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温和中，透着难测。
空鹤来到十三番队，算算，今晚应该是海燕大哥当值，是要留守在十三番队里不会回家的，这个时候他也肯定在队里。
但，空鹤正准备推门的动作在听见门内谈话声时顿在半空中。
“都，你……”
“海燕，我们这样……不行吗？”
“我并没有这样说。”
“那么，尽快作出决定吧。”
“……都，我们都是死神啊，万一哪一天……”
“即使有那一天，我们也有曾经在一起的记忆。海燕，我不是会满足于现在我们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的。”
“……”
“结婚吧，我们。”
空鹤缩回了手。
那是海燕大哥的幸福，她此刻并没有插足的余地。
况且拥有了妻子的海燕大哥，曾经笑得那么的快乐。
那是她所乐于见到的，所以……
空鹤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十三番队。
刚回到家，空鹤就被一直守在门口的紫苏逮个正着。
“空鹤，你来看看这个。”
紫苏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空鹤有些奇怪，自从绯真死了之后，紫苏就很少有过这样的笑容了——搬离在瀞灵庭的家时，只有紫苏和绯真两个女孩子跟着她，时日久了，紫苏和绯真的感情也就越来越好。
绯真的死，自然给紫苏带来一定的打击。
所以，能让紫苏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手上的东西必定有些名堂。
空鹤接过紫苏手上捏着的东西。
那是一张请帖，白底黑字，印着朽木家的家徽。
是白哉发过来的请帖。
说是诞辰将至，请她去做客以庆生辰。
空鹤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的生日宴会里，被她骗到后院玩的小白菜包子。
那会儿的白哉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只是慢慢地长大以后，就变成了现在的冷淡包子，无趣得很。
“朽木家来的人递了帖子就走了，说是请空鹤务必要到。”
空鹤翻了翻帖子。
白哉定的时间，是三日后。
三日啊……
另外一个约定，也是三日呢。
空鹤沉默了下来，在紫苏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走进房间。
请柬扔在一边，空鹤往窗台下一坐，注视着面前的月光。
若水，如银。
月亮的光华永远都拥有那么纯粹清澈的颜色。
一如她永远无法到达的那个高度。
遥远，莫测。
三日后的朽木家，云集了很多人。
记忆中的志波家，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幕。
护廷十三番队的队长、副队长，瀞灵庭名门世家的成员……朽木家门前来拜访的人是络绎不绝。
空鹤并不是从正门进去的。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老位置——白哉所居住的院落之外，往里头一翻。
朽木家的警卫早就已经知道空鹤的习惯，从来不曾现身阻挠过她。
白哉看到她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像是早就在等她一样。
“Yo～”空鹤笑眯眯地打招呼：“诞辰日而已，竟然这么大的排场，果然是朽木家。”
白哉一袭白色正装，透着干净的气息：“今天不只是庆祝诞辰日而已。”
他看着空鹤，欲言又止的样子。
空鹤一耸肩：“是这样啊……”看来朽木当家的，也差不多该退休了，把担子转给白哉了吧？
“那些什么表面上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空鹤笑着拍了拍白哉的肩：“生日要快乐些啊，总是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
“空鹤。”
“…多笑笑会少块肉哦？至少和善些也会受欢迎许多……”
挥在半空中的手被抓住，白哉一脸严肃：“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会发生什么事？”空鹤一脸奇怪地反问：“白菜包子你可别乱想。”
白哉的眼神里隐约有一丝挫败，但很快转为带着古怪的眼神：“……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空鹤皱眉想了想，开口：“啊是这样啊，我忘了和白哉说生日快乐了呢！——生日快乐哦！”
白哉皱眉。
两人随即僵持着不动了。
空鹤转转仍被白哉抓在手里的手腕，心里有些烦躁。
现在蓝染也一定在外头，为自己争取到的三天时间到今天也算是告罄了——今天一定要给的答复，她虽然早已有了决定，但是真要到了回复的时候，她也有些忐忑不安。
眼前不似以往的白哉在想些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知道了，也要当作不知道来看待吧……
白哉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她不喜欢尸魂界，不喜欢瀞灵庭，但他，却是要一辈子守在这里的人。
根本没有“如果”的可能性。
永远没有。
“呐，白哉。”空鹤脑中的念头转了又转，转了又转：“我，要离开尸魂界。”
白哉闻言直接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离开尸魂界啊，”空鹤扬起嘴角：“和浦原、夜一他们一样，离开这里。”
看得出，白哉非常不解：“为什么？”
“白哉，你喜欢这里么？”空鹤后退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大：“我不知道你如何想，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不喜欢这里的制度，也不喜欢这里蔓延在戒律之上的死气。”
“你——”
即使是无法置信她所说的话，白哉也没有放手。
阳光直射，地上白哉拉着她的手射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看似毫无间隙。
“我也不喜欢在这种日子说这样的话——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让那个你知道。白哉自然是不会跟我一起走的，对吧？”空鹤淡淡一笑：“今天你会坐上朽木家家主之位，成为尸魂界戒律的标榜，以后自然也一直会这样，对吧？”
“我……”白哉皱眉，无法反驳空鹤说的话。
“成为了这样的存在的你，再无法随性做事，随性说话。但我呢？”
“朽木白哉，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人说话，如同窒息一般的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开来。
白哉闭了眼睛，良久睁开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处世冷静、随性、不拘小节……空鹤，你属于自由。”
“……没错呢。”她转动手腕，挣开白哉的手。
这次，白哉只是轻轻地松开了手，低着头没再说话。
“呵呵，不必那样沉重。”空鹤摊手耸肩：“今天是你的诞辰日啊，开心一些吧，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嘛！”
白哉啊，放弃，比得到要难多了啊……
手腕上残余着白哉的手留下的温度，空鹤握紧了拳，转身。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残忍很该死，但是她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手上一紧，竟然是白哉又一次拉住了她！
空鹤被拉着回身，白哉有着坚定神色的双眼跃入眼帘。
然后——白哉清俊的脸无限放大——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袭来——
很多很多年以后，空鹤还记得，那个带有阳光气息的吻，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吻。
当她走的时候，白哉所说的话，她也一直一直都还记得。
“这是我最后一次留你，请，保重。”
曾经相遇，总胜过从未碰头。
她和白哉，自此，背道而驰。
№。28 ≮新的契约；结束的回忆≯
站在朽木家外往回看的空鹤，有些迷茫。
她告诉自己，那里什么……都没有。
“呀咧呀咧，终于出来了呢。”
一口标准的京都腔在不远处响起。
空鹤回头看去，只见离朽木家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啊，是你啊。”
空鹤有些心不在焉。
对白哉的一别之后，她似乎有些提不起劲来。
“看起来，你和朽木白哉的关系似乎不错嘛。”市丸银一头银紫色的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呐，三天已经过了呢。”
对于市丸银知道蓝染和她之间的约定，她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有哪只眼睛看到我有不打算履行约定的迹象？”
挑高了下颔，空鹤的语气里有着挑衅。
对于之前被他吓到的事情，对她来说真的算是一种耻辱一般的存在。
只不过人家有这个资本，她无法当作那不曾存在，因此只能以犀利不留情的语言来反刺激回去。
“哦呀哦呀，”市丸银摇摇头，笑得讽刺：“空鹤总是拥有令人意外的一面呐！这可真是有趣。”
市丸银以前对她的称呼是“空鹤小姐”，而如今……
她能将这个称呼上的改变当作是市丸银已经将她归入他们一伙之中了么？
哼……蓝染还真是有把握啊……
就如此肯定她一定会答应他的交换条件么？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所想象的那般单调吧？”空鹤冷笑：“你觉得呢？银；君？”
市丸银的气势有一瞬间的凌厉。
见市丸银还要说些什么，空鹤直接抢先开口：“蓝染在哪里？带路吧。”
市丸银一挑眉，扬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就走。
和那天晚上同一个地方，蓝染站在山坡之上，背影潇洒。
感觉到他们的到来，看似溶于天地自然之间的男人回头，棕色的双眸里一派温和：“来了啊。”
空鹤点头：“是。”
“那么，如何呢？”
“……”
沉默之间，清风吹拂而过。
“我不答应。”
蓝染镜片后的眼，闪过一些什么。
太快，无法捕捉。
空鹤笑了，笑得轻松：“蓝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答应你的条件——我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不必别人来给予所谓的保障。”
她再不喊蓝染“叔叔”，只因再也没有那必要。
彼此都知道对方早已做戏多年，伪装也再无用——事实不就摆在那里么？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蓝染的底细，而此刻的蓝染也自然知道他正在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蓝染的眼中是一片暗色。
“不过，蓝染，”空鹤继续笑，却有了一丝狡猾的色彩：“我跟你去虚圈。”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面前两个男人的表情变得精彩万分。
“契约不成立，所以，我在虚圈的时间，由我自己掌控——给我自由来去的权利吧，蓝染。”
好一会儿，空鹤才听见蓝染慢慢笑开的声音。
低沉舒缓，一如她记忆中的诞辰日聚会，她听见的如同大提琴一般的声音。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啊，”蓝染往她走了过来，俯视：“可以，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
空鹤的面容平静，点头：“说。”
“我走的时候，你必须在一起。”
空鹤倒有了些意外。
这不是摆明了让她和尸魂界决裂么？