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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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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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几十双灼热的目光集中在脸上,廖净初心里一时也发了急。
    正无措间,只听堂上有人高声喊道:
    “圣旨到!”
    响亮亮的一声高喝,连念经的和尚都住了嘴,偌大的灵堂,几百号人,仿佛进入无声画面般沉寂下来,所有人,包括刚刚喊话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廖净初偷眼向门口望去,只见门口快步走进两排身穿麻衣的小厮,顺着甬道,迅速地撤下围帐,随在他们身后进来的两排小太监一字排开,垂手立在甬道两面,目不斜视。
    那些撤帐的小厮,一直向前,只留下阻隔内眷的那轻薄的幔帐,才算了事,纷纷退到后面跪了下去。
    不一会儿,门口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两个身穿罩衣的大太监恭恭敬敬地捧着两轴圣旨,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都是一身的素衣,贵而不华,头不带冠,腰束麻绖。
    廖净初正猜测着他们的身份,众人已来到灵前,那太监站定后转身面南而立,口中高呼:“镇国公董继良接旨!”
    “臣董继良恭请圣安!”
    “草民董仁恭请圣安”
    噢,原来是董国公和三爷董仁?见随在太监身后两人跪下接旨,不用再猜,廖净初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镇国公世子董爱之妻董栾氏接旨!”
    廖净初正偷眼打量着她这个威严的公公,不想太监又喊了起来,来自现代的她一时竟没想起她就是那个“董栾氏”,见她不动,身后的芙蓉急得直拽她的衣服,廖净初才回过味来,她便是那个“董爱之妻”,人家在叫她呢。
    一怔之下,反应也够机敏,照葫芦画瓢,跪在那儿回道:“民妇董栾氏恭请圣安!”
    听见她清亮的声音,董仁眼睛一亮,抬头向幔帐里望去,董国公狠狠一眼瞪过去,那董仁慌忙收了眼光,低下了头。
    见众人都应了,那太监点点头,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世子董爱……”
    那太监满嘴的之乎者也,把个廖净初听得晕晕乎乎,念到最后,只听明白董爱被追封了“武平”的谥号,又赐了些助丧的衣衾,她则因为什么性情刚烈,天资敏慧的,被封了四品诰命。
    太监念完,不等廖净初消化,伴着身后一道道嫉妒的目光和唏嘘声,镇国公已经在高声叩谢,无非是什么皇恩浩荡、臣定不负天恩啊之类的官话,廖净初也有样描样地学了去,待她叩谢完毕,那太监这才收了圣旨,上前吊唁董爱。
    董国公跟着顿足哭了起来,堂上堂下顿时一片哭声……几声过后,只听了那太监说道:“董国公请节哀!”
    那董国公立时止了哭,又叩谢一番,这才起身恭恭敬敬地送传旨太监出门。
    立在甬道两边的太监也跟着鱼贯而出,随后早有小厮上前挂起了幔帐……
    “四奶奶,老爷已送走了传旨公公,该您领着哭了。”
    见灵堂里幔帐已经挂好,廖净初还兀自在那跪着,看着门口发怔,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在她耳边悄悄地提醒道。
    还要哭?
    她连董爱的面都没见过,没那份悲伤的感情,怎么哭?
    “四奶奶,所有的人都等着您呢,你先哭了,她们才能哭,实在不行,您就闭着眼睛干嚎,无论如何,总得做做样子……”
    见四奶奶仿佛没听到婆子的话,芙蓉忙又小声提醒到。眼睛悄悄向四周扫去,果然,包括堂前纱帐里的几十个女眷,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廖净初额头顿时出了一层细汗。
    眼睛眨了眨,再眨眨,可还是一滴泪也没有。
    他二大爷的,早知道要装哭,让芙蓉准备些胡椒粉、辣椒面、芥末油啊!
    想着前世那些有名的催泪弹,没有生出顿足痛哭的感觉,廖净初却后悔的要顿足了。
    就是演员也未必能说哭就哭啊,想到演员,净初忽然想起前世导演导哭戏时常引导演员联想悲伤的事情,不觉也联想起来。
    可想了半天,她来这儿不到一天,除了她那个亲姨妈要毒哑她,有些诡异外,再没什么悲伤的事啊!
    用帕子拭拭眼睛,再拭拭,那眼泪仿佛捉迷藏般,无影无踪。
    
    正文 第六章 哭灵
    
    肃穆的灵堂上,一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几十双眼睛都聚在这位旷世才女身上,见等了这么久,她还没事人似的,潘敏“哧”的冷笑了出来,嘲讽道:“刚得了诰命,能憋住笑就难得了,哪能哭出来?”
    潘敏一出口,灵堂里顿时骚动起来,只听董书接口道:“说的就是,大哥征战沙场,为国尽忠,大嫂也不过得了个五品诰命,她一来就是四品,当然找不着北了……”
    “哼!虚情假意,四爷不被她气,哪会就这么走了,倒便宜了她,只跳了个湖,就得了个诰命!”
    “人家那叫能耐,有本事你跳个试试,看能不能那么巧,就被个公子哥抱了回来,又得了个诰命……
    “哼,你跳,怕是命早没了……”
    ……
    “四奶奶!您快点哭啊!”
    见几位姑娘、奶奶叽叽喳喳地嘲讽起来,芙蓉急的叫了出来,脸涨的通红。
    看着芙蓉一副恨不能替她哭的样子,云初不觉想起前世的他,也是这样,只要是她的事情,他都是比她急,医科大四年,他一直站在她身后,由着她欺负,总是一脸和煦的笑,柔柔的,暖暖的,包容着她的任性,她的固执,他们只简单吃个地摊,手拉手散散步,空气中都散发着愉悦的香气……
    温柔地倚在他怀里,以为这就是天长地久。
    毕业后,她为准备考研,过了近两个多月的修女生活,当她拿着那个金灿灿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向他献宝时,他却诺诺地说:“我们分手吧……”
    他爱上了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夏雪,雪已有了他的孩子……
    四年的感情,抵不上一次偶然的相遇,心很痛,但却不记得流泪,只记得和几个密友一起疯狂地玩着,跳着、大声地唱着分手快乐,大声地说着天下男人到处是,为什么非要苦了自己……的豪言壮语。
    廖净初第一次尝试着拿酒当水喝的豪情,最后不记得是谁提议要去漂流,已醉的一塌糊涂的她自然举双手赞成,起起伏伏的激浪没有洗去她的伤和痛,但她却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泥石流,当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来不急喊出口,她和她的羊皮筏便已淹没在其中……
    看着眼前摆满供品的供案,不知前世的家人和朋友们怎样了,他们可躲过了那场灾难,如果也和她一样没有躲过,是否会有人替他们摆上一桌这样的供品,为他们和她烧几张纸钱,流几滴眼泪……
    当记忆穿越回前世,他的身影又清晰地闪现在眼前,真是她太忙了让他寂寞吗,面对那场背叛,来不及伤情,便已再世为人……
    想起前世种种和一个人在异世的孤苦,廖净初再忍不住嚎啕大哭。
    天!这哪还有点淑女样!
    见廖净初豪无形象地大哭,芙蓉一时也傻住了,幸亏早等急了的婆子们,见她一哭,也立即跟着唱歌般抑扬顿挫地哭了起来,遮住了她的声音,芙蓉这才暗舒了口气。
    好一会儿,一个婆子上前劝道:
    “四奶奶节哀,你哭伤了身体,四爷泉下也不会安心……”
    灵堂上的哭,也是有讲究的,这四奶奶今儿怎么了?哭的没形象也就罢了,还难听,难听也就罢了,竟没完没了……
    廖净初不停,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停的,见她如此,那婆子暗叹道:“您哭得毫无章法,一点不累,其他人可都在那儿吊着嗓子呢,总的让人歇会儿,喘口气,不是?”
    又在一边紧着劝了半天,见廖净初不但没停的意思,反而越哭越伤心,那婆子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求救地看向其他几位奶奶。
    晁雪见了,起身来到近前,贴着廖净初的耳边轻声说道:“四奶奶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您哭坏了身体倒没什么,万一您有了四爷的骨肉,伤了胎气就不好了,您没见念忠少爷,体质那么弱,就是大爷去世时大奶奶不知有了身子,哭坏了,胎里带着病……”
    不会吧,都成寡妇了,再带一个托油瓶,还让不让她活了,她可是想再嫁个金龟婿的。
    晁雪一句话,猛把廖净初打回现实,仿佛关紧了水闸般,廖净初的泪水瞬间都憋了回去,猛抬头,有些痴傻地看着晁雪,手下意识地按向小腹。
    “二奶奶您别介意,四奶奶失忆了,这府里到人都不认识了。”
    见云初呆呆地看着晁雪,芙蓉忙在一边解释道。
    听了这话,晁雪现出一脸的惊讶,刚要开口,只见大奶奶缓缓地走了过来,不满地看了晁雪一眼,说道:“二奶奶快别有的没的乱说,四奶奶进门才三日,元帕一直没送到上房,怕是还没圆房呢,怎会有喜?”
    元帕还没送到上房?
    廖净初前世也听说过,古代新媳妇进门,洞房夜的元怕是要交给婆婆检验的,以表示新妇的贞洁,见大奶奶替她解了尴尬,廖净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谢她,只听身后“哧”的一声冷笑,潘敏尖锐的声音传来:“四奶奶是栾城有名的才女,听说出嫁前,祭酒府门庭若市,栾城的才子们每日聚在祭酒府诗词歌赋的,到四爷这儿,都不知第几手了,有元怕才怪?真有了身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要不怎么好好的四爷新婚两日便吐了血,三日便死了!”
    一听这话,廖净初脑袋嗡的一声,没有元怕难道不是没有圆房,是……
    下意识地看向芙蓉,只见芙蓉已气的面红耳赤,正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潘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见廖净初疑惑地看向她,诺诺地说道:“四奶奶那几日的起居都是牡丹打点的……”
    芙蓉言外之意,她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元帕,瞥了眼大奶奶,见大奶奶仿佛没听见般,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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