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没有出声。
有些好奇的转过头看着真田,幸村发现真田的目光一直紧锁在樱雪的脚踝上,一瞬不瞬。
“她在忍着疼……”毫无意识的,真田喃喃道。
带着一脸‘到了世界末日’表情的切原,无比纠结的看着幸村部长。
副部长完了!副部长的声音也太……太温柔了吧!揪着本来就乱蓬蓬的头发,切原用眼神向部长和柳学长传达着这样的讯息。
如果这目光转换成语言的话,那么这话一定是带着哭腔的。
孩子,你还不懂。
幸村笑着摇摇头,不去看真田严肃的表情。
“臭女人,你给我等着!”双眼都睁不开的知念撂着狠话。
“我刚好也想让你等着呢。”有些惊讶带些笑意,樱雪说道,忽然,樱雪把笑容一敛,大声说:“你最好祈祷我不会去冲绳玩,不然我一定不会大意的去踢馆的!”
当然了,是带着副部长一起去。
樱雪扁了扁嘴,在心里补充道。
曹操从来都是在别人想他说他时突然出现,副部长也是这样。
“樱雪。”正在脑中幻想着副部长身着和服痛扁那几个江湖浪人(晕,现在不是平安战国时代)时,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在!哎呦~”本想下意识的立正站好,可是一动脚踝又开始疼痛,刚刚还威风凛凛的樱雪抱着脚又蹲下去了。
似乎是叹息了一声,真田在众人的注视下弯下腰,一手揽着樱雪的后背一手伸到膝盖下,似乎是想要将樱雪抱起。
观众早已走得七七八八,在场的也不过只剩下比赛双方的队员和拉拉队而已。
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不苟言笑的、冷漠骄傲的、凌厉严肃的立海大副部长,弯下腰,面色带着斥责却有奇异的显得温柔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女。
刚想用力起身 ,却被另一道力量给停住了。抬头,看见手塚压着自己的手臂,淡淡说道:“我们会送樱雪去医院。”
偏低的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手塚看着真田,说。
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手臂带着樱雪往后退了半步,然后真田抱着樱雪直接站了起来。
其间,樱雪像傻了一样,怔怔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柳盖上钢笔帽,‘啪’的一声合上本子,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柳学长?”眼睛瞪的大大的,切原一脸不解的问。
“没什么。”柳摇摇头,说:“只是突然发现樱雪……”
“从弦一郎的罩门变成了弦一郎的死门。”幸村带着盎然的笑容,接过柳莲二的话,说道。
死门?切原看着樱雪的目光从迷惑变到悲哀……按照部长的意思,自己岂不是以后都不能欺负樱雪了吗?
一脸哀戚和沮丧,切原闷闷的想。
“我们可以送樱雪去医院。”
原本淡淡的声音此刻已经注满了气势,手塚挡在真田面前,说道。
一时间,两人都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没有改变一点。
“有我就可以了。”手臂缩紧,真田说道。
寒意愈来愈重,恢复神智的樱雪头痛的哀悼着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总要在两个冰山之间苟延残喘?明明是他们两个战意满满一个要雪耻一个要实现承诺,偏要她在中间抵御苦寒。悄悄抬眼看了眼副部长,樱雪一惊,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副部长的眼神,为什么会那样的……不顾一切?
某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樱雪终于清了清嗓子,对手塚说道:“国光,副部长送我去就好了,好像今天精市还要复查一下,顺便把我就捎去了。”
真田垂下头,扫了樱雪一眼。
顺便把我捎去?
你是一篮水果吗?真田胸腔中蔓延了一点点地喜悦,似乎冲淡了看见她不顾脚上也要叫嚣挑衅的恼怒。
好像胜利了一样,真田孩子气的朝着手塚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樱雪走向了立海大的那几个人,在经过比嘉中的时候,真田放慢脚步,声音不大不小的说:
“如果要踢馆,不要用真田家的剑道。”顿了顿,又开口说:“他们不配。”
比嘉中众人气绝,但是真田,他们又不敢惹。武术界的人,又有谁不知道真田弦一郎的名字?
“为什么让樱雪跟着他们离开?”大石眉毛纠结在一起,忧心忡忡的问道。
“那是樱雪的选择。”辨不清神色,手塚望着樱雪离去的方向,说道。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休息两天就可以正常走路了,但是注意,半个月内不要有剧烈的活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推眼镜,然后不满的看了一眼同样不满的看着自己的真田,说道。
这都是什么世道?这么点伤就要亲手抱着女朋友来看病。自己说没事还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是指责自己不负责任吗?
小小的诊室里面,二十九岁仍然没有男朋友的某医生的怨念突然无限膨胀。
医院外的长凳上,两人沉默的坐着,等待着去复查的幸村。
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头顶的树,樱雪决计要数出最低的一根枝条上究竟有多少片叶子。
“樱雪。”
“在,副部长!”
“……我送你回去。”
“不是要等精市吗?”
“……”
这是第一轮对话。
“副部长。”
“嗯?”
“其实我自己能安全到家。”
“不行。”
“……我们还是再等等精市吧。”
这是第二轮对话。
刚刚自己是数到了第九十七还是第七十九来着?樱雪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承认自己的心不在焉。
深呼吸,樱雪再一次开口:
“副部长,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打败部……国光?”
沉默了十秒钟,真田有些所问非所答的说:
“我不会再输了。”
“不会再输?”愣愣的重复,樱雪不太清楚真田这话的含义。
“关东大赛结束时,你说过。”转过头,真田的眼中有毫不掩饰的热忱,定定地看着樱雪。
“所以,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不论代价是什么。”
不论是球赛,亦或是你。
很久很久以后的后来,樱雪已经到了美国的后来,真田回想起那段时光,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怅惘。等待樱雪答案的那一段时间,似乎是自己最不懂得掩饰感情的时候。
直白坚持执着又自信的那么的孩子气。那时自己坚信的究竟是什么呢?似乎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只知道坚持着、等待着、守候着、保护着又……让她自由着,最后自己就能够成功的把她留在身边,带着她一同走向他们的未来。
可是结果呢?
站在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看着东京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胸口有压抑不住的疼痛和可以吞噬一切的虚无感。
那时自己为了那场球赛所付出的代价,真的是太大了。
不论代价是什么?
樱雪猛地站起身,甚至顾及不到脚踝处的疼痛。
不论代价是什么,就是说,即使违反了你的尊严和骄傲,即使可能毁了一个运动员的未来,也要赢了……所有的比赛……对吗?
疑问的话樱雪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她带上了戒备和痛心的眼神却出卖了此刻的心境。
真田一滞,问道:
“怎么了?”
“我……我突然想起来要回学校那些东西,副部长,我先走了。”
有些生疏的口气,让真田无法行动,只能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快步离开。
此刻的樱雪,确实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去面对,那场避无可避的比赛。
国光的坚持,摧毁了副部长作为一个武士的尊严和骄傲。
副部长的执着,又可能……毁了国光今后的道路——他的梦想。
那场比赛,自己究竟,有没有勇气去面对?
又一次很ws的事件
樱雪脚上的伤一定比大家想象得要严重,不然为什么后来的比赛樱雪都以脚痛为理由不去参加?
跟冰帝比赛过后樱雪接到花泽的电话,沉默的听她的窃笑。
“爽死我了,看着那只孔雀拔掉尾巴上的毛居然是这么爽!”花泽兴奋的嚷嚷。
“小悠姐,你真的那么兴奋吗?”闷闷的开口,樱雪问道。
花泽突然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停顿了一下,花泽问道:“樱雪,你怎么了?”
若是以往,这丫头不会比她更安静。
“是不是决赛的事情?”听见那边没有声音,花泽试探的问道。
“小悠,你知不知道……”
“什么?”
“国光最后,还能不能打球了?”艰难的问话,樱雪抓着话筒的手又紧了紧。
“我……不知道。”花泽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的答案会给樱雪很大的影响。
“有没有可能……进入不了全盛时期了?”声音中带着那么明显的忐忑,樱雪小心翼翼的问。
“哈哈,怎么可能嘛!许大虽然不是人的只宠自己儿子,但也不至于禽兽到这个地步!放心吧!”花泽哈哈的打着马虎眼,然后转移了话题。
“是这样啊……”樱雪回答。
放下电话,樱雪不知不觉地走了神。
不论怎样,副部长最后还是会伤了国光的。努力忽略掉记忆中真田膝盖上的红紫,樱雪揪着自己的头发。副部长不会选择职业这条道路,但是国光会!副部长不曾受过那么重的伤但是国光的左臂早已伤痕累累。
如果国光真的因为这场比赛而没办法达到全盛的实力,那么梦想……又从何说起。
是不是这个词汇,真的只能在少女小说中才能实现?
那么自己的意义,又要到哪里去实现?
樱雪把脸埋进沙发里,痛苦的想。
为什么有可能摧毁国光的,是副部长?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跑去开门,看见不二提着一个便当盒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