样。心中猛地一震。
伽若的脸色似乎更白了，腹部，肩头，衣衫有一些破损，隐隐有血渍透出，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步子有些踉跄，微微有些喘息。
反观对面的凤千羽，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他胸口的伤似乎又裂开了，有一大片血渍，甚是触目惊心。一条左臂彷佛有点转侧不灵，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宝剑斜指：“好，好！好多年没打这么痛快了！我们再来！”
身形一起，又朝伽若扑了过去。
还打？！
龙符月小脸登时一黑！
情不自禁大叫道：“好了，好了！不要打了！”
“符月，闭嘴！”
“小东西，闭嘴！”
两个男人同时说了一句。
此时他们专注于寻找对方的每一个破绽，可没空理她。
龙符月呆了一呆。
小东西？这是什么怪异称呼？但是就是这个怪异的称呼，让她内心极深处似有一根丝线细细一拨，她的心莫名酸楚起来。
那两个人又斗在了一起，天昏地暗，沙飞石走。
每一次的交锋都让龙符月心中激跳不已。她双拳紧握，双眸圆睁，唯恐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就这么倒下去。
他们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
难道一定要分出胜负？难道非要有一个人倒下去？
她难道就要在这里傻站着？
不！不！她不想看到任何人死！
忽然跳起来，向着他们中间不顾生死地冲了过去：“住手！都住手！”
这个人会如此不顾性命地救她
伽若一个掌心雷刚刚发出，凤千羽宝剑如游龙般刺向伽若的肋下。二人的招式都已经发出，龙符月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闯进两大高手的雷霆一击的正中！
伽若骇然色变：“符月！”
她武功低微，如被这两招击中，她哪里还有活路？但此时招式已经用老，要想收回哪里能够？
凤千羽更是脸色惨变，眼看这一剑就要刺进龙符月的前胸，他左手忽起，朝着右臂狠狠斩落！
只听‘喀’地一声，他的右臂登时呈锐角垂落。手中的宝剑也斜着飞了出去！
龙符月本来见那寒光闪闪的宝剑就要刺中自己，吓得失声惊呼，这一声惊呼还未发出，忽觉身子被人大力一扯，眼前猛地一花，似乎是到了一个人身后。而那个闪烁着电光的掌心雷就这么打进了那个人体内。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龙符月尚没有反应过来，已在生死线上打了一个来回！
她呆了一呆，眼见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软软地倒了下来。
她踉跄两步，将那个人抱住，退了两步，跌坐地上，颤声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只觉心里有一根弦‘砰’地一声断裂，接着便就是从来也没有过的心痛如绞。
救了她的人竟然是凤千羽！
原来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凤千羽一见不妙，几乎是想也没想，用左臂斩断了自己的右臂，然后猛地一拉龙符月，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子硬接了那掌心雷，那掌心雷端的厉害无比，几乎是伽若毕生功力所凝聚，他这么硬接一下，哪里受得了？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他的本能反应，几乎没经过大脑，便全部做了出来。
龙符月几乎傻在那里，她再也没想到，这个人会如此不顾性命地救她！
我不救你救谁……
紧紧抱住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想止也止不住。
凤千羽无力地躺在她的臂弯中，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却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只一对眼珠愈发深沉。
龙符月哽了一哽：“你……你要不要紧？”
凤千羽眸中光芒微微一闪，似乎是想笑一笑，来表示自己不要紧。却不料嘴唇刚刚勾了那么一勾，一股热血便再也压不住。
他猛地一把推开她，呛咳起来，大口大口的血就这么喷了出来，鲜红鲜红的，几乎刺花龙符月的眼睛。
那一推他似乎就用光了力气，躺在哪里，微微喘息着，却动弹不得。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般击中了她，让她的心紧紧揪成一团。
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她扑过去不顾血污紧紧抱起了他：“你……你真傻……为了我这个陌生人不值得……你不是修罗战神么？怎么会……怎么会……”她还想再说下去，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一滴滴滑落，滴在他的脸上。
凤千羽眼眸愈发深沉，他想抬起手，但微微动了一动，却没抬起来。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微微吐了一口气：“傻丫头，你……你是我妻子啊，我不救你救谁……”
龙符月像被雷劈了！
自己这个躯体原来竟然是他的妻子么？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嗯，可能是原先那个灵魂……他原来——原来是这般爱着自己的妻子啊……
心里在这刹那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像是无比的酸楚，又像是有一抹妒忌在心头扎根……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符月，把他交给我。”
龙符月慌乱地抬头一看，就见伽若脸色苍白，蹲在地上，正在为凤千羽把脉。
龙符月两只眼睛紧紧盯在伽若的脸上，唯恐在他的脸上看到失望……
她是为自己而哭么
伽若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出手如风，先点了凤千羽胸口周围的几个穴道，护住了他微弱的心脉，又自怀中取出一个药丸给他吞下去。
凤千羽就像个破败的玩偶，任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忽然微微苦笑了一下：“你赢了……”
伽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是你赢了！不过，你可不许死，你死了就输了！”
龙符月没想到他们此刻还在争论输赢，听到一个‘死’字，她身子一僵，看了看凤千羽。他现在的脸色和死人色没啥区别，就是多了一口气而已。
急切地看着伽若：“大师兄，你的医术这么高明，他一定不会死的对不对？”
伽若眼睛微微闭了闭，似乎是掩住了什么神色，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情：“这要看他的意愿了，如果他一意寻死我也没有法子。”
一意寻死？！这个词惊住了龙符月，迷惑地看了看凤千羽，凤千羽的嘴角依旧有血不停涌出，他微闭着眼睛，面孔如玉石般惨白，低垂的睫毛看不出他眸底的神色。如不是看他胸膛微微有些起伏，他几乎已经算是死人。
他为什么会寻死？他不是无所不能的战神修罗吗？接连灭了三个国家，战功赫赫，天下闻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什么会有寻死的念头？
她心中有无数疑问翻腾，却没有人给她回答。
凤千羽唇角动了一动，心头苦笑。
他是练武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伤势，那一记掌心雷劈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表面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他已察觉里面的五脏六腑均已错位，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回天了。
艰难地睁开双眸，看了看龙符月，见她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心中微微一疼，眼眸中似有一丝光芒闪过。她是为自己而哭么？她不是讨厌自己吗？
我不许你死
龙符月抓住了他的手：“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不然我一辈子也会心不安的……”
凤千羽身子微微一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只是会一辈子心不安……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不用不安，是我……是我自愿的。”
手臂慢慢垂落，慢慢合上了眼睛。
龙符月察觉他一只温热的手慢慢变凉，只觉一颗心如被生生剜了出去。
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在他耳边大吼：“不许死！不许死！羽毛师兄，我不许你死！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凤千羽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眼皮动了一动，却终于没有再睁开眼睛……
龙符月完全傻了！满心的痛楚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她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时，已在问天馆内。
古香古色的纱罗帐，雕花的红木床，古雅的摆设，插着时令鲜花的水晶瓶……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她睡了将近两年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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