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瑶的得意神态,一干死党便开始怂恿,更有人自作主张,将宇文琇拿来充门面的古琴抱了过来,宇文琇吓得连连摇头,她擅长的是小提琴,虽然会拨弄几下古琴,但那难登大雅之堂的弹奏在林潇这样的高手面前表演,无异於自取其辱,可她那帮朋友哪里知她的苦衷,不由分说,将她推搡到了前方。
青丝不明就里,一听宇文琇竟也会弹琴,也连连推她,秦瑶看得真切,立刻走上前,笑道:〃没想到宇文琇也有这手绝活,那就请大家一聆雅音吧。〃
很快便有人将另一架琴案摆到林潇的旁边,这里会弹奏古琴的虽然不多,但琴案还是有的,大家以为宇文琇藏私,邀请的鼓掌声立刻便响动起来。
这种情况下似乎已无法推托,宇文琇苦著脸抱琴走了上去,看到妹妹这样子,宇文珣不由冲青丝低声一笑。
〃青丝,没想到你也会捉弄人,这次就看著阿琇出丑吧。〃
啊。。。。。。
青丝吃惊地看向宇文珣,用手指写道,难道阿琇不会弹琴?
〃会,不过比弹棉花好不了多少。〃
他这个妹妹是典型的西洋派,会的那几下古琴恐怕还是幼时跟爷爷学的那点儿,唬唬外行还行,在林潇这样的高手面前,要想蒙混过关,简直痴人说梦。
会场上唯一笑不出的就是宇文琇了,她昂首上台,把古琴平放到了琴案上,因为用力过猛,琴弦被震得叮叮低吟了几声,立在旁边的林潇见状一皱眉,连摆琴都不会,这女孩真会弹琴吗?
〃呵呵,我只会弹一段曲子,献丑献丑。〃宇文琇打了个哈哈。
她倒是会几首古曲,可惜没一手弹得完整,现在丑话说前头,只弹一段,听得懂听不懂就没她什麽事了。
宇文琇坐下来,信手一拨,清乐便徐缓流出。
听出那是高山流水的中段清音,青丝的秀眉立刻就皱了起来。
老天,不会弹奏还选高山流水的中段,这部分属於高音,抚音难度很大,而且阿琇开始的第一个音节就拨错了。
拜托拜托,停下了吧。。。。。。
看到林潇愈皱愈紧的眉头,青丝的秀颜也皱成了苦瓜脸,他几乎不忍去看宇文琇弹奏,眼见她面带微笑,一副坦然自得的模样,又不由得佩服这女孩的胆量,这种琴技也敢如此大模大样的弹奏出来,她是欺这里没有行家吗?
看出了青丝的想法,宇文珣凑在他耳边,悄声笑道:〃这就是宇文家子孙的胆量,就算阿琇根本不会弹,她也会让在场的所有人觉得她弹得很好。〃
胆量是不错,但你没看到旁边那位林潇先生脸已快成黑炭了吗?
〃叮。。。。。。〃
中间一弦在宇文琇的指下断为两截,青丝立刻用手将脸捂了起来,不忍再观。
拜托,趁此机会快停下来吧。
〃叮。。。。。。〃
青丝的想法刚刚落下,琴弦就断了一根,这次连宇文琇也撑不住了,她呵呵干笑道:〃好久没弹,这琴弦松脆了很多。。。。。。〃
听到这里,林潇再也忍不下去,他上前一步按住了宇文琇面前的琴弦,沈声道:〃小姐,我相信你喜欢弹奏,所以请不要再糟蹋这古琴了!〃
一句话让宇文琇红了脸,秦瑶却听出了味道,立刻道:〃林潇,你也别太较真,宇文琇弹得肯定不如你啦,不过还算不错吧?〃
没理会秦瑶的明褒暗贬,林潇淡淡道:〃弹得优劣与否不重要,弹琴首先要懂琴,如果这位小姐只是在玩琴,那还是请你去拉小提琴好了,既然喜欢的是西洋文化,就不要糟蹋古乐!〃
他跟宇文琇之间并不熟悉,但却彼此认识,宇文琇拉得一手好提琴,在学校里又极活跃,倒没几人不认识她,换了别人,或许还会给她几分面子,但林潇一向清洁自傲,别的地方倒也罢了,偏偏在琴上十分执著,他哪里忍受得了宇文琇这样弹琴,能忍到现在已是奇迹。
宇文琇现在连笑脸也撑不下去了,她毕竟是女孩子,被林潇如此讥讽,若是背地里,可能一拳就挥过去了,她的空手道可不是吃素的,不过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然还要保持她的淑女风范。
会场里已传来了低切的唏嘘声,不用说也是秦瑶那边的人,宇文琇哼了一声,心里暗暗咒骂那些推她上台献丑的死党,还真是献丑,她长这麽大就没这麽丢人过。
一个白色身影却在这时冲了上来,将写在小本子的话亮到了林潇面前,正是青丝。
骤然看到如此空灵淡雅的一个人立到自己面前,林潇一阵失神,却见对方怒视著他,并不断抖动著手中的本子,示意让他看。
你不可以轻视别人!
天下抚琴之人俱是君子!
若执著於琴技,便失了抚琴之初衷!
这样出尘灵秀的小人儿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青丝的淡雅固然让林潇迷惑,而令他大为震动的还是他写在本子上的话。
〃这是宇文琇不会说话的表弟,连话都不会说呢,还敢指责别人!〃
见林潇沈默,秦瑶以为他在为唐突者不快,便低声解释道,她瞅了眼青丝的话,不屑道:〃弹琴不以琴技为主,那岂不是连弹棉花的老爷爷都可以上台表演了?宇文琇,你们家的人想法还真够独特的呢,还是,你们就只会弹棉花?〃
这话说得很刻薄,林潇轻皱了下眉头,有些不喜秦瑶的嚣张。
16
见宇文琇被这话气得瞪圆了眼睛,青丝连忙拉拉她的衣袖,让她静心,他走到琴旁,随手拨了一下,於是一串清雅曲调便从他纤细指间流淌而出,林潇一愣,立刻将目光移到了青丝的指上。
这样的纤柔细指莫不就是为了弹琴而生成的?
没注意他人的目光,青丝秀目一转,看到琴上刻著两个很小的梅花篆字──鸣泉。
原来这琴名唤鸣泉,那声音必定飘逸跌宕,倒适合弹奏高山流水,看来它是爷爷的心爱之物,可惜却被阿琇弄断了两根弦。
还好不是徵弦,虽然七弦变成了五弦,但古琴的最初原本就是五弦,这难不倒自小与琴为伍的青丝,他坐下身来,右指轻拨,泠泠声中,高山流水的清远便立刻回荡在会场之中。
琴之泠音,原本孤高寂寥,而琴少了两弦,固然少了些许灵雅,但却多了其原有的质朴,加上青丝左手不断滑出的走手音,丝毫不见其拙,一曲高山流水,如清泉白石,皓月流风,徐徐绕梁旋来。
青丝很久没有抚琴,这一曲连著奏下,只觉酣畅淋漓,回韵无穷,一曲终了,他以指平抚琴弦,抬起头来,却发现会场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身旁的宇文琇,嘴巴张的足可以吞下一篮鸡蛋。
大家这是怎麽了?他的琴技虽然还算不错,但决不能说好到足可媲美天籁呀。
青丝很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忽觉手腕一紧,却被宇文珣抓住。
〃跟我走!〃
青丝不明所以,被跌跌撞撞地拉了出去,宇文珣走得很快,似乎後面有老虎追。
没想到青丝弹奏起古琴竟是那样的古韵雅风,那一刻他整个人便融在了那架琴中,人琴浑成了一体,青丝原本就是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他的琴技也许未必能盖过林潇,但那种清远古淡,直抒性灵撼感人心,远不是林潇所能勘破之化境。
当看到林潇紧盯住青丝,一副心摇神驰的样子,宇文珣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忿恼,他看得出那眼神里流露出的豔羡,敬佩和爱意,於是一曲终了,他立刻便拉著青丝离开,这个轻灵淡雅的人儿是属於他的,决不容许任何人垂涎!
可惜事不如人意,两人刚走出校园门口,就听身後飞快的脚步声传来,林潇大声叫道:〃傅先生,请等等。〃
宇文珣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只见林潇旋风一样奔到了他们面前,他根本无视宇文珣,却将一张名片递给青丝,很诚恳地道:〃傅先生是吗?你刚才教训的很对,计较琴技短长,已流与俗,失去了琴之原韵,方才得聆傅先生的清音,如天籁绝音,不知我是否有资格和傅先生做朋友,一起探讨古琴的神髓?〃
青丝喜琴,自然对弹琴之人心生好感,又见林潇说得恳切,当即连连点头,接下了那张名片,全然没注意到一旁宇文珣阴沈的脸色。
〃谢谢,日後我一定登门拜访,向傅先生请教。〃
同是一曲高山流水,却无人奏得出那样的一种清雅闲和,林潇方才完全沈浸於雅乐之中,待回过神来,却发现对方已然失了踪影,还好他反应的快,一路追了过来。
眼见青丝被宇文珣拉著快步离去,林潇心中不由有些恼怒。
这样一个清雅如斯的人儿,该当疼著怜著,岂能如此对待?
〃把那张名片给我!〃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宇文珣沈声道,见他神色不渝,青丝连忙将林潇的名片递给了宇文珣。
宇文珣只扫了一眼,在等红灯时,将名片撕得粉碎,扔到了窗外。
那种前倨後恭的登徒子也配跟青丝交往?什麽以琴会友,分明是想趁此机会接近这傻孩子,想都别想!
早就习惯了宫主的作风,青丝倒没觉得怎样,他只是有些遗憾,那个叫林潇的人弹得一手好琴,如果能跟他交流的话,一定受益匪浅。
〃青丝,我是为你好,这里有很多居心不良的人,所以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回到家後,宇文珣静下心来,也觉得自己刚才做得有些过分,他怕青丝生气,便向他解释道,停了一下,又道:〃不知道你的琴技这麽好,如果喜欢,回头我把爷爷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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